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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我是你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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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十余日,正是中秋节。
按云门的规矩,这一天开始连放三天假。住的近的,可以回家,住的远的,可自由活动,不用上课。
自那日后,林溪虽笑容渐多,但云寂还是放心不下,这下得了空闲,盘算着怎么让林溪开心点。
整个白天,云寂和李安都忙得不见人影,林溪也就乐得清闲,猫在云寂书房看书。
晚上,掌门按例在云门殿设宴,邀请留在门中的众人一起吃喝赏月,还请了镇上的戏班来助兴。一番觥筹交错,阿谀奉承,满堂欢声。
林溪跟着李安坐在偏殿,全程埋头吃饭。云寂坐在主殿,像赶时间般也埋头吃饭,吃完按礼数,拜过掌门及掌门夫人,师傅及各位长老、管事等,就告假身体不适,提前遛了。李安见云寂走了,也默契的拉着林溪走了。
回到听涛殿,林溪觉得有些累了,他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尤其自那日后,别人的目光于他,如芒刺在背,扎得难受。今天就连掌门夫人,都频频看向他,或许是错觉吧,林溪自我安慰道。
林溪正想早点歇息,敲门声起。开门一看,是云寂。穿着一身黑衣,若不是今天月光够亮,险些淹没于夜幕。
云寂走进屋,放下身后的包裹,取出一件同款黑衣,示意林溪换上。
又似不经意,再递给林溪一个洗净折好的绸缎包裹。
林溪看着眼熟,咦了一声。
云寂淡淡说道,“今天我去后山收拾了下我的‘家’。我之前带你去过的。这个你收好,留个纪念吧。”云寂刻意改口将禁山改为后山。
“那个洞,我的包裹。”林溪马上会意道。
云寂点点头,转了身,边走边说,“我在屋外等,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溪很感激云寂的细心,也不多想,迅速换了衣服。
出门再见云寂时,他身上又多了一个更大的黑布包裹。云寂对他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挺合身。”见林溪盯着自己的包裹,又解释道,“好东西,一会就知道了。走!”
林溪跟着云寂,一路东躲西藏,绕过看守,进了禁山。
走了好一段,林溪忍不住了,好奇问道,“这么晚了,去哪里?”
“去赏月。”云寂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听涛殿就能看月亮呀。”
“带你看更好看的,海月亮!”云寂依然神秘兮兮的道。
说道海,林溪回忆起什么,一时有些失神,没了言语。
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一处悬崖边。
一轮巨大的白玉圆盘,远远挂在一片壮阔深蓝的海面上。海水中,也有一个同样巨大破碎的蓝色圆盘。空中弥漫着一缕缕白色雾气,将两个圆盘缠绕其中,仿佛给圆盘戴了薄薄的面纱。一切如梦似幻,宁静而神秘。
林溪呆呆看着眼前景象,一时有些恍惚。这样大大的圆月,广阔的海面,他好熟悉。之前的好些年,这个时候,他们也会在海边,看着这一轮月亮庆祝。
云寂很满意林溪呆愣的模样,在旁献宝似的说,“这是望海崖,下面是南瀚海。”
“这就是海月亮!太美了!”林溪呆了好久,缓缓回神赞叹道。
“那是!我之前最喜欢来这里看日出和日落。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呢。”云寂得意极了。“现在我的‘家’,和我的秘密基地,你都知道了。可要帮我保密!”
林溪莫名感动起来,转头看着云寂,认真又慎重了点了头,说道,“我会的,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嗯,我们俩的秘密!”云寂很喜欢林溪这个说法,重重重复道,并在心里又补充道,“我只告诉你独一人,你真赚到了!”
林溪仰头远眺,又沉浸在美景和回忆中。
云寂取下背后包裹,摊开在地,瓜果零嘴滚落出来,又被拢到中央。随后,云寂拉着林溪,一起席地坐下。
云寂状似随意,对林溪说,“送我一个礼物吧。”
虽然疑惑,林溪也不多问。绞尽脑汁思索想了半天,才有些羞赧地说,“我身上的,都是你给的,没啥可送的。明天我再想想,准备准备,才能给你。”
“就今天。”云寂执着道,“要不,你就唱首歌吧。”
林溪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想推辞,但见云寂一脸期待,点点头道,“给你唱一首我故乡的歌吧,你可别笑我。”
“我保证不会笑你。我会很认真地听。”云寂很严肃地点头说道,然后转头面向大海,盯着月亮,静静等待。
在大海深处,
云遮雾绕处,
是我们故乡。
圣火喷发灵气。
土地孕育万物。
雨水汇成溪流。
树林庇佑生灵。
千万年来,我们心怀感激,
这就是我们的家乡,
在瀚海,在云端。
林溪声音不大,曲调婉转悠扬,似喃喃低语,又倾述衷肠,七分赞叹,二分思念,一分悲伤。
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云寂就是莫名的喜欢和感动。
“是什么意思?给我说说吧。”
林溪沉静片刻,收拾好情绪,转头对云寂说。“我也是跟着学的,大约是思念故乡的意思吧。”
林溪说的含混不清,云寂也不再细问,只是点点头,略带感伤的说。“有故乡可以思念,挺好的。”
林溪觉察到云寂的感伤,心情也跟着低落下去,却不追问。
不多问,是他们之间,密而不宣的默契,却又隐隐令人不安。
林溪转了话题,认真地问云寂,“那我的礼物呢?你要送我什么?”
