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程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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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怎么了？”
程千安坐在阶梯教室里，看着正从门口进来的路世年疑惑地问。少年肉眼可见的白T上有些许脏污，嘴角也似乎有一块淤青，面无表情，拎着饭盒目标明确地冲他而来。
“打架了。”路世年言简意赅，把卡拍在他桌上，然后把饭盒推到他面前，“来，幸不辱命。”
“你不涂点药吗？”程千安接过饭盒，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嘴角。
“等会儿回去就涂，顺便还要洗个澡换衣服。”路世年看着地板撇了撇嘴，“我就先走了，你慢点吃。”
“给我带饭是不是有点花时间了。”程千安有些歉意地说，“下次我让顺路的帮忙吧。”
路世年一边摆手一边往外走：“我用你那卡吃了顿饭，也不白干。”
程千安看着他那急匆匆的背影，在考虑中午“雇佣”他的善良同桌帮自己带饭的可行性。
他实在是不想麻烦别人，但是实话说，路世年脸上的困意看起来有点明显，像一只都快忍不住闭上眼还要不耐烦掀起眼皮子来看人的大猫。
程千安觉得还是让他早点回去睡午觉比较好。
……当天晚上路世年再来的时候明显看着就精神了不少，大马金刀拉开椅子往他旁边一坐，手撑着脸颊兴致勃勃地看他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
“你一定要盯着我吗？”程千安微微侧头，有些无奈地问。
他可没有被人看着吃饭的习惯。
“看吃播呢。”路世年用他之前说过的话顶了回来，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棒棒糖的棍子叼在他嘴角，被舌尖顶出磕擦的碰撞声。
“好吧，记得多打赏点。”程千安叹了口气，用筷子夹起一根青菜。
路世年在他轻而快的咀嚼音里“嘿嘿”笑了两声，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国庆有啥计划没？”
程千安动作一顿：“国庆？”
“对啊，这周末调休，之后就放国庆了，你不会没留意吧？”路世年“嘎嘣”一口咬碎了半块糖，抬手戳戳他的胳膊，“安安学长，要不要抽出你金贵的假期跟我出去玩啊？”
程千安还没回答，路世年突然变了脸色，警觉抬头。他跟着有些疑惑地投去视线，然后才听到了一阵悠闲的脚步声。
……孙轩旗端着个泡面桶慢悠悠地迈入阶梯教室，然后被齐刷刷的两双眼睛吓了一跳：“嚯！”
“你也吃着呢程老师。”他点了点头示意，然后视线投向了一旁叼着根棍儿目光好奇的路世年，嘿嘿一笑，“这是那个帮你带饭的朋友？哈喽啊，我是程老师的小弟孙轩旗。”
从熟悉一点之后他就一直自称小弟，喊程千安老师，这似乎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习惯，颇有捧高对方贬低自己的意思，程千安一直适应不了这种叫法。
“老师？小弟？”路世年惊奇地在嘴里咀嚼了一遍这两个词。
“饶了我吧…孙老师，别搞，真的别搞。”程千安顿时表情都变得尴尬起来，放了筷子双手合十着拜了拜，连忙把话题挪开，“……这是我朋友，路世年，我这两天的饭都是他帮我带的。”
“路世年？”孙轩旗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看着路世年那坎肩背心和晒出色差、肌肉线条分明的胳膊，招呼了一声，“平时打球不哥们儿？”
“偶尔打。”路世年的目光还在他俩之间逡巡，显然依旧没能理解这种称呼方式。
孙轩旗眼神一亮，热情地邀请：“有空一起打球嘛，要不你把程老师也喊来，我们一个二个都喊不动他，哈哈哈哈哈！”
“我也叫不动他。”路世年斜睨了程千安一眼，得到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后转回孙轩旗身上，“你们打球可以叫我，我在楼下高一四班。”
“哟呵，原来是小学弟。”孙轩旗也没多说，比出了个“OK”的手势，端着泡面跑到教室另一边去坐着了。
路世年重重地咬碎了嘴里最后半块糖，最后也没说什么，倒是看向了程千安。他用手撑住桌面，稍微凑近了一点。
“……程老师？”
大概是因为怕孙轩旗听到，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含着糖棍有些含糊，尾音又恶劣地上扬，露出一丝调笑般的挑衅，说话时呼出的气流都落到了程千安耳廓，带着一股灼人的暖意。
但这次程千安显然就没有如同被孙轩旗称呼时那般尴尬，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他，弯了弯狭长的凤眼。那双本来疏离温和的眸子里仿佛突然盛上一汪多情的深潭，粼粼波光之下是仿佛将人缠缚的深水，温柔、冰凉又窒息。
路世年呼吸一滞，一时间有些僵住了。
面前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用这样微妙的眼神和笑意专注地凝视了路世年几秒，直到奇妙的麻意和慌乱沿着被注视者的脊梁一路爬升，才轻缓地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么叫我，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么？”
他几乎是轻言细语地，尾音柔柔地一挑：“……小路同学？”
