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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豪门秘辛 ...

  •   楼兰氏是硕方的古老氏族,他们的传承和他们的姓氏一样神秘。楼兰氏的核心基业向来只传长子,没有例外,次子只能继承一些边缘的产业,当然这些产业足以保他们一生衣食无忧,只是与一手遮天的权势无缘。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楼兰氏的男子向来各个英俊潇洒,才智不凡,更何况呼风唤雨权倾天下是每个男人的终极追求,为人父母者天性更是偏爱幼子,因此楼兰氏的长辈为了避免继承家业时的左右为难和心有不忍,楼兰氏上百年来都是一脉单传,也就是说楼兰氏的一对家主夫妇一生只会生一个儿子,他们的独子就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五代。楼兰鹏作为楼兰氏一脉单传的第五代独子却生得格外多情,似乎是有意要打破这不成文的规定。他风流倜傥,温柔多金,自然情人无数,这样楼兰思道才多出了一个弟弟楼兰思昊。不过不管怎样楼兰思道还是楼兰氏家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陈瑛始终是不放心的,她心有余悸,只因十年前楼兰鹏曾立过一份遗嘱,遗嘱的内容是让楼兰思昊继承楼兰氏的核心产业,遗嘱中没有提到楼兰思道的名字,他似乎连提都不愿提起自己的这个儿子。遗嘱被陈瑛发现后大闹了一场,并威胁楼兰鹏要将此事告知他尚在人世而且大权在握的母亲。楼兰鹏知道这件事倘若被母亲知晓,不但他不能如愿,还会连累楼兰思昊从楼兰氏除名,万般无奈之下楼兰鹏一把撕毁了遗嘱,他夺门而去,决然离开了东山居,也就是外人眼中的楼兰故居,到落英山庄过起了几乎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从此再未踏入东山居一步,就连他的母亲临终之际也没有再见到儿子的面,可想而知楼兰鹏对老妇人的怨恨。
      这件事过去已经十年有余了,可它像是一把高悬的利剑,日夜悬挂在陈瑛心头,让她不能有片刻安心。陈瑛比谁都清楚,她的儿子楼兰思道表面上是西域会州的总裁,是楼兰氏的家主,可事实上只要楼兰鹏活着一天,他的权力就有被随时收回的可能。楼兰鹏从避入落英山庄的那一刻开始,从未公开表示过自己已经退位或者对于家族继承人的任何看法,外界以为他们父慈子孝,父亲想过自由随心的田园生活,儿子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父亲的衣钵,好让他安享生活。他们不知道的是楼兰鹏出山只要一句话便可以剥夺她陈瑛和楼兰思道费尽心机守护的一切,族中耆老也绝不会因为楼兰思道这些年的辛劳和他的能力做出让步,传承千年的古老氏族对他们传承下来的传统简直奉若神明,绝不会更改,何况陈瑛这些年在楼兰氏一手遮天,早已引得族中耆老颇为不满,他们都有请楼兰鹏出山压制陈瑛的想法。
      所有这些都是陈瑛面临着的重重危机。从陈瑛被楼兰鹏的母亲选中成为楼兰氏儿媳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双脚就踩在冰火两重天里,但是陈瑛从来没有退缩过,她的字典里迄今为止没有“退缩”这两个字,就连那样一瞬即逝的想法都没有过。即便面临今天的重重危境,陈瑛心里的那股傲气也从未卸掉分毫,这也是当年她能被楼兰氏老妇人选中成为儿媳的原因。老妇人深知自己的儿子多情寡断,沉溺于人间情事,一颗雄心羁绊在靡靡温柔之乡,是难以有一番作为的,弄不好还会让楼兰氏几辈人筚路蓝缕、夙兴夜寐才打下的江山四分五裂、毁于一旦。老妇人因此才痛定思痛,在她有生之年忍痛将楼兰鹏的权力架空,凡事由自己做主,还刻意培养儿媳妇陈瑛,让她出面解决关乎楼兰氏命运的各种大事,因为老夫人发觉陈瑛的坚韧和果决可以弥补她的儿子在这方面的缺陷。老妇人的本意是想让陈瑛做一个既贤淑又有能力的儿媳妇,一个永远甘愿站在楼兰鹏身后,成为他坚强后盾的女人,可谁承想二人在她弥留之际便已分道扬镳。
      老妇人不愿放开手中的权力,对楼兰鹏长期压制,再加上她默认陈瑛杀害了许沁秋和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这一切都让楼兰鹏对自己的母亲积怨颇深,甚至都不愿意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去看她一眼。楼兰鹏是老妇人的独子,她自然爱之深切,最后都没能见上他,老妇人心中的哀痛可想而知。陈瑛虽有老妇人的前车之鉴,可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让楼兰思道永失所爱,她甚至预见自己也会和死去的婆婆一样与儿子反目成仇,这让陈瑛不寒而栗,楼兰思道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因此,在南飞鸿死后,楼兰思道性情大变,一改往日精于事业勤勉有加的霸道总裁形象,经常沉溺于温柔乡喝的烂醉如泥,对家族生意更是不闻不问,陈瑛心中对楼兰思道失望至极,不成想给予厚望的儿子竟是这般儿女情长之人,完全没有自己的刚毅果决,她虽心中愠怒,对楼兰思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与他正面发生过冲突。陈瑛是不想再重蹈老妇人的覆辙,她也是坚信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兴趣抵不过流年,更抵不过他心中的野心和抱负,作为楼兰思道的母亲,她愿意给他时间任性。
