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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番外之五 儿孙自有儿孙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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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之五 儿孙自有儿孙福
清波亭。
时间是三更。
微静靠着栏杆柱子,半条腿挂在湖面上,半条腿踩在横栏上。
中午才和三个女人谈过话,宛如的意思,随她。纯儿看起来从娘家倒台后轻省了不少。思歆从头至尾都是当初的模样,也没有怨她当初乱动烟雨楼的人力。
至于此时会等在这里,是因为苏公子说,好不容易来了,还是去一下吧。
陈传站在亭里有一个更次了,仍旧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瞧着她。微静就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研究着这尚书府唯一奢侈的活水湖。
这里原来,是恭敬王府旧址。
陈传动了,走过去站在了女子身侧,微静就收回腿朝里坐着了。记得十五岁时,有一夜在湖边望月,照见湖水里自己的影子,感觉自己被湖水禁锢了,悲从中来,就画了一幅自画像,把那个时刻的自己囚禁在了画里。
“陈……”没说完的话被堵住了。从没想过,近二三十年了,他依然未变。
身后就是湖水,微静不会水,可就算落水也无所谓的,但还是没有那么做,微微叹息松了口,男子的气息就一并涌入。
微微蹲身抱紧怀里的人,陈传在女子头顶深呼吸,“好想你,想得快要忘记怎么思念了。”
微静没有答话。
并肩坐在横栏上,微静靠着男子肩膀轻声问,“陈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四更时候,苏公子没等来自己的妻子,可女儿却偷偷溜了出去,看来他只能暂时和妻子分开行动了。跟着清秋出门的时候,看到陈曲已经等在门口。
年轻的少年少女隔了一臂的距离走在宽阔无人的大街上,到了东城门已是五更时候。轻轻纵跃,两人一起上了城楼顶端。苏公子挑了个离得近的茶楼,靠在雕栏边望着那边。差不多快天明的时候,街上开始有了人声,女子无声无息站在了他身侧。
“和陈大人商量过了?”苏公子没有沉住气。
微静浅笑着靠过去牵住了丈夫的手,“先放在这里让他带着,半年后估计清秋玩腻了……”女子望一眼城墙顶端的两人,“清秋她会带曲儿一起离开的吧……我们到时候再跟着好了。”
也就是说,一人带半年吗?这么说来,最后,他们还拐走了陈传的独子?!
两人一起抚了额。
城墙上的两人交谈不是甚欢。
“来这里做什么啊?”少年从头到尾只知道等在门口,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句没有解释的说。
清秋瞟了他一眼,没办法啊,找谁来都不太对,勉强才找他的。毕竟,有些事情,一个人做也是挺无聊的,虽说今天之前她还没这么想过。
“你为什么姓何呢,叔叔姓苏,静姨姓白啊?”少年继续没话找话,她找他出来散步也好吹风也好他都没意见啊,反正在府里也是没事,等会赶回去给母亲请安就好了。他不太善言辞,她不说话他就几乎找不到话题。
清秋最讨厌别人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了,撇了撇嘴,“我爹啊,好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被赶出家门了,我是跟着我奶奶姓。”
对于苏叔叔会犯了什么天大的错,陈曲很是好奇,不过看她不太想讲,最后就没问了,坐等。
“无直,是根据你的名字取的吧?”清秋也问了句。陈曲愣了下,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很有些难度。好在她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点个头,“抬头,升起来了。”
的确,升起来了,九月底的太阳。
陈曲站起身,身边的人也站了起来。立在城墙之巅的两人一样年轻挺拔,从远处看着倒像一对丽人。
在全国最富裕的地方的最东方的最高点,看到的太阳虽然还是那个朝阳,可回身时候,整个帝都的百姓都在觉醒,俯身看着万民忙碌求生,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完全的旁观。这种景致,记在心里,就会时刻让自己清醒意识到平民的生活和幸福,简单却勤劳。
“姑娘年少时来过吧?找谁一起来的呢?”苏公子在晨曦里轻声问道,音色未变,仿佛回到了十九岁的初遇。
白微静低头看着马路上忙碌的人们,“十三岁那年是晶石,十四岁那年是耀世。”
“没有陈大人呢……”苏公子伸手抱住自己妻子,他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这个帝都,多呆一刻钟都多一分危险,“没有吃醋的必要了。”
微静任自己相公带着她出城,答了句,“你还是好好吃醋的比较好啊。”
难得他会介意这种事呢。
看来清秋会把她以前做过没做过的事都做一遍,这帝都有的折腾了。好在有陈传罩着,大约不会出什么大事。
还有曲儿陪在她身边,犯了错也有人顶罪……
好吧,他也不是想这么想自己妻子的心思的,可她恐怕就是这么想的吧。
“你说你不识字?”清秋这句大声地质问终于吵醒了自个忙碌自个的帝都百姓,人们抬头看着朝阳里并立的两人……
“有人擅自爬上城墙了!”呼救声。
陈曲脸黑掉了,长这么大没这么招人注意过,和她一起跃下墙迅速消失在人群眼前。快回府了两人才停下来慢走,清秋继续问道,“陈曲你不是说真的吧?陈传不是尚书吗?文官哎,为什么你不识字啊?”
