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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救人 ...

  •   假山前有茂密的竹子替我与乌勾臣遮掩,是观察的绝佳之处。距离之近,静下心来,还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番邦装扮的匪徒提着剑,将剑抵在小厮脖颈,朝身侧绑着的头发花白之人说道:“傅大人,我本不想闹得如此难堪,可奈何于我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傅逐保持缄默,而被剑抵着喉咙的小厮痛哭流涕,央求匪徒放过他。两相夹击之下,一方是对死的静默,一方是对生的渴望。
      “你何不双手奉上,救一救你府里的小厮?”匪徒加重手里的力道,小厮脖颈处便渗出血来,原本央求匪徒的小厮转而央求傅逐。
      傅逐是出了命的心善之人,眼见匪徒如此苦苦相逼,难保不动恻隐之心。我伏在假山上推测着,可意料之外的是傅逐迟迟没有动作。
      “我想救,可是我也想问,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抢?”傅逐挣扎中站起身来,看向匪徒,两人视线相对,这一眼,傅逐的视线就再没有移开,“我是否认识你?”
      匪徒大笑,放下剑时狠狠踹了一脚小厮,非常较劲地站在傅逐跟前,说着:“傅大人,你好记性啊。”
      乌勾臣实在是太在乎傅逐了,一见到匪徒走到傅逐跟前,无视我的劝阻,轻功翻下山头,抬手一刀就朝匪徒劈去,匪徒反应也是极快,提剑相抗,但力气能与乌勾臣相持平的人实在是少,这匪徒自然不是例外,被这刀震得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此时跳出来着实草率,可已别无他法,我紧跟着乌勾臣跳下来,用刀逼退其他还想挟持傅逐的其他匪徒,僵持之下,这群匪徒竟出奇一致地退后在几步之外的距离,不上来围攻。
      见他们不急着围攻时,我给傅逐松绑,却听见那领头的匪徒遽然狂笑,大声喊出了我的名字:“甘浊复!”
      当我也抬眼去看时,也不由得愣住,这一眼也让我认出来了这是谁,也难怪傅逐喃喃自语是否见过,原来我也曾见过。
      前几年我在御史台,端茶递水、结交好友时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我升官时踩的第一个人。真是山水有相逢,前几年他被革职流放的事,还以为这辈子在上京都见不到他了。
      乌勾臣慢步朝我靠近,将傅逐护在身后,低声向我询问这是谁,我瞧宁涉无遮拦之意,便直说:“宁涉,从前与我一起在御史台台院共事的人。”
      宁涉见我竟如此坦然地说起这些事来,皱眉时连连苦笑,剑指着我,难辨心思地说:“劳烦你还记得我。”
      乌勾臣环顾四周,匪徒的人数足有二十几人,但是现在能救傅逐的只有我和他,人数差距如此之大,不知缠斗到何时才能等到援兵,向我低语:“再多说几句。”
      现下除了缓兵之计,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应对,比御前更难开口言说的局势被我遇到了,想着现在还没有出人命,我劝他说:“你今日如果肯到此为止,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宁涉如同疯狗一样向我回答:“我不在乎,左右不过是罪名再多一条。”
      宁涉的样貌似乎没什么变化,可声音和眼神变化让我恍惚是否真的认识他,他的苦笑结伴随着凌乱的招式,如此情势之下,迫不得已我往旁边退了几步,而后朝乌勾臣说道:“保护好傅大人。”
      这下我与乌勾臣只能分开,他保护傅逐,我则继续与宁涉周旋,宁涉与我是积怨已久,我不信他有今日这么好复仇的机会,他会放过我。
      我抬眼看向宁涉,他身后跟着的那一批人蠢蠢欲动,有激怒之意,朝宁涉冷漠地说:“既然恨我,那就自己来讨债。”
      宁涉让其他人先往后退退,用剑尖指着我,怨恨地说:“之前我当你是亲兄弟,可你怎么对我的?你谄媚,甚至为了一个位置不择手段,竟然害我家破人亡!”