      最让陈瑛担心的还是楼兰思道与王思玥的关系。当年她不顾楼兰鹏的反对执意定下这门亲事,是因为看中了王建的野心和手段,预料到王建必不会久居人下,那些野心家一眼便能洞穿同类的心思,事实果真如陈瑛所料,王建步步高升,官越做越大,手中的权力自是不必说。让陈瑛不悦的是王建老谋深算,暗中搜集了许多西域会州的隐秘把柄,这些把柄一旦公诸于世,对西域会州和楼兰氏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百年信誉势必毁于旦夕之间。王建可谓是过河拆桥,逐渐不把楼兰氏放在眼里,陈瑛也不得不处处掣肘。事情的利害关系陈瑛早已经向楼兰思道讲明了,她知道没有任何人比楼兰思道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更明白楼兰氏面临的处境。只是这些加深了楼兰思道对王思玥的厌恶,虽然王思玥怀了他的孩子,可自从那一夜之后,王思玥就再也没有见过楼兰思道的面,她不得已又搬来父亲给陈瑛施压,陈瑛只好打发人去找楼兰思道。豪门之中,他们的生活看似极尽舒适奢靡,其实诸多难言之隐比普通人家更甚。
      陈瑛扶了一把额头,暂时驱散了烦扰的思绪,她问朱姨道:“思道回来没有?”
      朱姨轻声道:“还没有。”
      朱姨知道这个消息会让陈瑛不悦,果不出所料,陈瑛听说楼兰思道还没有回家便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悦,问道:“我不是让你打电话叫他来吗?怎么这都后半夜了还不见人?”
      朱姨没有再答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陈瑛一起等,她知道陈瑛的责备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因为心里的焦虑。陈瑛很想有王建这个助力,她很想与王建保持一种亲密的姻亲关系,这样楼兰氏的基业才能在她们母子手中发扬光大,这样她就可以挺直腰板站在楼兰氏的列祖列尊面前,让楼兰鹏在她面前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对,这就是支撑着陈瑛的信念。她半生辛劳,全都是为了让楼兰鹏后悔,为了让他颜面扫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出了被他冷落半生的一口恶气。其实悲哀的是天不遂人愿,她有意让楼兰思道与王思玥一同长大,让他们形影不离彼此了解,可楼兰思道对王思玥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陈瑛看得出来她那颇有楼兰氏先辈风骨的儿子是讨厌这个柔弱安静的女孩的,陈瑛只有寄希望于时间和王思玥对楼兰思道的一份深情。她相信一个饱经风霜的男人最后一定会选择一个温柔深情的归宿,不管他爱不爱那个等他回家的女人,他最终都会回来的。或许陈瑛错了,在南飞鸿死后,楼兰思道的灵魂就开始漂泊,连同他的身体也无家可归,只得栖身于一个风尘女子的怀中。陈瑛已经半年有余没有见到楼兰思道了,说实话她有些想自己的儿子了,却又害怕见他。世上有哪一个母亲会跪在地上求自己的儿子与他不爱的女人生一个孩子?或许只有她陈瑛这样做过,她的儿子满面泪痕地离开了,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的样子,那样悲伤绝望!伤透了她的心。
      客厅的门开了,陈瑛的心不由地揪紧,她害怕见到楼兰思道醉醺醺的样子,那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不过幸运的是今夜的楼兰思道并没有喝醉,他穿着整齐又不失风度,行动沉稳儒雅,走到陈瑛跟前问安,又向朱姨点头问好,他的眼中有一丝光亮,不再是那种让人心寒的沉寂。陈瑛悄然长吁一口气,在心中祈祷:老天爷,你真的让我的儿子回来了,这一次,我真不知要怎样感谢你!她边这样想边起身抱了抱楼兰思道,笑着说:“我的儿子真帅!”“谢谢妈!”楼兰思道的回答简单疏离,他对陈瑛的态度并没有丝毫的改善,这对母子的谈话至此似乎又要僵住了,朱姨起身笑着说道:“少爷是比以前更帅了!哎,我专门做了少爷爱吃的点心,我去拿。”楼兰思道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拦,朱姨已经走了。气氛瞬间尴尬了下来,母子两人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毕竟过去三年,他们母子在一起谈话的次数只有三次,而这三次谈话都异常沉重,这是第四次。他们是血脉相连、荣辱与共的母子,他们之间的伤害和隔阂对于至亲之人来说已经够多了,今夜谁也不愿意再伤害谁,空气里只有难言的静默。
