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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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打开冰箱，赵印仰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冰水。
太丢人了。
又不是身娇体弱的小姑娘，这身体平时比野猪都壮，常年连个感冒发烧都没有，怎么就流鼻血了？
而且吃过东西竟然忘给钱，太有损他的形象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要这形象来干嘛。
手机响起来，赵印把空塑料瓶子像他的尊严一样投进了垃圾桶。
然后郁闷地接起电话。
“怎么回事？我刚去你家，开门的一个女的说你搬走了？搬哪儿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电话一接通，大招激动的心情顺着手机信号传进耳朵。
赵印一屁股瘫到沙发里，一条腿搭在扶手上，“你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
“要不你看心情挑一个？”
大招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家里的这些破事儿也没必要瞒着他。
不过赵印想了一下，居然一时找不到切入点，从老妈离婚说起，他觉得对不起赵懿行出轨，从赵懿行出轨说起，那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那个女的，给我生了个妹妹。”
等了半天等到这么个雷，果然自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大招也不能淡定。
“卧槽，野啊，不是……已、已经这样了，孩、孩子是无辜的，那句话怎么说，天、天要下雨爹要生娃，天意不可违，啊呸，就是……我就是想说你别想不开。”
赵印听得心梗。
他和大招俩人能走到今天真得感谢迷魂汤。
一个比一个不会安慰人，他是话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大招倒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不过八成都会像现在这样，让他听完更糟心了。
最后只能依靠一个固定环节维持关系——不醉不归。
大招：“你在哪儿，出来吧，我家提款机又从法国带回来一批葡萄酒。”
赵印：“不成了，我在我妈这里，还有……我下学期打算转学了。”
“卧槽，你、你、你等下。”
三秒后，手机一阵当啷啷的铃声，大招发来了视频。
“好好的干嘛发视频？”赵印几乎是皱着眉说。
屏幕上大招一脸欠揍的表情，“哥哥，我这不是想看看你。”
“一个大男人不要随便叫人哥哥。”赵印忍着一身鸡皮疙瘩，没好气地说，“看完了吗？看完挂了。”
“等等等等，我说不至于，真不至于，你看我，我妈跟提款机离婚后我不也活得好好的？要不我也转学吧，没有我你怎么过呀？”
大招几乎是抢着把话说完。
赵印在他鬼哭狼嚎中摁了视频，接着发过去一条微信消息。
赵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来干什么
他知道大招也就是说说，就算大招真要来，赵印也不能让，况且大招走的是竞赛路子，这边有没有那个条件都难说。
赵印-开学了把我们的复习资料发我一份吧
大招-得嘞，你如果需要，我还可以为你出卖色相，把年级第一的笔记都扫描给你
赵印-怎么，人家姑娘愿意搭理你了？[小黄豆鄙视脸]
大招-她不是愿意搭理你嘛
赵印-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只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大招-你真不追？不追我可就不客气了
跟大招一顿贫嘴，之前丢脸的感觉也冲得七七八八，但扯淡烧烤店他暂时是不想再去了。
开学前这段时间赵印都猫在家里写卷子，只在初二这天去姥爷家拜年。
临出发前，老妈不放心地问他好几次还是别去了，赵印接过她手里的礼物说：“走吧。”
他发现姥爷家其实并不远，出门右转，第二个转弯处向南，过四个胡同口，右手边第二家。
四四方方的自建小院，进了屋门，不大的客厅已经占满了人，大家对他的到来似乎不太意外，应该是老妈提前打了招呼。
“这是姥姥姥爷，这是舅舅舅妈，这是你表哥乐意。”
老妈介绍完，又抚着他的背给大家介绍，“这是阿印。”
“都长这么大了。”
姥姥先过来，拉着他的手满眼慈爱，说着就要掉眼泪。
赵印别扭地被姥姥拉着，姥爷舅舅对他的到来不大欢迎，看上去连带着对老妈的态度也不好。
正要开饭的时候，推门进来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姥姥看了她一眼就嗔怪说：“乐音你怎么才来，你姑姑和表哥早就到了。”
女孩子“哦”了一声，就大剌剌坐到了饭桌边，挨着她哥乐意低头玩起了手机。
都说大过年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但是一杯酒下去，舅舅就再也忍不住了。
“你让他在这边怎么办？他以后不上学了？不结婚了？这不都得钱？！”
舅舅满脸通红盯着老妈，显得很激动。