云寂听了,噗嗤笑出来。“我刚讨得你的礼物,你立马就想讨回礼?学谁的?”
林溪一板一眼谦虚道,“老师教的好。”
说完,林溪也憋笑出声。他俩又看对了眼,开始一阵傻笑。
笑累了,云寂才渐渐收敛了嘴角,站起身,看着月亮,有些羞赧的小声说道:“今天是我的生辰。”说完,又有些落寞的在心里想,也不知道这日子是真的,还是诳我的。
“太好了!”林溪听了,开心得跳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的?”云寂挠挠头,更觉不好意思了。
“就是好!真的,太好了!”林溪毫不掩饰,继续开心地大声回道。
云寂羞赧得耳朵都有些红了。“以前都是我一个人过。今天有你陪我过。嗯嗯,挺好的。”云寂本想说声谢谢,可脸皮薄说不出。
林溪完全没有注意到云寂的这些心思,开心且斩钉截铁道,“以后的每一个生辰,我都会和你一起过的。”
云寂听了,更红了半张脸,极其难为情地道,“也不用那么麻烦,有时间,碰巧的话,和我一起过就行了。”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每年也要过的。就便而已。”林溪一脸不嫌弃地说道。
什么叫就便?就哪个?便哪个?云寂突然心里就晴转阴了。
话一出口,林溪才发觉自己没说清楚,又补充道,“我说,今天也是我的生辰,我们刚好一起过嘛。”
这下,云寂是结结实实惊呆了。
“今天也是你的生辰?”
“是呀!每年我过生辰,最隆重。因为那一天,大家会聚在一起看月亮,吃好吃的。”
云寂心想,中秋节大家聚在一起看月亮,吃好吃的,又不是为了给你庆祝。但转念又想,林溪开心就好。以后每年中秋节,他都可以大大方方邀请林溪一起过,自己不怕麻烦,愿意为林溪过生辰,自己只是顺便一起而已。
想到这里,之前的羞赧和伤感一扫而空,一种为人兄长,有担当的豪迈之情溢满云寂胸膛。
“我今天8岁了。”林溪冷不丁来了一句,扭头望着云寂问,“你呢?”
“我,我……”云寂特别想说自己已经9岁或10岁了,但又不能对林溪撒谎。云寂一直以为林溪才六七岁,心中常常以哥哥自居,这下难堪了。
林溪看云寂表情古怪,调皮的逗他说:“你不会,才7岁吧?那比我小,我是你哥哥。”
“我才不比你小呢。我当你哥哥还差不多。”云寂气哼哼地答道。
“若你真的比我大,你就不会是现在这种表情了。”
林溪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笑嘻嘻地望着云寂。
云寂被说中心事,涨红了脸,扭头就佯装要走,被林溪拉住。
“好了好了!别别扭了。过生辰要紧。谁大谁小,不重要。”林溪缓和气氛说道。
我觉得很重要!云寂在心里想,但也不想真坏了大家的好心情,回转身,对林溪慎重宣布道,“是不重要!但我是你哥哥!”
林溪心里有些好笑,云寂怎么在意这个?抿着嘴,点点头。面上像答应,心里却想的是,你想当大,那就让着你呗,反正我也不会叫的。
云寂得了林溪首肯,又开心了起来。心里想道,虽然我们同岁,但辈分上,我是你哥哥。
“就这么说定了。”云寂再一次确定道。
林溪又只是笑眯眯地,再次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向你讨礼物了吧?”林溪话锋一转问。
云寂默不作声,思索片刻道,“你等着。”扭头就走了。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凶,但林溪一点也不介意,安安心心地原地坐下,继续赏月。
片刻工夫,云寂带回几根细长树枝,一只肥鱼。他拔出腰间佩剑,将八只树枝两头一一削尖,插入土中,摆成圈。又在圈中生了一堆火,将肥鱼放在上面烤,再逐一引燃外圈八只树枝尖部。
林溪眉心的灵花,又隐隐发烫。他盯着云寂的眼睛,下意识开口道:“你的眼睛……”说到一半,突兀停住。
云寂抬起头,一双星目在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却真真实实是黑色,无半分绿意。
“怎么了?”云寂不解地问。
“没什么。”林溪别开眼,盯着火光,藏起失落,淡淡答道。
云寂以为林溪是要夸他眼睛好看,倒颇有些得意地轻轻一笑。
月光,火光,海浪,虫鸣,还有一阵阵鱼香。两个少年本各怀心思,闻到鱼香又想到一处。
“鱼好了。”
“可以吃了?”
两人同时发声。
“等等!”云寂赶紧叫停,又道,“我们先一起把树枝上的火苗吹灭。”
他们各自吹熄4只,又相视一笑。云寂拿出烤鱼,递给林溪。林溪接过,掰成两段,鱼头给云寂,自己吃起鱼尾。
云寂拿着鱼头和大半鱼身,突然眼眶酸涩,他没推辞,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
他们静静对坐而食,一时四下无声,只有暖暖的香气,萦绕鼻尖,心头。
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是何等的巧合与缘分。但愿往后的每个生辰都能在一起。
这是他们在吹灭枝头火苗时,许下的共同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