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鲸》梨花坠雪

12、触动

　　很喜欢大海吗？

　　鹿海坐在沙滩上，目光又一次不由自主地看向不远处的林鲸。

　　少年背对着他，立在海水之中。

　　遥望远处的大海，一动不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蓝色的头发，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大海，少年与它们融在一起，构成了一副静谧的蓝色画卷。

　　当太阳逐渐西下，耀眼的阳光变得柔和，大海仿佛也受到了某种感知变得温柔宁静起来。

　　落日的余晖撒在少年的肩膀、发梢，蓝色发丝上斑驳的金光与波光粼粼的海面相呼应。

　　大海，好像是好看的。

　　鹿海突然产生了这种念头。

　　鹿海看得有些出神，林鲸转头的刹那，鹿海的心突然触动。

　　少年湛蓝色的眼眸再一次与他身后的大海慢慢重叠。

　　林鲸，像是从海里而来，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除了身后的那片海。

　　两人相视，鹿海收起心中的触动，对着不远处的少年付之一笑。

　　浅起的弧度，剪水的瞳孔，荡漾着温柔的笑意。

　　林鲸神情微动，他迈开脚步，向着鹿海走去。

　　鹿海看着林鲸向他走来，以为林鲸看好了大海，准备站起来等他一起回家。

　　五米，六米，四米，三米...距离一点点拉进，林鲸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启：

　　“海...”

　　“小心！”

　　已经来不及，林鲸一脚踩塌了女孩堆的城堡，鹿海没有及时拦住。

　　“哇”的一声，小女孩的哭声在鹿海耳边响起。

　　林鲸还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人家小女孩好不容易堆好的城堡踩倒了。他茫然地站在一旁，看见站在他对面的鹿海蹲了下来对哭泣的小女孩哄道：

　　“别哭，他不是故意把你的城堡踩坏的，他没有看见，哥哥代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不要哭啦，哥哥再给你堆一个更大更好看的好不好！”

　　女孩直到听见鹿海给她重新堆一个这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等我堆好城堡，我们再一起回家。”

　　鹿海对着身后的林鲸说完这句便坐了下来。

　　鹿海记得他小时候也喜欢在沙滩上用这些沙石堆砌着小小天地。

　　可是自从爷爷去世，他就极少出现在这片海滩，也很少来海边。

　　林鲸并不知道鹿海在做什么，先是站着看着，后来与小女孩蹲在一起，并排着着。

　　城堡初见端倪，林鲸一点点被鹿海手上的动作吸引，他默默地捻起地上的沙石，学着鹿海的样子，一点点的聚拢。

　　可是他手上的沙子没有鹿海手上的那么听话，半天才聚到一起，还很容易散开，忙活半天也是散沙一堆。

　　林鲸有些生气，扔掉了手里的沙子，转过身背对着鹿海坐了下来。

　　鹿海也注意到一旁的林鲸，看到那般气急败坏的模样，鹿海觉得此刻的林鲸就像是小孩子生气一样，有些好笑。

　　“哇，大哥哥堆的城堡真大真好看！”

　　背后传来小女孩的欢呼声让一直低着头的林鲸抬起头。

　　“林鲸，来看一看。”

　　直到鹿海来喊他，林鲸这才转过身。

　　虽然林鲸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是什么，但他知道这是鹿海刚刚堆的。

　　林鲸不懂善恶，不懂明理，但能辩美丑。

　　他知道鹿海堆得这个东西很好看，他连堆都堆不起来。

　　“喜欢吗？”

　　鹿海问小女孩。

　　“喜欢！大哥哥好厉害！我好喜欢！谢谢大哥哥！”

　　“喜欢就好！不要再生那位大哥哥的气啦，他不是故意的！”鹿海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还好，他还没有忘记。

　　“林...”

　　解决完事情后，鹿海抬头准备喊林鲸一起回家，他看见林鲸蹲了下来，当着他的面推倒了城堡。

　　小女孩的嘴巴一扁，鹿海觉得大事不妙。

　　他立马拉开林鲸，再次蹲在了小女孩的面前开始安慰。

　　幸亏摧毁的只是边缘的一角，鹿海很快就把他重新补好。

　　重新安慰好小女孩的鹿海来到了林鲸的身旁。

　　鹿海知道，眼前的少年不会说话，什么也不懂，所以他并没有生气，虽然他也不理解林鲸为什么会这么做。

　　鹿海坐在了林鲸的对面，林鲸低着头，鹿海看不到林鲸的表情。

　　鹿海注意到林鲸的左手握着一块石头，而在其几厘米处，有十几道弯弯曲曲看起来好像有规律的痕迹。

　　鹿海换了方向，他蹲在了林鲸的旁边，从林鲸的方向看去，鹿海这才勉强认出是字。

　　“海？”

　　林鲸写的，是“海”字。

　　什么时候写的？

　　不对，什么时候学会写字的，他记得他没有教林鲸写字啊。

　　难道是本来就会，可是这字明显像是初学者一般。

　　“你都会写字了啊，什么时候学的，我们林鲸真厉害啊！”

　　好像是在夸他？

　　感受到鹿海上扬的声音，还有头上温暖的触摸，林鲸一点点的抬起了头。

　　他看见了鹿海脸上的笑容，很温暖，很温柔，像大海一样温柔。

　　“走，我们回家。”

　　看着鹿海向他递过来的手，林鲸伸出右手放在了鹿海的左手里。

　　少年们一前一后，踏着夕阳的余晖，伴着咸甜的海风，一步一步走上了回家的路。

　　身后的影子被夕阳不舍的拉长，浅滩上留下的脚印被一点点的覆盖。

　　夜晚就要到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