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碑》近秋河

2、君留观

　　南方的仲冬时节，山间雾霭迷茫，林间少见的雾凇卧在苍老的朽木上，好看得似一副静默的山水画。
　　姜喃踏上了百步梯的最后一阶，轻轻拨掉了结在睫毛上的冰花，抬头，轻声念出了三个字：“君留观”。
　　“仙长？仙长？求求你了嘛，我就借宿一间房，绝对不添麻烦的。”
　　姜喃围在莫辞道长身边不住地探头询问，少女清亮亮的眸子不住地闪烁，微微张着小嘴，“快答应吧”四个字恨不得替莫辞脱口而出，一副无赖又可爱的情态。
　　莫辞半耷拉着眉眼，拂尘一撇，便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淡淡地说道：
　　“本观不留俗客，姑娘请回。”
　　眼看软磨行不通，姜喃索性直接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莫辞的大腿，哭累累的哼唧道：
　　“仙长，偌大个君留观，怎么连一处小女的容身之处也没有啊呜呜呜呜……”
　　莫辞轻微颔首，对上了姜喃那对带了祈求的双眼，自幼习道的他，澈如春溪的眼底总是能折射出孰真孰假。
　　此时少女的目光是祈求，不加掩饰的求，莫辞微微动容，想起了年幼时那段无人问津的苦涩，曾几何时，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莫留松。
　　“阿父，今日的功课……”“走开。”一如既往的嫌弃，甚至，憎恶。
　　“阿父，我今日新练了一套剑法，您……”未出口的请求被毫不客气地扼杀在冷酷的眼神中，深藏在一道道祈求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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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的晃神过后，莫辞很快恢复如常，躲开了视线的交汇。但这一切，没能躲过姜喃的观察。
　　莫辞掸了掸拂尘，微启薄唇：
　　“松手。”
　　“你答应我就松手！”
　　“你不松手我永远不可能答应。”
　　话音刚落，蓦的一下，莫辞感到腿上一松，他从容地走远了几步，微微侧头说道：“去炊房帮小伍做斋饭。”
　　“好的没问题仙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立马去嘿嘿！”
　　“对了，西边偏殿旁的那间房子是你的。”
　　“嗯嗯嗯嗯嗯嗯嗯好，恭送仙长！”姜喃说罢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揖。
　　“不会行礼别行。”

　　东偏殿侧后方，炊房。
　　“姑娘，你是新来的小道士吗？”
　　小伍面对这位一进炊房便争着抢活干甚至把灶台旁备用的木柴都劈了的——小姑娘，显得一头雾水。
　　“不不不，我就是来帮你干活的，有什么尽管使唤我。”
　　“哦好，”小伍从小反应慢半拍，挠了挠头，说：“那道……”
　　“别问，问就是你们道长把我塞来的。”
　　小姑娘反应极快，像是和小伍事先配合好似的回答了。而后莞尔一笑，一对桃花眼完成两道极好看的弧线。
　　不过此言一出，前者显得更捉不着头脑了，略带有诧异地又确认了一遍，
　　“当真啊，千真万确他亲口所言。”
　　话毕，就连一旁自顾自切菜的老伯也抬眼看了姜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