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摆寿宴谷主撩仙首 ...
-
灵昊发现,白玄霜今日地穿着与国宴那日很不相同,今天的行头虽然一如既往的富贵,但是较之那日的金冠龙袍,平添了一丝日常的慵懒,黑发松松的扎着髻,戴着精巧的莲花金顶冠,锦蓝衣袍、手拿折扇,圆润的杏眸眼睫低垂,嘴角含着笑意,给人一种十分容易亲近的错觉。
他自九转金凤的屏风后转上殿来,微微一扬下巴,精巧的喉结滚了一圈,将一口凉酒咽下,道:“蒙诸君赏脸,与本座一同贺寿,本座满饮此杯,以示诚意。”
“教主万寿,福泽绵长!”
祝寿声响彻大殿,白玄霜在众人喝酒之际默默掏了掏耳朵……快被震聋了。
等众人随着他干了一杯酒后,白玄霜才又换了那副可亲的样子,一挥袖子吩咐:“毒殇,开宴!”
冰炎教的宴,自然是跟别家的宴会有所区别。金殿上光桌子就摆了四五百张,一直摆到了大殿前的校场上,道道精品菜式流水一样的端上来,什么鹿茸熊掌、龙肝凤髓,那都是开胃的前菜,有一道金鹏展翅,是由白玄霜猎来的百年鹏鸟的鸟背肉,用名贵香料腌制白天,用辣子炒出来,色香味俱在,令人垂涎三尺;另有一道,名唤醉骨羹,取千年蛇妖,灌下东离国的皇酿,再用药酒浸泡,丢入东海鲸翅,熬炖入味,用汤匙舀一勺,满口鲜香。冰炎教的菜式之绝,不在用料名贵,也不在精致与否,最主要是每一道都各有千秋,口味惊喜,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感觉。
众人吃的欢喜,席间纷纷请教白玄霜哪一道菜品出自哪位名厨之手,白玄霜只笑不语,他才不会告诉这些人,你们嘴里吃的这些都是老子一个人研究的!
冰炎教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珍馐不断,每日膳房开火的时辰,香气能从山顶飘到山下去,九千八百多级台阶,连扫山门的弟子都能扔下扫帚赶回去吃饭,究其原因,乃是白大教主在吃这一方面所下的功夫仅次于武功。江湖谣传,白玄霜好色好酒,其实都有偏差,他最喜欢的其实是——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饿很了,白玄霜对吃的要求可谓是达到了苛刻的程度,每一样食材都要找到最适合它的烹饪方法才行,为此他曾派人走遍大江南北,请回百位名厨坐镇冰炎教的膳房,几乎集齐了九州所有的菜系,所以今日来攀附他的仙首们,安排了自己的孙男弟女们现献唱歌舞、费尽心机,都不如一本菜谱来的实在。
可惜他们想不到白玄霜会有这么接地气的爱好,发觉白玄霜对自己送来的人不感兴趣,还觉得不可思议。
在白玄霜的安排下,这场寿宴就真的只是场宴会,主角就是他新研发的这些菜式,至于那些丝竹管弦、异域舞蹈,皆盖不过一盘大肘子的魅力,等最后一道菜上过之后,白玄霜才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推拒开上前想敬他酒的人,独个儿离席了。
一般来说,大场面的宴会,主人离席是很不礼貌的,尤其白玄霜今日是寿星,他这一走,有点逐客的意味,弄得刚才还觥筹交错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殿中气氛凝了片刻,连吹乐器的乐师们都停了下来,静等吩咐。
“诸位不必管他,白教主醉了,出去透透风,继续继续!”见状,石慕研站到殿中间四处拱手安抚,又让乐师再铆劲奏乐,试图把方才尴尬的场景掠过去。
白玄霜走下金殿的台阶时,听到殿中又是一片欢笑声,闷头干了一口酒,心道:“果然没有我这个主人他们也能玩得挺好,那便不必我作陪了!”
本来这个生辰宴就不是他有心办的,只不过是请求锤天长老放过他的托词,如今有靠谱的石慕研替他招待客人,他便逍遥去也。一壶酒在他手里转了两转,又被抛起两下,白玄霜心情不错的时候,就爱抛着酒壶玩儿,看着一个东西从自己手里失去还能紧紧的又攥回自己手里,他觉得安心。但是,当他抛到第三下的时候,酒壶却没有回到他手里,而是被人半空中截走了。
白玄霜下意识要去抢,可那人身量比他高了些,一把没捞到,他居然需要踮起脚才能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那人逆光站着,一袭月白色的圆领袍,腰间束着玉带,窄腰宽肩,正好替白玄霜挡住了阳光,犹如一轮皓月般冷冽柔和,比骄阳烈日都要耀眼几分。他的下半张脸被阴影挡住看不清晰,唯余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白玄霜努力想把他的面貌看全了,于是不由自主地往前凑近了一点,只听一道温和的低磁声音缓缓提醒他:“白教主莫要再靠了,再靠……信香可就收不住了。”
闻言,白玄霜的脸僵了一下,随即退出十丈远,一手结印向灵昊扔了个火球,大喝一声:“什么人!”
这几日怕是晦气当头,为何一个两个都闻出他的信香,明明雨露期刚过……白玄霜暗暗反思,难道是最近疏于修炼心法,功力退步到连信香都压不住的地步了吗?
灵昊从容的接了那团火,用水系术法熄了,浅淡一笑。他那双眼睛生的本就好看,圆润狭长,与白玄霜上挑的眼角不一样,略微下垂一些倒显得人不那么严厉,平添几丝温柔,他本人也的确温柔,并没有因为白玄霜的无礼而生气,笑着打招呼道:“熟人了,白教主干嘛反应这么激烈?”
