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只道是寻常》无地不相宜

4、选秀（四）

　　入夜，映月阁内，姚小花一人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她想着，终于能理解古代诗人的思乡之情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希望你们一切安好，我也会在这里努力幸福地活下去的。
　　红乔看着自家主子落寞的身影，给姚小花披上了件外衣，担心地说道，
　　“主子，披件衣服吧，夜里寒气重。皇上今日歇在了坤宁宫，不会来了。”说完，她安慰道，“皇上今日派曹公公送了好多补品，一直牵挂着主子呢。”
　　姚小花转过身笑笑，她虽对景泽一见钟情，对他也用了点心思，但她心里也是明白的，皇上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成不了唯一一个，那必定要做最爱的那一人。
　　姚小花低着头盯着瓷杯，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青年，有超前的思想，有足够的野心，也有足够的信心在这个时代活得漂亮。
　　“红乔，你明日去找几个久居深宫的老嬷嬷打听打听，太后的喜好。”姚小花拿出一包厚实装满碎银子的袋子，给了落红，红乔应声是后收在了怀中。
　　姚小花想着今日在御花园里俪贵妃所说之话，思索后还是觉得一半信一半存疑的好，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初春的时候，百花盛开，宫里御膳房会将新鲜的玫瑰制成新鲜可口的花饼送到各宫品尝，其中太后尤为爱吃，各宫嫔妃也是投其所好，想着法子的春来献花饼。
　　体元殿内，太后同皇后坐在上位，一众妃嫔坐在底下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几句。
　　“太后娘娘，这是今早御膳房新献的鲜花饼，是用往年藩国进献的玫瑰种子培育的新物种做的馅料，连模样臣妾瞧着都比往年的看着可人了许多呢。”俪贵妃笑着挥挥手，一旁的桃喜立即意会到，低头捧着一碟鲜花饼恭敬地传递给知菱姑姑。
　　知菱姑姑将碟子端到太后身旁，一旁的穆晓忠拿出一枚银针试毒，看着银针无变，太后这才开口，
　　“俪贵妃美意哀家心领了，只是这万事还是以主事为要紧的好。”俪贵妃看着上位的一系列操作笑容暗了暗，强颜欢笑应声是。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位娘娘安！”何贵德领着一众公公进了殿，传着皇上圣喻，
　　“皇上圣喻，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先行开始，圣上随后就到。”何贵德恭敬地宣读后，又恭敬地行礼告退了。
　　“既然皇帝有事，那便先行开始吧，宣秀女吧，皇后。”太后看了眼下座的三位妃子，吩咐皇后道。
　　“是，母后。”皇后点头示意，张巧振立即意会，沉稳地走到殿门前，高声道，
　　“宣，秀女入殿！”
　　门外的公公立即拿出秀女名单高声叫道，
　　“宣太常寺汉赞礼郎之女钟晴岚，宣扶使之女高婉仪，国子监博士之女彭乔乔，凉州民女吕玖娘，太仆寺少卿之女刘代云进殿！”
　　“臣女（民女）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常寺汉赞礼郎钟斌之女钟晴岚，年十七——”
　　“臣女太常寺汉赞礼郎之女钟晴岚，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愿太后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只见左边的女子上前一小步，恭顺地介绍着自己，转而又恭敬地跪地行了个大礼。
　　这位钟晴岚虽样貌不是让人一眼惊艳，但通身的气质却叫人移不开眼睛。她穿着素净的月白色衫裙，这颜色衬得她修长的玉颈分外动人，头上一支珍珠簪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
　　“是哪个岚？”太后眯了眯眼睛，缓缓问道。
　　“臣女的名字出自一句诗，山中犹有读书台，风扫晴岚画障开。”
　　“识字？”
　　“臣女年少时习过字，略读过几本书。”
　　“识字好，识字便会识大体。”太后面色不变，挥挥手，张巧振立刻喊道，
　　“太常寺汉赞礼郎之女钟晴岚留牌—”
　　“臣女谢过太后娘娘，谢过皇后娘娘。”

　　“徐州宣扶使高伟之女高婉仪，年十六——”
　　待到钟晴岚被公公领走后，高婉仪吞了口口水，紧张地向前走一步，
　　“臣女徐州宣扶使之女高婉仪，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听闻徐州水患后，高家独女头戴帷帽每日坚持在城门处施粥，博施济众，此善举徐州百姓人人都赞不绝口，皇上听闻也同本宫一齐夸赞过你。”皇后温和地笑问道。

