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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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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绪觉得可以换个方式来养陆知音。倒不如现在放养吧,只要不整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就好,其他的顺其自然。
她也懒得再什么都要管,毕竟陆知音是真的太能算计了,能欺负她的人鲜有人在。
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她二人随着相府的人进入宫门,众人在陆子期的带领下进入皇宫,赴宴的人很多,满朝文武几乎来了大半,加之带了家属,辰极殿的矮桌已是从正殿排到了台阶之上,不过她们的位置却不差,因为陆子期的缘故,虽说她二人并非陆子期亲生,但到底还是相府的人。
待朝中大臣全都到齐了之后,陛下携着皇后步入正殿,众人起身跪拜。
在众人高呼“万岁”脩然落下,重归寂静之际,紧接着殿外就及时地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焰火爆竹之声,乍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如平地惊雷一般,一瞬间令人抖擞了精神,褪却困顿。
原本皎洁无瑕的冷清月色退隐于绚烂耀眼的焰火光晕之后,火树银花不夜天,俨然是掐准了时辰,却也是得天独厚。
相比起三日前的元宵佳节,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千秋宴也正式开始了。
觥筹交错,推杯还盏,君臣之间再无往日的严谨拘束,一片热闹景象。
等到了宴会中旬,便有女官携着官宦家眷去皇宫四处闻名天下的景致游玩,皇宫有四处让人称奇的其景,紫竹林、风月山、镜影湖,七弦阁,这四处景致是当今陛下为求娶皇后特意准备的聘礼之一,几乎耗尽大半个国库,可见其深情。
祁绪跟着人群不动声色地离开宴席,但她中途去了水云亭,水云亭是个偏僻寂静之地,尤其是夜晚,水与月玄寂如银,但这地方靠近冷宫,而且半年前,宣妃便是惨死于此,似乎是血迹斑斑,仍存于此,故而一般人是不会来的。
然,玄拓编撰的剧情里面,谢霁微会来,至于原因…是她多为了躲避几位皇子的明争暗斗,假意多喝了几杯来这里透透风。
反正不管如何,她就在这里等谢霁微就行了。
而后一个时辰之内,她和谢霁微不过相见片刻,便会一不小心瞧见三公主宋轻漓和宋子辰的心腹在这里偷偷幽会…就在她二人转身之际,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小截枯枝,被宋轻漓和言行影听见,千钧一发之际,谢霁微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带着她跃到了假山之上,隐匿于树梢之间,直到看完两个人你侬我侬…
虽然很老套狗血少儿不宜,但祁绪没法子,因为她不知谢霁微的具体行径和安排。
如是,她便一人立于此处,许久,不见谢霁微踪影,莫约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她早该到了才是,却仍是只她一人立于亭间,背影孤傲。
现在满月高悬,就连宋轻漓和言行影也没有看到,果然,这剧情已是变动。
就在她准备另寻他法,心思涣散之际,却是蓦然抬眼,心中一喜,她身后的脚步声越发清晰,这让她暂时敛了心神,祁绪心中已是想好了一套说辞,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经意间转过身去,露出一抹极其亲切友好的笑容,却在转身的瞬间,笑容凝固,变了脸。
在看到来人之后,脸上的笑意全敛,神色不悦,蹙了眉头,祁绪愣在原地。
她等了半天,等来了…宣临。
心情复杂万分,祁绪不经意间瞥了眼,他身旁还跟着一个人,待他二人临近,祁绪眸光一凛,是言行影。
祁绪神色越发幽暗,一瞬间杀意大增。
变得十分不情不愿。
宋子辰看得清楚,却仍是面露欣喜,向她走了过来,此时他一身玄衣蟒袍,极其华贵。
对着祁绪鞠躬一拜,客套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露出一抹标准客套的微笑,但真的想扇他一巴掌,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是吗?”
宋子辰开始搭讪:“不知姑娘是哪家女子?”
祁绪挑了挑眉,“这…怕是不便告知。”
祁绪已经不耐烦了,因为她现在不想见到宣临,但是宣临偏偏就是能准时出现在她面前。
无语凝噎,祁绪很想直接离开,却又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为了谢霁微和他的姻缘,她忍了。
二人默了半晌,自始至终,宣临的眸光便停留在了祁绪身上,祁绪实在是有些不自在,忽然看了他一眼,冷声开口:“你很闲吗?”