最后几个字一落下，路世年仿佛被电着了似的往后一挺，下意识骂了声“我靠”。
“嗯？怎么啦？”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里写满若无其事的疑惑，甚至还故技重施地笑眯眯重复了一声，“小路同学？”
路世年并不清楚对视那一瞬间诡异的、仿佛被某种危险事物盯上的针扎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确信自己是真的受不了被程千安这么笑着盯着看，太怪了，于是飞快地摆了摆手，欲盖弥彰地斥责对方：“你少特么gay里gay气的。”
“这不是你先开始的吗，小路同学？”
程千安转回头，慢悠悠地夹起一块肉放入口腔，细细咀嚼起来。
“你放屁。”路世年眉头一皱，“我只是想知道叫你‘老师’是啥意思，哪有你这么…这么……”
他形容不出来，只能龇了龇牙恶狠狠地瞪着程千安。
“‘老师’就是他们形容对方成绩好，很厉害，我猜是一种谦虚的方式吧，我也不太懂。”程千安笑了笑，明知故问，“我怎么了？小路同学怎么真的难以启齿了？”
“……滚蛋，老子不跟你打嘴仗了。”路世年磨了磨牙花，“闭嘴吃你的饭去。”
程千安从善如流地专心吃饭了。
路世年低头看了两眼手机，划拉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来他本来要问什么。
今年国庆吴明漪和刘轩在约出去玩，本来想的是出去旅游的，但路世年嫌人太多了，他很讨厌那种人挤人的场合，充斥着汗味、烟臭味、布料皮革味、香水味还有各种各样嘈杂又让人烦躁的声音。刘轩其实也没那么多钱（但他死撑着不说），吴明漪就说要不去市中心玩密室逃脱，恐怖的。玩完还能去打桌游，最后去唱个k什么的。
路世年怕鬼，但人菜瘾大，当场同意了这个提议。他们想着凑个熟人队，至少六个人，就算互相之间不一定全部认识的，但至少是有人知根知底的那种，免得被完全陌生的路人扫兴。陈筠知道后也积极地参与进来了，吴明漪带了一个她的室友，还差一个，路世年想着要不把程千安叫来。
虽然程千安没什么朋友，但很明显他hold得住大部分社交的场面 ，只在于他乐不乐意而已，所以大概不会因为社恐很尴尬……吧。
“国庆去不去玩恐怖密室？”路世年往程千安身上一靠，半张脸搭在了他肩膀上，还蹭了蹭。这大概是他对熟人的习惯性动作，甚至没意识到程千安举到一半的筷子都僵住了，还盯着手机屏幕在看，“我找找……就是这个。”
他把图片递到程千安面前的时候，程千安已经恢复了镇定，放下筷子接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只是动作还有些僵硬。
“哦，忘了你不喜欢身体接触。”路世年刚想起来，又问了句，“现在也不喜欢吗？”
程千安突然变沉默了：“……还好。”
“那我懒得动了，继续靠着吧。”路世年盯着那滑动的屏幕，“你觉得怎么样？”
肩膀上有个毛茸茸的脑袋根本无法忽视，鲜明的热量勾勒出人体的轮廓。程千安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胡乱地翻了几下之后本能地说了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把手机还给了他。
“嗯？那你们班国庆怎么放。”路世年继续靠在他肩膀上划拉手机，像是丝毫意识不到他们这个姿势有多亲昵，但是却在孙轩旗的视线投过来时警觉地瞪了回去。
孙轩旗，救救我。程千安在心里默念。
但是孙轩旗只是好奇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接收到路世年并不友好的眼神之后就识趣地收了回去。
“不太清楚。”程千安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可能放个两三天吧，1号是肯定会放的。”
“那到时候等你……”路世年说到一半没声了，肩膀上的重量也瞬间消失。程千安诧异地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路世年已经支起身子，正专注地盯着空中一点，视线随之移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那一个正在动来动去的事物。
他仔细看了看，意识到那是一只蚊子。
路世年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它，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珠往左、往右，不知是否是错觉，那瞳孔也微微地缩了起来——
“啪！”
清脆的拍击声。
路世年摊开手看了一眼，顿时嫌弃地皱了皱眉，一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从裤兜里往外拎纸巾，一边转头看程千安：“我刚说到哪儿了来着？”
“你说到时候等你……”程千安的表情有些微妙。
“哦，到时候等你看什么时间方便吧，那时候你脚也该好了。”路世年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掌，擦完又扯出了一包湿巾，头也没抬，“反正假期我们应该都挺闲的，平行班说是放满。”
“嗯，好。”程千安说，“顺便一提，你反应真快。”
“那是。”
路世年用一张新的纸把用过的包在了一起，拎着它就往外走。
“不吹牛，我夏天一晚上能弄死十几只。”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程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