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开尽李花开》笑渐不闻声渐悄

16、第 16 章

　　“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李含嘉喃喃道，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陆栩渐渐明白了这对兄弟遭遇的噩梦，原来李含嘉对他的执着，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李含嘉又慢慢为他穿好了衣服，“我那个时候便下定决心要守护哥哥，我不断地要求自己变强也是为了能够追随他，他太强了，我害怕帮不到他，害怕他不要我。我发过誓要守护他，所以他一定要好起来。”
　　李宏冀翻了个身，这些天来一直是噩梦缠身，偏偏最恐惧之时却是醒不过来，这次却有些不同，噩梦过去了，他很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看到了李含嘉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满的正蓄着担心，看到这一幕，李宏冀本该紧张地坐起，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府中的人却不在，或者是否在他生病期间发生了他不愿待见的事情，但是现在看着那一双眼睛，他心里却是异常平静，连他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反应，难道是因为从他手中传来的温暖吗，生病的人总是特别脆弱，看来自己也是不例外。没日没夜的噩梦让他根本得不到休息，他病了，病得很重，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正当壮年怎么会生重病，因为生病现实世界的很多东西都变的虚无起来，现在唯一让他感到真实的便是那双手的温暖，毕竟是亲兄弟，有着很深的血缘羁绊，所以他在身边，自己才会平静下来。
　　李含嘉见他醒来看着自己，颇有些局促，但他的眼睛里没有厌恶，握着的手也没有甩开，于是漆黑的眸子中便毫无掩饰地流淌出笑意来。
　　“扶我坐起来吧。”李宏冀开口。
　　李含嘉细心地拿起几个丝织抱枕垫在了他身后，又轻柔地扶他慢慢坐起，“你感觉怎么样？”
　　“很糟糕，我不能控制的情形，”带着一些无奈，李宏冀缓缓开口，“我真是要被这噩梦逼疯了。”
　　“哥哥你不必太过自责，因为南襄王根本就没有死。”
　　李宏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太子府派出的杀手竟会失手。
　　陆栩倒抽一口凉气，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怎么会没死，他们赶到时，南襄王已然没有了气息，这是他亲自验证的，一剑直插心脏，绝无生还的可能，正在讶异间，李含嘉道：“赵廷，把他带进来。”
　　外面应了一声，随即一个清秀的少年被领了进来，陆栩又是一惊，这是……
　　李宏冀自然知道他是谁，按照辈分来说，他是该叫他一声哥哥的，但是还有这种可能吗？
　　少年缓缓俯身：“参见太子殿下。”
　　李宏冀一时愣在那里，李含嘉朝他招了招手，“书筠过来说话。”
　　李书筠走到床前站定，“殿下，父王确实没死，那日父王正在把玩一枚玉佩，剑刺过来时堪堪挡了一下，剑偏离了心脏的位置。”
　　“他没死，真好。”
　　少年静默的脸色倏然一颤，然而很快又恢复了默然，“父王经过这次事件，厌恶了朝廷政事，所以他外出了去过了另一种生活，我也不想打扰他。”
　　“嗯，你辛苦了。”这样恐怕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他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会帮助自己的杀父仇人？陆栩绷紧了神经，从那个少年走到床前开始，他便是很紧张，生怕他突然会对李宏冀出手，然而很奇怪他自始自终都没有什么行动，他是不可能会这么妥协的。
　　当日他们赶到王府时，这个孩子就在南襄王身边，满身的血污，头发乱乱地蓬在头上，当陆栩撩开他的刘海，看到了一双仇恨的眼睛，刻骨铭心的仇恨，可怜的孩子，他的父亲在他面前死去，他什么也做不了，看着深爱的父亲死去。在看到李含嘉的那一眼，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地上的短刀，狠狠地刺向他，“是你做的对不对？”
　　那双眼睛给他的震撼如此之大，所以他认定这个孩子另有图谋，他的恨不可能就如此消失。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含嘉一向重视兄长，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少年心中的恨意，如何还能让他上前，而李书筠又是为了什么能隐忍住满腔的愤怒。
　　太多的疑问了。
　　送走了那个少年，李含嘉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想问什么？”
　　“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不可能妥协的。”
　　“我告诉他如果不想李宏冀这么舒服的死去，就照我说的做，他的恨意太强，我知道他想要复仇，光明正大地为他父亲复仇。”
　　“那个孩子很聪明……”
　　“是，他很聪明，也许已经是意识到了我的目的，但是他不愿让他这么轻易就死去，所以才帮了我一个大忙。”
　　“雍州实力强盛，那个孩子也并不简单，你这么放他回去，真不怕将来他对太子不利。”
　　他轻笑了一声，“不会，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我只能放他回去，这是哥哥欠他的，也是我欠他的。”
　　太子李宏冀病的突然，好的也是匪夷所思，不过没有人会关心这些，太子又成了政治的中心，一直紧张的局势也因为他的出现趋向缓和，毕竟没有一个人与他有着或可匹敌的实力。太子病好后，跟六皇子的关系也出奇地好了起来，在太子府里也经常能够看见六皇子的身影。
　　金陵城仍像往日一般繁华，但一些敏感的人已经隐隐觉察到天下大势即将大变，这座文化古城的纸墨淡香中也有了一种腥风血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