宣临愣了愣,瞧着这的面容,他心中忽生欣喜,却如实回答:“有点。”
祁绪都要被她气乐了,嘴角扯出一抹极其敷衍的笑意,斜睨了他一眼,“看出来了。”
你丫的闲得蛋疼。
说罢,她转身望向别处,平静的湖面上黑白分明,为一道银色月光分开,一片波光粼粼,一片漆黑无痕。
“是不喜应酬这些宫中规矩?”宋子辰寻了个话题,想要更了解她一些。
祁绪却不为所动,神色平常,冷冷道:“不是。”
宋子辰也不觉得尴尬,继续推销自己。“在下宋子辰。”
祁绪实在是不想说话,她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想着,宋子辰没救了。
心中冷哼一声,却是忽生一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后的湖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颇为开心地回复他:“在下赢父昏。”
送对迎,子对父,晨对昏…
宋子辰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祁绪觉得自己介绍的不太清楚,眸光落到他的身上,一贯的事不关己,极为淡然地补充一句:“吾字父亲,兄台也可以称呼我为阿爹。”
宋子辰实在是被这名字震惊到了,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瞧着她。
“…”
这姓名表字是祁绪经过漫长的自我分析得出来的结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如此,他叫我父亲也没什么。
而且有她这个主宰天地的师尊做阿爹,实在是莫大的福气,决计是最硬的后台。
宋子辰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他神色有些凝重,也不再像之前一般肆无忌惮地搭话,转而顺着祁绪的话来说。
“姑娘的姓名表字…委实是让人、耳目一新。”
祁绪双肘撑在青石栏杆之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她身子前倾,越发懒散,实在是有些想笑,她轻声开口:“我也觉得。”
我看你还怎么接下去。
宋子辰斟酌片刻,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又问:“这水云亭因宣妃一事,难免让人忌惮不已,姑娘怎的一个人在此?”
祁绪有些倦意,声音也没有先前那般欢快,显得敷衍。
“席间喧嚣,吾厌之,便只能寻了个理由到此,想着一个人清净自在,也是不错,况且经宣妃一事,怕是没有人会来此处,但世事难料,公子竟是与吾心思一般,也不知是何缘故?”
宋子辰听完这番话,有些心虚,这是在询问他到此的缘由。
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宋子辰沉默些许,有些落寞地瞧着她,一言不发。
有风抚过,吹动二人发梢,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便能不自觉地想起那绝世容颜,已是动魄惊心,心中添了几分欢喜。
风声寂寥,引得枝叶簌簌飘渺,却不能缓解这诡异的气氛,只是徒然添了几分烦恼。
月色渐深,寒意更重,二人一直矗立良久,皆是默然。
就在这万分尴尬之际—谢霁微姗姗来迟,至于原因……有些难以启齿。
谢霁微一向对于不重要的事情敷衍了事,为了保险起见,在半途就将谢灵给支走了,但是她忘了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她不认识皇宫的路…自然,她也没有提前准备地图。
在绕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她决定找个宫女问一下,不然明天都不可能找到这儿来。
谢霁微瞧着远处两道极其惹眼的背影,有点讶异,他们两个不应该现在见面吧?
不过既然已经相见,那她就只能自己给自己加戏了。
这渐行渐近地脚步声显得格外惹人遐思,祁绪神色突变,蓦然回首,这一幕,似心有灵犀,却又似曾相识,她的眸光不偏不倚落在了谢霁微的身上,有几分欣喜和意外。
待看清来人之后,她一瞬间恢复清醒,心思分明,忙敛了情绪,转过身来。
终于来了。
此时,谢霁微的模样乃是极好,逆着霭霭月色,闲庭信步入了祁绪的眼,越发逼近便越发惹眼,从前倒是没有觉得她这样好看,此番解了她的困境,倒是正好。
那幅不咸不淡却又带着善意的表情,祁绪很是喜欢,是个世家女子,却又自有风骨。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诗: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格外应景。
这一刻的风声甚是喧嚣,与谢霁微的心境一般,跌宕起伏,她抬头望向夜空,那盈盈如雪的凄清月色竟是不自觉地隐退于祁绪身后,这一湖池水,一轮明月,一座孤亭,令的她深陷其中,祁绪仿佛是入了画,而她正向着画中人缓缓行来。
眸光悄然落到宋子辰身上,似乎是能想到他们幽会的场景,这该死的爱恨情仇,又要开虐了。
一湖一月,一人一景,水与月与人共白,如暗夜星辰烨烨生辉,如众星拱月只余一人,如此入画,莫名地引人注目。
谢霁微觉得自己魔怔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是一本女频,女主又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自然是自带光环,无论在哪儿,都是第一。