      “你原来也知道你有家,家里还有值得怜爱的女儿,你有没有想过天底下因为你背地里牵线买卖而失去孩子的双亲有多悲痛?”我直至今日说起来,心里也难免回味起痛苦的滋味,我遏制悲愤的情绪蔓延,继续说,“当年因为缺人作证,你仅被判了四年的流放,如今你还为非作歹,今日你我相见,何尝不是上头注定?”
      “上天注定?”宁涉反问了一遍,又兀自笑了两声,“上天注定今日我得以复仇吗?”
      我知再次辩驳无意义,故没有回答,接着宁涉手持长剑的剑尖挑过来,我跟他切磋过很多回,因为从前在御史台会武功的只有我和他。宁涉虽好武,但功底不如我,甚至还有好几招是我教给他的,再到当年在御史台我与他内斗至那种情形下,估计怎么也料不到有今日这山水有相逢的戏码。
      宁涉有个老毛病,就是越紧张,握剑的手就越不稳。我和他过招,重心都在他的手腕位置,他这毛病没改掉,我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与中指脱离剑柄而呈现出的弯曲的样子,似是有些变形。虽是比从前稳,但还是被我打掉了剑。
      我站在原地看宁涉,看他愤恨又不甘的神情,看他走火入魔似的盯着我,看着他因手指剧痛而微颤的肩膀。
      以宁涉现在疯魔的样子提醒自己,虽然在上京过了这些年的好日子,但自己还是火焰上被反复炙烤的鱼肉,说不定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人食之入腹。
      我并无赶尽杀绝之意,待宁涉落败后,我便瞧见乌勾臣带队的人已经来了,其他匪徒见大势已去,面面相觑,皆弃宁涉于不顾,四散奔逃。
      乌勾臣带队的人拿来了麻绳,我和他顺势将宁涉捆了起来,将宁涉交由他人看管。
      乌勾臣全部已安顿好了之后,连忙问傅逐状态如何,可否受伤,待傅逐回答安然无恙后,乌勾臣急切地道:“还好师傅你没出事,您平时留意到什么,大可就派人告诉我,我可以多安排几个人保护您。”
      “事出突然,连我都来不及防备。”傅逐摆摆手,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来,“我记得是徐家那孩子破的案,你怎么会知道关于宁涉这案子里的各种细节?”
      傅逐说得让乌勾臣的也越发好奇这件事,催促着我快点说,迫于无奈,我只好说:“那年我爹祭日,我出门去岐山寺烧些经文来着,在下山途中突逢大雨,去亭子那儿避雨,就在这时遇到的茶商,他哭诉报官无用,我这才起了心思去查的。”
      乌勾臣用剑鞘戳了戳被绑起来的宁涉,而后又问:“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着呢。”我漠然地着看宁涉,他嘴没有被堵起来,所以我特意等待看他是否有辩驳的话语,却见宁涉一语不发,双眼通红,只是一副憎恶我的神情,宁涉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我便接着先说,“没有他,怎么会有源源不断的买家。当时我让茶商状告宁涉,可惜,当年鼎鼎有名的商贾世家的周公子不愿出面作证,就只能算宁涉滥用职权,并没有参与买卖孩童这件事。”
      傅逐的眼神稍有变化,他说了句:“我竟不知这案子是你查到的。”
      “顺水推舟做了徐奉念的人情罢了。”我想着还有正事没说,便提议将宁涉送去大理寺交由徐奉念细审,待人只剩三人之后,我将密旨拿了出来,交予傅逐。
      “陛下的私旨?”傅逐见我颔首,又将密旨交予乌勾臣看,“你是怎么得来的?”
      “十三皇子李青袭冒死从皇宫带出来的,说是明日太子就会谋反,我今日会来也是想来求您劝动乌勾臣带金吾卫守在皇宫内,以防出事。”而后,我又详细向乌勾臣道,“我想请你见一面柳蛰故和柳限,再详细说布防的关键。”
      乌勾臣颇为不放心地看着傅逐,傅逐却安慰道:“你们俩来得够及时了,现下我的燃眉之急已解,去吧勾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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