      陈瑛想告诉楼兰思道西域会州的现状很艰难,她需要他振作起来,帮她一起守住楼兰氏的产业,她还想告诉楼兰思道他的媳妇怀的是个儿子,已经有六个多月了,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是需要丈夫的关爱的,希望他可以多陪陪思玥。她想说的语重心长的话太多了,以至于不知从何说起。楼兰思道看见陈瑛脸上再也掩盖不住的皱纹,两鬓的白发和眼角的疲惫,她看向自己时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曾几何时,他也是母亲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她的希望,可如今竟变成了这样,他连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无法说出口。楼兰思道的心里对陈瑛是没有怨恨的,他知道这些年长夜漫漫,她的心里很苦,即便白天的时候脸上从来没有一丝倦色。可楼兰思道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他无法原谅,也始终不能理解一个亲手毁掉儿子幸福的母亲,哪怕她有充分的理由。
      就在这时王思玥拖着笨重的身体扶着栏杆从楼梯上下来了,她一只手拖着肚子,一只手扶住栏杆,走的很小心。朱姨放下手里装着点心的托盘赶紧去扶王思玥。直至今夜,楼兰思道才看清了自己妻子的脸,她的脸是偏圆的,鼻尖较常人要长,有点像鹰嘴似的向下勾,长了一对偏三角的眼睛,这一点完全遗传了她的父亲,不过幸运的是她的眼睛比她的父亲要温和许多,她身材还算高挑匀称,此刻虽然大着肚子也并不显臃肿,有一种富人家的女儿特有的高贵疏离的气质。以往二十多年王思玥几乎天天出现在楼兰思道眼前,可他从未仔细看过她,王思玥的形象在楼兰思道的心里始终是模糊的,就像那些每天出入他办公室的人一样,只有在看到他们时形象才会清晰。不过今夜王思玥的样子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印在了楼兰思道的脑海里,她摸着肚子时脸上的喜悦就像是一道光打在了楼兰思道的心上,他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而且将要成为一个父亲。
      王思玥坐到楼兰思道身边,拿起一块点心递给楼兰思道,楼兰思道居然没有拒绝,他接过点心吃了起来,王思玥也递了一块给陈瑛。三个人每人手里拿着一块点心,陈瑛见状说道:“来,朱姨,你也尝一块吧,这点心挺香的。”朱姨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说道:“真是挺好吃的!”王思玥附和了一声,四个人就这样吃着各自手里的点心,直到吃完。楼兰思道抿了一口茶,说:“大家都早点休息吧,夜深了。”说罢就径直上楼去了,王思玥起身跟了上去。陈瑛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却唯独没有欢喜。她看见王思玥,就看见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她知道王思玥很爱楼兰思道,一直以来都把他放在心里,是此生唯一的挚爱,她对楼兰思道一直唯唯诺诺甚至不敢有丝毫违逆,她甚至都没有发过一次脾气,每次都是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即便她的心一直浸在苦水中。
      陈瑛又拿起一块点心,她说:“朱姨,再陪我吃一块吧,这点心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太甜,下次记得多放糖。”
      “夫人,我记得您以前不大爱吃糖,少爷也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我想是因为年纪大了口味也跟着变了吧,这点心总觉得再甜一点就好了。”
      “那我下次做的时候多放点糖。”
      “对,多放点。”陈瑛咽下一口点心,顿了顿,说:“我那老母亲说豪门里头的人过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他们吃得好,穿得好,更重要的是没什么烦心的事,因为这世上的烦心事只要有钱就能解决,豪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我信了,我真的信了。”她又咬了一口糕点在嘴里慢慢嚼着,接着说道:“可是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这种事才是最麻烦的,钱把能解决的都解决了,留下不能解决的就怎么都解决不了,人心里连个奔头都没有,这才是最可怜的。”朱姨说道:“夫人,您母亲说的是对的,豪门里面的人比外面那些为生计奔波的人要幸福地多,他们才叫苦呢!”