“你把他养这么大还不够吗？还想把自己搭进去到什么时候？”
姥姥赶紧拍了舅舅一巴掌，“大过年的你这是干啥！”
舅舅通红的眼睛瞪得更大，“我干啥？合着就我一个坏人？你睁眼看看，他们爷俩把你闺女害成了啥样？”
乐音玩着手机，终于说出今天的第二个字，“就是。”
姥姥一摔筷子，“你给我住口。”
老妈看赵印脸色不大好拉着他要走，他一动不动拽老妈坐下，这事儿他不能躲。
“既然这样，我就坏人做到底，今儿我话就撂这儿了，他要到这边来，我不同意。”
其实乐薇跟这个哥哥一直不亲近，自从两个人都成家之后关系更不如从前，离婚后她之所以回到这里，一方面是她工作的机构在这边缺人，另一方面也是看父母年纪大了，而他这个哥哥又只会吸二老的血根本指望不上。
任乐薇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生气了，“哥，你怎么能当着孩子说这话……”
“你凭什么不同意？”
乐薇话没说完，赵印的声音就直愣愣地插进来。
舅舅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当即红着脸气结。
有时候，有失体面的私心不好宣之于口，人们只需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聪明的人听了自然心知肚明，但他这个大外甥对此似乎不像看起来那么聪明。
不等舅舅反应过来，赵印又说：“我爸妈离婚，我跟我妈过有什么错？”
满桌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舅舅，赵印的话似乎给他提了醒，冠冕堂皇的话既然听不懂，那就比谁比谁更直接呗。
于是，舅舅：“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跟这个家有什么关”
“你这是干啥？”
姥姥气得筷子都摔了出去，上去一巴掌打得舅舅闭了嘴。
看她儿子不说话了，又抚摸着赵印的肩膀安慰，“没错没错，这能有什么错，应该的，你舅舅喝多了，不要理他。”
老妈这次下定决心要拉赵印走，赵印又拉她坐下，拿起筷子给姥姥夹了一个肉丸子，姥姥眼里的慈爱顿时要溢出来。
舅舅虽然看不过眼，碍于姥姥的血脉压制，到底也没再闹起来。
吃过饭，还没走出姥姥家的大门，老妈就安慰他，“舅舅说的话你不要在意，钱的事不该你操心，我都安排好了，出国的钱都准备着呢。”
赵印一怔，看着老妈说：“出国？我为什么要出国？”
“也没说一定要出国，看你选择吧，万一需要呢，先准备着总没错。”
走了一步又停下来，赵印来回打量老妈几眼，孩子脾气上来了。
“你为什么老想着把我往外推，就不能学学大招他妈，想想办法把你儿子栓跟前？”
“这是为你好啊。”
老妈说的时候一脸理所当然，赵印只觉得自己快气炸了。
她离婚，没有问他意见就把他留给赵懿行，他要转学来这边，她不同意，现在又要张罗着把他送出国。
确实是为他好。
赵印视线从老妈脸上别开，紧走几步把老妈甩后面，郁闷地出了院门。
可惜走得太急，出门就撞上个倒霉路人。
还把人撞倒了。
倒霉路人在地上哼哼唧唧骂了几句脏话，赵印赶紧去扶人。
一身的酒臭直冲进鼻孔，他忍着臭连拉带抱好不容易才让这人站起来。
看这人东倒西歪高高低低地走出几步，赵印这才发现他的腿是跛的，瞬间想到那天晚上小孩儿搀着的醉汉。
他这边好奇什么样的人大白天也能喝成这样？都腌入味儿了，那边老妈早就超到他前面。
“看什么，走了。”
二楼房间。
赵印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一下一下扣了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赵懿行的电话。
没等赵懿行开口，赵印就说：“给我钱。”
“要钱干什么？”
瞧瞧这话说的，养孩子要花钱的觉悟都没有。
赵印：“学费，生活费，资料费。”
手机那头哼了一声，“多少？”
“一学期两万。”
其实他平时不讲究吃穿用，一学期除了学费伙食费也花不太多钱，舅舅的话倒提醒了他，就想着时不时跟赵懿行要点攒下来应急。
“我还以为你能多有骨气，”手机里传来赵懿行带着嘲弄的声音，“看吧，你还离不了老子。”
赵印不以为意，几乎条件反射地回：“别急，你也有离不开我的时候。”
没想到赵懿行答应得倒爽快，结束通话不久就收到了到账信息，不多不少一共两万。
大年初六，赵印站在Y市一中的大门前，扑面感受到了一丝传说中的卷。
这里开学时间不仅比原来的学校早了一周，只这个大门就透出一种卷生卷死的气质，大理石的门柱上，两行阴刻正楷遒劲有力。
左边：怕吃苦莫入此门
右边：图安逸另寻他地
楷体加粗的凹槽内一笔一划刷着鲜红的漆。
看着这两行字，赵印似乎看到了虚空中无数同学正在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情景。
大门敞开着，主干道的尽头就是办公楼，赵印单肩挎了书包走进校园。
虽然转学流程还没有走完，学校很开明地让他先来上课，现在他要先去办公室见班主任李·陆寻桥的男朋友·老师。
办公楼201。
李·陆寻桥的男朋友·老师不在，倒是见到了个妙人。
赵印颇为意外，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小孩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开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