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光的脚步》横舟渡

4、餐厅偶遇

　　第二天苏禾醒来时还有点蒙，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立马起身跑到卫生间洗漱，今天上午有一节艺术概论课，她需要提前赶到教室帮教授点名。

　　艺术概论是所有涉及艺术的专业的学生都要学习的公共课，但毕竟不是每个专业的专业课，所以逃课或让同学帮忙点到的学生还是很多的。不过在苏禾成为了这门课程的助教后，逃课的学生数量就直线下降，毕竟美女学姐的号召力是白发老教授比拟不了的。

　　今天苏禾赶到教室时教室里的上座率就挺不错的，有些胆大的男学生还会趁着上课前的时间和苏禾搭搭讪，苏禾也会友善地和他们聊聊天，不过今天她来晚了，一进教室就开始忙着点名了。

　　结果点到褚樾时，连着报了三遍也无人应答，这是又没来上课啊。

　　苏禾不由得有点生气了，想到褚樾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和自己保证一定不会再逃课了，她当时还觉得他挺乖巧的，结果今天就被打脸了。苏禾点完名后帮教授把课件在电脑上打开，等教授开始上课后就离开了，她决定这次直接去找褚樾的班主任。

　　谁知道刚离开教学楼就接到了好闺蜜唐宓的电话，唐宓也是英华学院毕业的，但毕业后和苏禾一样没有选择出国留学，她就读的学校正好也在明海市，所以两人经常会约着见面逛街吃饭。

　　“苏禾，你可真不够意思，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唐宓开口就是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苏禾被问得一头雾水：“你这是吃错药了？”

　　“哼！你说，你是不是又卖出小说版权了？”

　　“你怎么知道的呀？”苏禾这才知道唐宓说的是什么事。

　　“我不仅知道你卖了版权，还知道你卖给了长明传媒。”唐宓有些得意地说出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苏禾这时才恍然大悟，她高中毕业后她就再没见过杜明轩，而杜家的总部又在京市，所以她居然忘了杜明轩是唐宓的表哥，肯定是杜明轩告诉唐宓的：“是你表哥跟你说的吧？他怎么还是这么大嘴巴。”

　　“要不是他大嘴巴你还瞒着我呢，你变了！”唐宓假意抱怨。

　　“我冤枉呀，我昨天就是去谈版权的，但是没能定下来，还要等对方给我答复呢。”苏禾也笑着和唐宓打趣。

　　“那可是我哥家的公司，还能有什么意外呀。”唐宓满不在意，“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赶紧出来，我们出去庆祝庆祝。”

　　“你怎么每次都搞突击呀，万一我有事走不开怎么办。”

　　“你都大四了能有什么事呀，速度快点哦，我这边不能长时间停车的。”

　　“知道了，这就过来。”苏禾无法，褚樾的事只能下午再去找他辅导员反映了。

　　苏禾一走出校门就看到了唐宓那辆骚包的法拉利，从某种程度来说唐宓和她表哥杜明轩还真有点像。

　　“苏大美女想吃啥？今天小的请客。”

　　苏禾刚坐上车就听到了唐宓的俏皮的话语，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那就去淮海路那家新开的法国餐厅吧。”

　　“你这是要打土豪呀。”唐宓显然知道那家新开的法国餐厅价格不菲。

　　“怎么，唐大小姐这是要出尔反尔？”

　　“小样儿，看不起谁呢！”唐宓说着就踩下了油门，火红色的法拉利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后窜了出去，带走了一片艳羡的目光。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这家法国餐厅，因为才刚过十点半，餐厅里没几桌人，唐宓熟门熟路地挑了个靠窗的隐蔽位置，显然是已经来过了。

　　“这家店的老板是我朋友，开业时就邀请过我了，我告诉你，他家的主厨可是个法国大帅哥哦。”唐宓一边点菜一边和苏禾当着人家服务员的面八卦人家大厨。

　　“你就不能正常点吗？”苏禾冲着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

　　“这有什么关系嘛，”唐宓倒是很无所谓，点好菜后把菜单给了服务员：“甜点就上红酒烩啤梨，先这样吧。”

　　这时餐厅内原本演奏的小提琴曲换成了钢琴曲，居然也是苏禾最熟悉的那首曲子。

　　“咦，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首《月光》嘛，不过感觉弹得一般呀，还不如你呢。”唐宓虽然钢琴弹得也不怎么样，但是从小培养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是《月光》。”苏禾进门时就见到餐厅大堂内有一架施坦威，她们选的位置正好在角落里，也看不到演奏的是谁。

　　这种档次的西餐厅都会请一些驻场演奏者，这首曲子倒是让她想到了褚樾，这位演奏者水平也就比褚樾好了点而已，苏禾也没多在意就换了个话题：“我记得你表哥家不是以酒店餐饮业为主嘛，怎么突然成了长明传媒的总经理了？昨天遇见他时吓我一跳。”

　　“这长明传媒应该就是前几年收购的吧。”唐宓的母亲手里还有自己娘家的股份，所以唐宓对外家的公司的动向知道得还比较清楚，“不过听说收购以后连年亏损，估计是我那表哥毕业后整天无所事事的，惹了我舅的眼，所以才把他给扔过来练手了吧。”

　　苏禾闻言点了点头，她哥当初接手总公司的业务前也是被她父亲派到分公司先历练了两年。

　　“对了，你电话里怎么说小说版权还没能定下来呀？有我哥在他们还敢压你版权费不成？”

　　“和版权费无关，就是要他们尊重原著，不然我还不如哪天闲了自己投钱改编呢。”