      陈瑛道:“这就对了,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苦,也各有各的甜,只是我好像从来都没甜过。”她把手里剩下的半块没吃完的点心放进了盘子,用湿巾擦了手,起身想回自己的房间,可翻到一半就觉得头晕眼花又坐了回去,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折腾到这种时候身体有些撑不住了,朱姨赶紧过去扶起陈瑛,陈瑛摆了摆手让朱姨自去休息,她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力不从心。
      朱姨看着陈瑛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叹息,她默念道“:夫人啊,你的性子要是不这么倔强,或许也就不会这么苦了。”只是这话她不会当着陈瑛的面说,永远也不会,因为那个女人凭着自己的倔强已经走出了大半生,倔强就是她的灵魂,一旦连倔强都要磨去,那她的生命就真的只剩一副躯壳。一个没有得到过爱的女人生命本来就是空虚的,更何况她在三年前同样失去了儿子的爱。
      楼兰思道一进房间就躺到了床上,他似乎很累,一躺下就睡着了,王思玥帮楼兰思道脱了鞋袜和衣服,他没有拒绝。此刻的王思玥是幸福的,因为楼兰思道终于开始试着接受她了,或许是因为孩子的缘故,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她不会计较,只要他肯让自己靠近,那一切就还有希望,这样想时王思玥的嘴角不由溢出了一抹浅笑。她褪去自己的衣服,小心地躺到了楼兰思道身侧。这是第二次,王思玥睡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他的身体是热的,隔着距离她也能感受得到,这冰冷安静的房子在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开始便有了生气。楼兰思道身上散发出男性特有的味道让王思玥忍不住靠近,她想靠得再近一点,想将他拥入怀中,想抚摸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可是她不敢,生怕他会拒绝,会一声不响地离开。王思玥知道楼兰思道不喜欢自己,她是知道的。以前仅仅是没有男女之爱,但他至少当自己是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愿意为了家族的事业和她合作,做名义上的夫妻,即便是这样王思玥也是满足的,他们可以日日见面,他会带着她出席各种活动,在外人面前他们可以相敬如宾。可自从那个女人跳崖以后,他对自己就只有厌恶,她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一行清泪顺着王思玥的眼角滑落然后没入枕头,夜里的时间慢慢流逝,她终于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在楼兰思道耳边响起,一股陌生的香味窜进他的鼻孔,楼兰思道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他望向这本来是属于自己的陌生的房间,思绪纷繁难宁。
      楼兰思道感觉自己的心又活了。又一个秋天来了,三年了,三年里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行走在人间,时常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今晚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了。楼兰思道苦笑一声,这真是不易啊。他想起了南飞鸿,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他陪在她身边的每一个晚上,她都是睡在自己的胳膊上的,她的头窝在他的脖颈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体上,似乎怎么都贴都不够似的。其实他喜欢她的身体贴着自己,将她瘦小孱弱的身子抱在怀中,那些时候他都希望时间可以停止,他和她可以一直这样睡下去。当年,楼兰思道只是觉得南飞鸿太爱自己了,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他就任性自私地沉浸在她深切热烈的爱恋里忽略了她的感受。在南飞鸿跳下化云绝壁的那一刻,楼兰思道才真正看清自己对南飞鸿的感情,原来那个女人早已用自己全部的爱将他俘获了,他这一生都逃不出对她的思念,是的,他逃不过了。过去三年楼兰思道不敢去想南飞鸿,他不敢肆无忌惮地去想她,一想起她他的心就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可想而知,他的爱人是和他的孩子一起跳下化云绝壁的,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灭顶之灾,他们表面上很坚强,可内心是柔软的,尤其是在一个深爱的女人面前。往事如烟雾般凝聚,过去种种又一次在楼兰思道脑海浮现,这一次他终于想到了王思玥,这个怀着他的孩子在他身边安睡的女人。王思玥怀着的是自己的孩子!这个事实就像是一把刀插在楼兰思道的心上,他可怜王思玥肚中的孩子,那孩子是无辜的,是大人自私无奈的产物,却要承受沉重的命运,他,楼兰思道不可以再把这种命运加诸到自己的孩子身上,绝对不可以!
      就在楼兰思道痛苦莫名的时候,一道穿着浅绿色长裙的身影像一道闪电划向他的脑海,他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似乎闪现着灼灼的光芒。楼兰思道的心底深处是这样说的:是她,一定是她,过去六年,我摸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过去六年我看着她微笑,看着她的眼里全是我,却唯独没有见过她哭泣,她隐忍的样子和今天一模一样,一定是她,她还活着!可是楼兰思道想把这种想法驱散,今夜他只想睡在这张床上,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立刻起身到大唐雅韵去看个究竟,他想将大唐雅韵翻个底朝天,想将她抱在怀中诉说自己的思念和痛苦,想问问她为什么活着都不来见自己,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孤零零的世间,他想这样做,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去做。楼兰思道发觉他似乎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力量,他觉得自己又有力气去处理好身边的事情了。是的,只要她活着他也就活着,生命就可以继续了,不管将要面临怎样的狂风骤雨,哪怕再见便是地狱,他也可以陪着她一起走下去,楼兰思道的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睡着之前在心里默念:南飞鸿,我们终于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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