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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白苍苍的,太阳光太白,晒得世界都褪色。

      濯枝雨几天没回来了?总有四五天了吧,没有人浇水,他的那些植物都干得发黑,蜷起了小拳头。

      时欢抱膝坐在洗干净的沙发里,并在一起的两只膝盖像两个小馒头,白白地饱满着。便想起濯枝雨的膝盖了,那天给他处理伤口时,看到他的膝盖青青紫紫的,不知是怎么弄成那样子。

      呼兰河传她看了一半,撂在一边,不知怎么就觉得膝盖青紫的濯枝雨像那只小驴子,蒙着眼睛为人驱使,一天一天,直把腿都走坏了。

      从来没有自己,只是一个拉磨的小驴,一个工具。

      她叹口气,心里有些异样的不舒服,然而很浅淡,只是湿漉漉一片水汽,看不清。

      濯枝雨回来时,身后阳光大盛,他镶在门框里,烤焦了那么黑的影子不辨面目,薄薄脆脆的一片碳迹。

      可是很远似的,门离着沙发很远似的,他走得那样艰难,走得那样慢,仿佛跋涉过了一片沙漠,最后终于扑倒在她面前,两只手钳着她双膝,滚烫的,他睁着发红的眼睛,一句话不说。

      这时才看清他,几天像几年,他瘦得过分,脸颊凹陷下去,唇干裂出血痕,吻上她膝盖,像一片脆弱的干枯的金叶子,粉碎在膝头。

      眼泪滚出来,烫烫的,落下来了,他睫毛上晶晶莹莹,颤动着,在那张青白面孔上投下阴影,眼神便不清明,躲在颤动的水底下了,躲在云层的阴影下了。

      “小欢……小欢……”他的双膝又落在地上,嘴唇一点点蹭上时欢的脖子、下巴,摇摇晃晃最后靠近她的嘴唇,“我真是……我还没有被你爱过呢……”

      整个世界的偏爱、袒护、信任和心疼压在他肩头,他不拥有,只是被排斥在外地背负着这些沉重遥远的东西。没有说出来的话或许永远不能说出口:我想被你爱,小欢,求求你爱我吧。

      他浑身滚烫滚烫,欺身而上时像一团火,满身毁灭破败的味道,越近越呛人,埋首在时欢的肩窝,她僵着身子,一滴凉落在肩头,慢慢舐过她的皮肤,向下去了。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我又做错事了,这几天都在父亲那里……我以为你会打电话给我的。”

      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正紧贴她的身体,这点轻微的战栗显得那么脆弱,接着他喉咙一梗,呛住了似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一场火倾泻在时欢后背。

      血腥味瞬间满身,时欢接住濯枝雨软软滑下的身体,躺在她手心很轻很轻,微启的双唇涂着层白霜,血从里面往外涌,赤红滚烫。

      这回手机正在身边,她拨急救,满手的血糊上手机,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她竟听出哭腔,一切惶惑无措。

      救护车很快便来了,她跟着濯枝雨上去,满身血往下淌,险些被当成是另一个需要急救的人。

      急救车外是世界,人声喧嚷,牵在一起的手在蓝天下沁出一层薄汗,濯枝雨的手上,全是未曾愈合的伤口,空空的手心上血痕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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