　　“徐州水患人人心痛不已，臣女也只是尽自己微薄之力。”高婉仪低头听见上位传来温和的声音，心中的紧张不免消退几分，连忙回道，“家父常常教导臣女要多多行善，行善的人多了，天下便人人都可安居乐业。”
　　“你的父亲把你教的很好。”皇后笑着点点头，夸赞道。
　　“母后，臣妾近日听闻皇上夸赞，这次徐州大水，高伟功劳不小，这人确实为个忠君爱民的好官。”皇后笑着夸赞道，“这位高家小姐也是亭亭玉立，秀外慧中，不如便留牌吧。”
　　“皇后自己心里既然已经有了主意，便做就是。”太后微瞥一眼一旁笑得温和的皇后，闭上眼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说道。
　　“徐州宣扶使之女高婉仪留牌—”
　　“臣女谢过太后皇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永祥安乐。

　　“国子监博士彭丰越之女彭乔乔，年十六——””
　　“臣女国子监博士之女彭乔乔，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安康，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彭乔乔笑着跪地行了个大礼。
　　“倒是个会说有礼的。”太后点点头，接着问道，“模样不错，可读过什么书？”
　　“臣女自幼熟读《女诫》《女训》，家父说过自古女子便需遵从三纲五常，是以服侍夫与子。”
　　太后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下位的静妃悠悠地出声道，
　　“这位秀女闺名好似冲撞了皇后娘娘。”
　　“是冲撞了皇后闺名，那便赐花吧。”太后看了一眼静妃，接着说道。
　　“太后娘娘，臣女自幼便想选秀进宫服侍皇上，错过此番臣女又要再等三年，求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垂怜啊！”彭乔乔跪地不起，哭着说着。
　　太后看着低下的秀女，皱着眉喊道，
　　“来人，秀女彭乔乔殿前失仪，杖责二十，逐出宫去。”
　　“太后娘娘臣女知错了，太后娘娘臣女知错了啊啊！”彭乔乔哭着被两个太监拖了下去，悲惨的声音让一旁的秀女们都不禁吓得抖了抖身子。

　　“凉州民女吕玖娘，年十七——”

　　“民，民女吕玖娘，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皇后娘娘万安。”吕玖娘上前一步，紧张地一下子跪在地上，实实地磕了两个响头，说道。
　　下位的三位妃子被逗得一乐，太后皱了皱眉，皇后看了眼下位的俪贵妃，温和地开口说道，
　　“你家是做何事的，宫礼怎么都行得不规矩。”
　　“民女是凉州人，是大召选秀选进的。”吕玖娘紧张地更是垂低了头，羞愧地咬了咬下唇。
　　“家中几口人？是做什么的？”
　　“家中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民女。民女家是买酒为生的。”吕玖娘抿了抿唇，干巴巴地说道。
　　“买酒女？”太后微偏头盯着皇后，皇后也是轻微地皱了下眉，看着不远处的女子低垂着脖子，心中有了疑惑。

　　虽说这次皇上圣旨是天下大召选秀，但真正能选进宫里面圣的秀女几乎没有平民百姓，大部分都还是官家女子。层层海选需要不少银两打点，这样一来家境贫寒的就是第一层被筛下去的人，后来者才是真正的德行测验。
　　后宫的纷争可以关系着前朝一个家族兴败，平民百姓几乎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没有人会单纯地扶一个女子进后宫，皇后眯了眯眼睛，温柔地说道，
　　“不用怕，抬起头来。”
　　吕玖定了下心神，娘缓缓抬起头，但眼睛始终看着下方，生怕看到上位众人的尊荣而惊怒于她。

　　待看到这位买酒女的真容，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美人。
　　一袭简单的浅色烟罗紫纱裙，领口上绣着精致的昙花花纹，衬得吕玖娘肌肤如雪，三千青丝微微盘起梳成了个简单又大方的髻，只是几点翠珠点缀其中显得整个人淡雅极了。腰间别着个手工颇为精细的香包，上面绣着几株青竹，纤腰不足盈盈一握，身段肉眼可见的玲珑有致。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双眸似水，若不是她呼吸的轻微起伏，仿佛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绝色仙子，真当得上是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这吕氏身份有碍，进后宫怕是不妥，皇后赐花吧。”太后率先发出声音，皱着眉头说道。
　　“是，母后。”此举正合皇后的意，她顺从的应声。
　　吕玖娘低下眼帘，诺诺地回了声是便接过花退身跟着小公公离去。

　　俪贵妃看着远去的美人,眯了眯眼，挥挥手指，桃喜会意低头。
　　“留着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