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枝鸟》小透明勿扰

9、想跑，想溜的远远的

　　然后走到了陈留身旁就地坐下，看着他，俩人对视默不作声，静静对视了会儿。
　　“警察和救护车马上就会来了，坚持住，别我没死你死了，你给我收尸整成了我给你收尸。”
　　陈留抿了抿干巴巴的唇，看着周路，舔了舔唇，“周老，我这大老远，跑过来，一来便是，这么大，的力气活，有水没，给我倒杯水喝喝呗。”
　　“嗯，我去看看，你要是敢闭了眼，老子去茅坑给你舀一泡屎尿泼你脸上，灌你口里，把你给熏醒了。”
　　周路爬起身，手抡着菜刀，眼神冷冷扫视这一圈安静的人，一步一拐走进了屋，不一会儿便拿着一烂的半碗出来，碗里有些清水，水面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晃处了点。
　　周路走到了陈留身旁坐下，伸手抬起他头扶着，“杯子碗啥的都被砸了，一次性杯子啥的都被踩了踩，将就这破碗吧。”嘴里没什么好气的冷淡道，手上动作则小心翼翼的，喂了陈留水，把人平放地上。
　　“周老啊，你怎样？还好吗？”
　　“我死不了，没你这么重。你咋就这虎呢？看着不对劲还跑过来，还真的没报警。你小子真牛啊，呵呵，一个打6个，打成这鳖样。啧，改天我也买个这手机去，这牌子应该还有，不说别的，真结实。”
　　“周老，不说，也不奢求你，夸夸我吧，你这还明里阴阳我呢？夸我手机都，不带夸我还骂我，伤心。”陈留委委屈屈开口。
　　周路垂了眸，沉默了几秒，“你不经夸，怕你飘了。骂你你还精神些，你这人，只得骂才好，等你好了再夸你，好不了你就别想了。”
　　“你说说你，还年青着呢，真不怕和我一块儿赔了，咱俩关系就是多好似的，你都辞职了，我欠什么都欠不了你的工资。”
　　“周老，你还要管好你的那个讨债玩意儿，不说别的，好歹也得要让他造出个孙子来给你和嫂子传宗接代。”
　　陈留说着喘息了喘息，继续努力跟没事人般絮叨道：“周老，那小子的破事我差不多猜好了，他追了个可漂亮的女朋友，我还在想他是靠他那假样子和学问谈回来了。”
　　“看着，估摸着是舔回来的吧，对方只是个贪他钱的玩意儿，他还说什么自己女朋友被富二代看上。周老，你因为嫂子的原因没教好儿子，你还得好好教好孙子，厂子里的都指望着你吃饭呢。”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交错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正想说什么的周路顿时抬头看向门口。
　　那还醒着的5人已经认命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断了好几根的骨头，不说别的，腿骨头必须是断了一根的。
　　而且这还有个拿菜刀的老家伙，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要是有所动作，这老家伙估计得来砍人了，哪怕砍死呢，他不在乎了。
　　之前他因为他儿子惹的事，他不占理，“养不教，父之过”，所以没多大反抗，都是在哀求，是一位抛弃了尊严来处理儿子破事的老父亲。
　　现在的他，要保护着那个为了他拼了命的疯子，至少也得让他活着，他不要也不想欠了他这还不起的价。
　　这么些年，他看着他长大，虽然动不动都会骂他一顿，或者阴阳怪气下，但他们都有着一股默契。虽然一个姓周，一个姓陈，不是亲人，但差不多已胜似亲人了。
　　莫成和是沉默的，坐在救护车上，旁边是周老，对面是俩位医务人员，中间的床上是躺着的奄奄一息的陈留。
　　原本他是在交接了王刚事件后回局里，帮着张书明在看和整理过往案件，何洛军则到了下班时间回去陪媳妇了。
　　然后便得到了周家橡胶厂的恶劣砸抢斗殴事件报警，正巧中午才处理了个大犯人才听说周家橡胶厂，于是俩人便一块儿来看看这位周老是何人物，同时又喊了四个小警察再开俩辆警车装人。
　　三辆警车“浩浩荡荡”的和5辆救护车相遇了，救护车在前，警车让了路，然后开着开着，突然发现双方的目的地居然是一样的。
　　到了后，医护人员看着警察同志，不知谁先进去，不过没有对视多久，警察同志们立刻快速进去了先看看人如何，然后便见了守着陈留的周路。
　　周路立即发声道着“他中了子弹！还受了重伤，先救治他，有什么事问我！”
　　医务人员双双抬着担架，一对立即上前检查人，把人小心抬上了担架。
　　张书明则走向了其他人去看看，突然响起一声惨叫，这个看着温弱的人也不是个省事的，双手双脚共同锁着一个人身子往后一仰便是一拉伸。
　　莫成和看着那伤的惨兮兮的才分开不久、本还想着下次见面是喊他领奖金送锦旗的时候、以后也不大可能有交集的人，还有这一片惨烈的情况正心情复杂，听到了惨叫立刻向张书明看去。