就在她快要临近陆弦音的刹那,却是忽然驻了步子,谢霁微已然怔住,淡淡瞥了眼陆弦音,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贸然临近,倒像是刻意为之。
况且男主在此,想必是二人谈的欢快之际,自己却突然闯了进来,她又瞥了眼宋子辰,面色阴沉,确实是不太开心。
谢霁微转身,突然俯身一拜,道:“谢霁微见过五殿下,五殿下金安。”
祁绪一愣,莫名瞧了眼谢霁微,也跟着谢霁微一道行礼参拜,言语平淡,不带丝毫感情,“见过五殿下,殿下金安。”
谢霁微说完就后悔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可能两个人都得罪了。
陆弦音的反应太过平淡,平淡的好似已经提前知晓了宋子辰的身份,而宋子辰却是意外出现在此,原著中的他此时可是应该在和禹王在辰极殿下棋,而胜者则可得一套御供建盏—忽惊午盏免毫斑。
越国瓷器乃是一绝,白瓷、青瓷,比这黄金还要金贵几分,用瓷器换黄金,屡见不鲜,但若说瓷器中的皇者,莫过于建盏,建盏为越国独创,建盏亦称黑盏、御盏、天目盏。
建盏乃黑釉茶碗,即建窑黑釉盏。釉中所含铁的成分因烧制火度不同,而在黑色中形成各种美丽的褐色斑纹,有的细丝如毛,称为“兔毫”,有的成羽状斑点,称为“鹧鸪斑”,有的如银星密布,称为“油滴”。(建盏源于宋朝,小说里面魔改了。在宋朝,尤其是宋徽宗对其甚是偏爱,大家想了解可以百度一下,建盏斗茶极好。)
又因建盏烧制成本极高,且烧制成功率极低,年产量极少,过于珍贵,故而只供御用,可谓一盏难求。
在越国,只有皇室才能使用,一般都是各国朝贡,才会成套出现,这千秋节的礼品,确实是贵重。
在宫中也只有三个人拥有过一套完整的建盏—越清帝,皇后,以及三公主宋轻漓。
后来,各位皇子一一比试,自然是宋子辰胜了,风光极盛,陛下亲赐建盏一套,但他却当着众人的面,轻描淡写地将那套建盏送给了谢霁微,其心昭然若揭。但后来,谢霁微却不知何故又将这套建盏送给了陆弦音,总之,这套忽惊午盏免毫斑最后还是落到了女主手中。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一个有意隐瞒身份,另有目的;一个深思熟虑,有事处理,却不知何故,意外遇到了。
果然是男女主,这样都能凑到一起。
“起来吧。”宋子辰淡淡道。
二人同时起身,宋子辰却瞧着谢霁微,声音冷淡:“你怎么来了?”
谢霁微垂着头,不去看他,答道:“席间多饮了几杯,稍有醉意,故而想寻个无人之地醒醒酒。”
“原来如此。”
“本王却是不知止凝竟有如此兴致,皇宫四处绝佳景致不去,竟是到这凶煞之地醒酒?也是人才。”
谢霁微:“…”
一言不合就开怼?
看来她确实是来的不是时候,不过这也没办法,善良女配之路道阻且长。
她正欲开口解释,却被人抢先一步,祁绪冷笑,颇为不屑地瞥了眼宋子辰,似乎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的行为极其张狂,整个人面朝着幽暗的湖面,突然开口,但话却是说给宋子辰听的。
“宫中人多眼杂,况且醉酒并非小事,谢小姐这身份,怕是有不少人觊觎,她已是到了及笈之年,诸位皇子心中所想,五殿下…心—知—肚—明,”话音一落,她蓦然回首,眸光戏谑地落到宋子辰身上,像是利刃一般,直透人心,她又道:“若是有人趁机设下个腌臜之计,恐是防不胜防,相比这所谓的绝佳景致,此处因宣妃一事让人畏惧,倒是格外安全。”
宋子辰强压下心中不安,依旧漫不经心,“倒是本王疏忽了,止凝确实是须得注意安全,行影,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保护谢小姐安全,直到她安全回府,你再来向我复命。”
言行影双手抱拳,应道:“是。”
谢霁微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子辰,心情复杂,你他喵的是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言行影是个什么东西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宋轻漓和陆弦音都被他给整死了,你居然要他护我安全??
谢霁微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殿下,怕是不必了,我母亲给我安排了暗卫。”
“哦?”
似乎是怕宋子辰不信,谢霁微自报家门,表露实力:“那人殿下应该听说过,潜龙在渊幽影现,风过无痕自在天,临渊阁第一刺客,潜风。”
宋子辰淡然一笑,眸光冷然,说出的话却是异常温柔,“那便好。”
祁绪瞧出了几分蹊跷,他二人分明就是水火不容,明里暗里冷嘲热讽,理由应该不会是像她这般吧?
这一世,她对宣临的态度不能好,故而,她从一开始就故意针对宣临,纯粹是为了让宣临厌恶自己,也为了让宣临看清楚,自己不喜欢他。
她与宣临本无可能,又何故起意?
但他二人何至于此?
何故?她忽然联想到先前的事情,大概猜到了缘由,看来不能按照之前的套路来了,须得一个一个调查清楚。
现在宣临在此,这地方确实是不好说话。
她轻轻叹息,正在对峙的二人皆是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祁绪淡定异常,不动声色地起右手,在二人的注视下,右手抚过自己的左手衣袖,一下、两下、三下,而后,她淡淡道:“寒意渐重,某告辞。”
说罢,便先一步离开,眸光不偏不倚,直视前方,步履翩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