“不要叫我爹的名字!”陈曲反驳了无比自我的少女。
清秋笑了笑,“他喜欢我那么叫他,你也可以那样叫,他不会介意的。”
对于她对自己父亲完全没有敬意这个事,陈曲努力克制了几秒,忍住了,“那随你。”
“陈曲,帝都最大的红楼是哪里呢?我父母好像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我一直都好想见识一下。”清秋进府门的时候转了话题。
不出意料,那半年,在兰州的两人就听到了女儿的大名远扬,而悲惨的是,陈曲似乎也跟着一道出了名。
半年后的一天,清秋从皇城里出来,看到陈曲在门口等她。
少年什么也没说,在门口等了三天一步没动滴水未进,早就快要昏倒了,看到她只是说,“我们走吧。”
名不符实的——私奔。
陈曲在她进宫被抓后就去求了父亲,结果一向宠着清秋的父亲却只是说,没事的,你在家里等着,她回来了就和她一起离开,江湖这么大,去见识下。
不明白原因,但逃离这里是必须的。
就这样,清秋也没有告诉他,其实在宫里啥事都没有,只是换了个和陈传差不多但气质差很多的男人,宠她的方式也和陈传差了许多,说不上讨厌,但也不喜欢。
权贵啊,大房子,豪华奢侈的装饰,果然不适合她。
或许是玩累了,宫里的好吃的也吃多了,人也倦了。所以看到陈曲带着血丝的双眼时,心底里某个地方颤动了一下。
肯定是陈叔叔没有告诉陈曲她不会有事,反正陈曲自己提出来要跟着她走,说来这半年她也是玩得无聊了,可是知道陈曲他舍不得家人,闲的没事才任性去了母亲说过不要去的皇宫。
上路之后他们就往江南去,虽说清秋是小时候就在全国跑遍了,但陈曲一直住在帝都,肯定想见识下江南风光的吧。
清秋当时还不太明白,自己这样考虑是为何,为什么从他的角度作为第一考虑原因,但多少意识到受了男子影响。
只是偶尔低声喃喃句,笨蛋。
最终,跟了半年,微静都没有接近自己女儿和自己干儿子。
倒是苏公子偶尔过去和陈曲聊天,教一下武学,教一下读书识字。看来缺少的父爱是补偿了。
清秋十六岁那天在客栈里摆了酒席,添了两个碗,菜上齐了,父母也到齐了。
微静看着女儿颇为无奈,她还要怨他们么?
陈曲看微静还是有些戒备,和陈传对她的态度有关系吧,宛如的隐忍,他多半还是看进了眼里有了阴影,因而对自己父亲也是憎爱皆有。
“过两个月曲儿就满十七了吧,陈传还有宛如让我带他们祝你生辰快乐,另外,你父亲一直不接触你什么也不教你,是有原因的。耳濡目染吧,他不想你和他一样……至于不让你学文,陈传他是不想你为官,不过现在看来,你很喜欢这个江湖吧?自由自在是吗?”
清秋正和父亲干杯,耳朵微微伸长了些。
陈曲低着头没说话,这一年混下来,多少沾染了清秋的开朗大方,想事情不再爱钻牛角尖,能听进别人的话了。
“就此别过,以后,清秋就交给你照顾了。”离别的时候微静轻轻吻了男孩子唇瓣,她恐怕比宛如都更爱这个孩子,陈传刻意让他成为自己理想中的那种人的那份心意,她也能理解。
苏公子拍拍他肩膀,“有空的时候,也回家看看。”
清秋在旁边撇着嘴瞪了自己母亲一眼,她都还没有试过呢,让陈曲因为那样的事脸红。
“谢谢,我会照顾好清秋的。”男子抬起头,英气勃发,正是气盛时啊。
告别父母,清秋长长出了口气,转头迎着夕辉对男子说,“陈曲,从今往后,就只我们俩同行。”
陈曲微微红了脸,点个头,“我会保护你的。”
“笨蛋……”低声嘀咕了句,清秋盯着男子唇瓣看了几眼,算了,暂时放过他吧。
以后,会是江湖侠侣江湖老,还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