　　“老大，把他们都敲昏了手铐铐住吧，一个犯罪团伙。”张书明抬头道，“那个所谓放高利贷追赌债看情况然后虐杀对方全家抢了那个家全部的那几个家伙，打电话给杨大队吧。”
　　“你们四个俩俩一组把人给处理了，拷好了，医护人员先给他们做一下简单处理啊，我陪着你们，然后先等着啊，有情况危急着急送院的然后再安排安排。”
　　“啧啧，这样了还想抓人质啥的。这哥们，真的，勇！不管医药费，一定要救住啊！”说着又看向了医护人员，“这可是位英雄！”
　　张书明说着眯了眯眼看向担架上的人，“卧槽！怎么又是你？！你不是下午才回去？！”
　　顿时，担架上原本奄奄的陈留心一提，眼皮一跳，斜了眼一旁的周路，对上他探究的眼神，顿时被呛住了般咳嗽了起来，周路顿时慌了，不知从何下手，一旁医护人员很是眼疾手快，轻抚他胸口帮他顺气。
　　陈留躺担架上长呼了口气，顿了顿，扭头弱弱看向周路。
　　“去修手机的时候碰上他了，闹了点小矛盾。不是什么大事。”一字一句嚼着道，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求生欲。
　　一只黑色的小啾在他手指上浮现，但除了陈留没一个人能看见它样，它理了下羽毛，展翅便朝着那六人而去，从他们的额头叼出条虫吞了，然后盘旋了圈落回陈留手指，抖了抖身子，支棱了般仰仰小脑袋露出短脖子，然后消失在了陈留手指。
　　【舒坦】
　　【我原本还等着你动手指】
　　【还得我自己飞飞】
　　【唉】
　　陈留沉默着，老实说，要不是刚才跑不动，他准跑了，要多快有多快。
　　莫成和则快步跟着上了陈留的那救护车，把剩下的交给了张书明，他相信他能处理好这末尾事。
　　同时上车打电话给了杨毅。
　　“怎么了吗？又查到了关于王刚的什么事？”
　　“抓到了一个犯罪团伙，关于高利贷偷家的那个，6人，一个不少。”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
　　“地点？”
　　“新兴和诚医院。”一救护人员见莫成和看过来立即回道，手上则吊水的吊水，呼吸器的呼吸器，弄好心电监护仪。
　　“我在新兴和诚医院的路上，陪着受害者、同时也是报案人呢，还有，见义勇为那位，杨队你们去周家橡胶厂，那才是主地点，有什么情况我随时报告。”
　　对面“嗯”了声，挂了电话。
　　“陈留，你别闭眼，快了，快到了，再坚持坚持。”
　　一直关注着陈留的周老看着呼吸罩下昏昏欲睡想要闭上眼的人，想握着他的手支持着他，可是他的手已经伤痕累累，慌忙但对着这位遍体鳞伤的人不知如何下手，抿了抿唇立即看向一旁的莫成和。
　　“陈留怎么和那个人认识的？发生了什么？实话实说。”
　　“呃，这个。”莫成和纠结了纠结，看向陈留，对方昏昏欲睡的眼定定盯着自己，眼巴巴的，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他会立刻扑上来按住自己。
　　周路则凉凉斜向陈留，“我应该有可以知道的资格，他我看了快6年了吧，他20岁的时候到我这找工。”
　　“原本他干他的，我管我的，就那样安稳了年吧，过年我买年货逛街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他，打工呢，随便问了问，他也随便答了答，不想回答就含糊了过去。”
　　“然后我也没管他了，就算过了些天下馆子去呢，又碰上他，帮着忙活，问了问他一直干活啥的，他回个些这时候打工挣的钱多。”
　　“后来就多关注了点这小子，问他些什么，就是个闷葫芦，这货啊，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好好讲，他就不怎么在意，掩过去，得骂他啥的，欠骂。”
　　“这些年骂下来，我自觉口才也练的差不多，你不说什么我也能把他骂的里外啥不是。”
　　陈留睁大了眼，仿佛在不可置信，诧异的看着周老，如果不是没力气说不出话了，那神色是满满的控诉——周老！我这次也没做错点啥事啊！也没懒散啥的！对生活充满的积极性，就算现在有点有心无力！我还救了你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忍心的？！就算嘴痒了想骂，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该是骂你那混账儿子吗？
　　“他中午报警，抓了名穷凶恶极的连环杀人□□犯，正是他从厂里回家的路上的玉米地处。抱歉，我觉得这位，叔应该有知情权吧，叔也要求了。”莫成和歉意看向陈留。
　　陈留这一刻眼中仿佛失去了光芒，整个人像是提前死了般，提前死了就能逃过即将来临的一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