白玄霜“唰”的一声抽出神鞭,呸了一声道:“谁跟你熟,本座不认识你!”
赤金竹节鞭重两百斤,一鞭子砸下去,泰华山都能被砸成一个坑,灵昊倒是不紧不慢的接了他一招,负手立住,食指点在白玄霜唇上,把酒壶扔还给他,道:“莫喊,喊过人来就不好了。白教主将我冻在雪地里那么久,才两个月就忘干净了?”
“冻……雪地里?”灵昊一笑,眉眼弯的好看,加上那个撩人的动作,白玄霜一时失了神,再听到他说那日东离皇宫中那段不堪回首的事,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尊架可是谷峪谷灵昊?”
能与他对上几招的人定然不是弟子,除了谷主还会有谁?
“正是”方才接招时弄皱了衣袍,灵昊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褶皱,作揖道,“白教主,久仰大名。”
“仰您大名才是。”白玄霜收了神鞭,但是神色仍旧很警惕,打量了他几眼,这人浑身上下透露着和气生财的气质,都说谷峪谷不惹红尘事,再加上那日的确坑了他家的人,因此他对灵昊的警惕比旁的人松懈了些,也与他还了礼道,“方才谷主说与本座相熟,但本座实在没想到在何处与您见过,故而有所失礼,乃本座不妥。可谷主初次见面就拆穿本座身份,也不道德,想必是那日被本座请走的弟子,回去跟您告状了?”
他一连用了四五个“本座”,便是要告诉灵昊:纵然你知道我是坤泽,也别忘了白教主的身份。
灵昊岂会听不出他话中故作威严之意,哈哈笑了几声,道:“小弟子哪敢告您的状,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您将我扔在雪地上半个多时辰,差点冻死本座。”
“你……?”白玄霜总算听清楚了他说的这句话,杏眸瞪得老大,他原先只以为那孩子是谷峪谷中的弟子,谁能想到谷主本人会扮成个孩子参加那么重要的宴会。说来奇葩,灵昊若不想赴宴,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就是,何必去了还换张皮蹲在梅花树下挨冻,岂不找罪受?白玄霜百思不得其解,围着灵昊转圈打量,好笑道,“那日竟是灵谷主本人?恕我眼拙,实在……噗嗤,实在是没认出。”
并不是白玄霜想笑,作为仙首,他应该端着的,可是无奈,他实在无法将那个不到一米三的奶娃娃和眼前这位一米九的谷主联系起来,尤其是想到那日他把灵昊包成粽子的样子,就更惹人发笑了。
怪不得那日他脸都冷了,一个思想成熟的乾元被坤泽的衣物包的严严实实,没起反应已经很好了。
“无妨”灵昊被人盯着看倒也不尴尬,一点没将那日之事放在心上的感觉,见他忍笑忍的辛苦,解释说,“那日多喝了些酒,我不能喝酒的,一喝就醉,醉了法力不稳定,就变成了教主那日看到的样子了。”
这下,白玄霜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直到气都喘不匀了,才堪堪停下笑意,道歉说:“抱歉抱歉,我实在是没见过喝酒会醉到体态缩小的人,您这酒量也……不过细想,若不是灵谷主,哪个弟子有本事闻到本座的信香。”
“灵昊实属无意,那日来去匆匆,不屑弟子还在昆仑山惹出许多事来,故而今日特来向白教主赔罪。”
要是别人,只要白玄霜不追究,恐怕这辈子都不想要提起这件事了,他倒是实诚,追上门来承认错误,白玄霜的气瞬间消下去大半。他虽然当日不爽快,但两个月过去也不好追究了,而且灵昊真的信守承诺没将此事捅出去,果然真君子,换做他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把柄的。
将人家光明磊落的做法和自己比了比,白玄霜忽而生出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惭愧来,便很大度的说:“灵谷主客气了,只要您闭口不言,此事便过去了。”
“那是,白教主宽宏大量。”
身为坤泽,雨露期被一个陌生人安抚着,这跟女子被人轻薄也差不多,若是气量小的人,早就三尺白绫吊死了,他如今还能这么大方的说过去,岂非是宽宏大量?
方才白玄霜与他斗了一番,又回忆往事,现在话说完了,倒没有什么好聊的,他想道声告辞,先行一步回金阁睡觉去,但是灵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眼神片刻不离他,按着白玄霜的性子,早该一巴掌扇过去,可是不知怎么地,他那眼神热情得很,令人很不忍心拒绝。几次话到嘴边白玄霜都咽了下去下,心中升腾起丝丝贪欲,恨不能多看几眼。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为色所迷,没出息!太没出息!
骂了自己一通,白玄霜才清醒一点。虽然这个人的确好看,美色可比珍馐,但是如此孤男寡男站在殿外偏僻处,被人瞧见了恐怕又要生出什么是非,很可能继端阳之后,灵昊也成了被白教主调戏的对象,他可背不起这个锅。喝了口冷酒灌清醒自己,白玄霜微微倾身,眼神又在那张脸上停留了片刻,看够了才道:“方才喝的有些醉了,本座失陪,谷主自便哈。”
晃了晃酒杯,白玄霜还煞有介事的走路晃了两步,略有些狼狈的向金阁方向逃,全然不见身后某人,嘴角含笑,还念念有词。
“一”
白玄霜脚步顿了一下,抬手揉着额角。
“二”
白玄霜偏离了原本走的卵石小道,一头栽进了满是桃花香味的怀抱里。
“三”
白玄霜腿脚发软,迷迷糊糊中看见一轮月亮将他托起,月光仿若一只大手,撩着他鬓边黑发,惹的人心烦意乱,一怒之下,白玄霜扑将上去,把那轮皎月困于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