　　“哈哈，想起你上一本书改编成的电视剧我就想笑，你就应该直接告他们。”唐宓也想到了苏禾那本被魔改了的小说，“你要是哪天作家当够了想改行做导演记得带上我啊，我给你投资。”

　　“一定一定，多谢唐老板垂青！”

　　正说着呢，苏禾的手机里就收到了编辑发来的消息，长明传媒已经全盘接受了苏禾的条件，问苏禾什么时候能去签约。

　　苏禾把手机举给唐宓看：“看来是沾了你家表哥的光了，这么快就同意了我的要求。”

　　“那必须的，我哥还能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赶紧庆祝一下。”唐宓说着举起了手边的饮料。

　　“干杯。”

　　其实两人谁都没把这件事看得太重，简单地碰个杯就揭过了这茬。

　　“我去趟洗手间，菜来了你先吃。”苏禾起身说道。

　　唐宓回了个“OK”的手势。

　　苏禾跟着服务员的指引向洗手间走去，谁知穿过大厅时却见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个刚刚还被她和唐宓提起的演奏者居然就是褚樾，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苏禾决定先去洗手间，等他结束演奏再来找他算账，居然敢在向她做出保证后出尔反尔，再次在上课时间出来兼职。

　　从洗手间出来后，褚樾刚刚好弹完了《月光》，正准备接下一首曲子，苏禾叫来了经理，告诉经理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在这里遇到了，想请对方过来聊聊。

　　经理知道苏禾是和唐宓一起过来的，而唐宓是他们老板的贵客，餐厅内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所以答应了苏禾的要求。

　　苏禾是从褚樾的侧后方路过的，所以褚樾并没有注意到苏禾，在经理通知他有人找他时还很惊讶，谁知转身后就见到了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的苏禾。

　　褚樾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自己又一次逃课后苏禾肯定会再次找到他的，但没想到苏禾居然能直接找到了他兼职的地方。他还不知道苏禾是碰巧遇见他的。

　　“苏学姐，你怎么来了？”和上次几乎一样的开场白，不过褚樾觉得这次比上次还要尴尬。

　　“跟我过来。”苏禾让经理另外安排了一个座位，领着褚樾过去坐着聊。

　　“学姐，我还要工作呢。”褚樾想拖一拖。

　　“我已经和你们经理打过招呼了，他不会扣你工资的。”苏禾把他的理由堵了回去。

　　褚樾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和苏禾走。

　　两人坐好后，苏禾就开始兴师问罪：“褚学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人文楼301室的课堂上吧。”

　　褚樾被苏禾说得耷拉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狗狗，谁来了估计都要被他的可怜样激起圣母心。

　　但苏禾不为所动，接着说：“你昨天是怎么向我保证的？这还没过24小时吧，今天就食言了，你知不知道加上今天这节课，我已经可以直接让你下学期重修这门课了，你还想不想毕业呀？“苏禾越想越生气，语气也越发严厉，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苏学姐，对不起，我本来的确是准备按时去上课的，但是这家餐厅原先入职的演奏者不干了，经理就临时通知我，让我帮忙顶替几场，如果表现好就可能会正式录用我……”褚樾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很缺钱吗？”苏禾还是比较喜欢单刀直入。

　　也许是苏禾的问题太过直白，这次褚樾没有说话。

　　苏禾想起了褚樾的家庭条件，不禁有些心软，她虽然小时候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但是父母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她，可以说她从小到大拥有的都是最好的东西，此时见到褚樾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却已经早早扛起了家庭的重担。

　　“我之前和这里的经理了解过了，他是暂时找不到人才请你顶替的，你的天赋的确很好，但目前的钢琴水平还不足以胜任这种西餐厅的驻场演奏。”

　　苏禾在之前问过这家餐厅的经理关于褚樾的情况，经理曾经直言过以褚樾的水平，等餐厅找到合格的演奏者就会被辞退，经理留下他的最主要原因其实是褚樾的长相实在是有优势。

　　褚樾听到苏禾的话后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以前他在外打工兼职时也遇到过认识的人或同学，但他从不觉得自卑，因为他不偷不抢，是在靠自己的双手换取劳动报酬，但遇到苏禾后，他却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些自卑感。

　　褚樾第一次见到苏禾就是在东阳大学的校庆晚会上。

　　那时候的他刚刚靠自己优异的音乐天赋被东阳大学作曲系破格录取，而且学费全免，虽然生活依然拮据但是他自恃才华过人，内心孤傲，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结果就是入学后不久的那场校庆晚会上，他见到了在台上堪比专业舞者，下台后就立马化身组织者，演出服都没换就开始安排后台候场者的苏禾，他也是那个被安排的人。

　　他第一次见到反差这么大的人，台上跳舞时还柔情似水，下了台就立马雷厉风行了。

　　于是一下就记住了苏禾这个人，后来还从同宿舍的舍友口中听到过许多有关她的消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个男孩心里没有做过和女神相爱的美梦呢。

　　但他知道他和苏禾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从小就因为要照顾母亲承担家务而经常缺课，成绩一直都是吊车尾的，要不是在音乐上天赋出众，估计根本考不上大学，考上大学后也是全校闻名的问题学生一个。

　　苏禾和他完全不同，她成绩优异，能力出众，深得老师青睐也是东大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即使没有明说过，从她的吃穿用度也可以看出她家境优渥。所以即使每次学校有活动时他都会碰到苏禾，但他从不与苏禾有过多的交际，因为他清楚，苏禾有多优秀，离他就有多远。

　　可是没想到，他和苏禾会因为自己的逃课问题而不断产生交集，这无疑是褚樾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苏禾的话语打断了褚樾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