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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醉入桑南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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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南隅,人间极乐之地,凡人难觅其址,或曰天上乘月去,亦称水中探珠来。
烦心酌饮酒后忘,笑颜喜迎群仙环。
可花瑛看着眼前的酒缸,“...”
桑南隅,一个对肝极其不友好的地方。
想要进入桑南隅,有一个快捷的方法,喝酒,喝醉,喝得酣畅淋漓,宛若喷泉...
于是就有了眼下一幕,四人围着大酒缸,瓢饮一大白,从“敬长使”喝到分不清谁是谁,举杯大喊,“喝。”
其余三人接连醉倒时,花瑛眼前人影开始摇晃,“咦?小美人。”
“主子,这几个醉鬼如何处置?”说话的人浑身裹着黑布,堪堪露出一双眼睛。
“在邀月阁,开一间上房。”
“是。”黑衣人一摆手,从浓雾中钻出几道黑影,上前准备把喝得醉醺醺的四人带走。
“等一下。”昭苏伸手拦下靠近花瑛的黑影,“这个,我来处理。”
黑布露出的一双眼睛满是不解,有几道黑影微微歪头:“?”
“这个是头目。”昭苏一本正经道,“需严加看管。”
花瑛醉醺醺地挂在昭苏身上,嘿嘿地笑:“桑南隅不愧是人间极乐之地,美人,遍地都是美人。”
昭苏一时不察被捏住脸。
“小美人,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房里那个昭苏啊?”
还没走远的黑影们:“嘶!!!”老大竟然有断袖之癖?
没听到,没听到,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桑南隅,邀月阁。
醒来的花瑛睁开眼,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丝毫没有宿醉的的闷痛感,她不禁感慨道:“天灵山这酒不错呀!喝了那么多竟然不上头。”
后知后觉,她朦朦胧胧透过头顶细金丝的帐子,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瓷器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檀香木上,绵绵的絮玉石墙挂着几张字画运笔游云惊龙、力透纸背,不远处的香炉青烟蜿蜒。
其他人呢?她不是被那作乱的妖捉了去吧?
花瑛悄无声息移到窗前,方才她离得远,看得不真切,走进才发现这窗透的光不是阳光。
金丝楠木的窗框,窗纸是上好的云锦苏绣,此地要是囚牢,称得一句上好的金丝笼。
她正欲细探究竟,一道刺眼的光从身侧打来,门被缓缓推开。
“你醒了。”
来人一身黑衣,手上端着一个银纹盘龙的托盘,看向花瑛的眼神险些要在她身上灼出一个洞来。
不多时收回目光,“醒了正好,这醒酒汤趁热了喝。”
这妖抓了人,还送解酒汤?
花瑛闻言看向那人手上的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碗,瓷蓝色碗底落了一朵水波纹花。
“这是天目盏。”来人见花瑛迟迟不动,他手腕一旋,醒酒汤倾出些溅落在银纹托盘上,“里面装的也是真的醒酒汤,就算是下了毒,客官您也早就两杯下了肚,在一命归西的路上了。”
“客官?”花瑛故作镇定地试探道,“这是哪里?”
“邀月阁。”他抬手推开窗屏,示意花瑛向下看,“桑南隅,最大的销金窟。”
阁内金栏玉樽随着琴弦拨动,余音相缠,在高山流水之中,神海放逐荡舟,听客痴醉神迷,花瑛临高下望。
有美人兮,美目流盼,腰肢曼妙,发髻上别着的娇花尚带朝露,花美人媚,却又故作风雅,阁间来者吟诗颂赋,品茶论道,投壶博弈,美人在侧,仿佛人生在此刻都得到圆满。
哦哦,原是个花楼。
花瑛悬着的心隐隐放下了,试探道:“那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冷笑一声,“客官这是酒醒就变了圣人?半分不记得轻薄我家公子的事了?”
哎?轻薄你家公子?
谁?我么?
这话字字花瑛听得明白,怎么连在一起她就弄不明白了呢?看着男人愤愤不平的神情,难不成她还是个隐藏的酒后狂徒?
“阁下所言,在下确实不记得了,能否见见你家公子?”
“我就知道能来此处寻乐子的,没几个敢做敢为之辈。”他抬眼一瞥,“客官且做你的君子去,我家公子说了此事不劳你负责。”
荒唐,她醉成那个样子,如何轻薄得了一个男人?
男人变脸太快,花瑛更疑此地有诈,“做过就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既然你家公子不肯对峙,那在下可否离开贵宝地?”
“阁中自是去留随意。”话锋一转,“只要客官付了银子,自然是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他拍拍手:“有余。”
一团浓烟中走出个手拿算盘、发簪毛笔的装扮的书生,板着一张脸,“三千金,现银还是契书?”
“我在这儿昏了一年半载?”
名唤有余的书生一板一眼,拨弄着算盘,“未曾,客官昨晚入住。”
“那这阁中一晚便要三千金?”你这是开花楼呢?还是开黑店呢?
“客官的房钱已由我们公子付了。”男人先有余一步开口。
哦,她软饭都吃上了,还欠三千金?
花瑛凝视着有余,编,你接着编。
有余顶着压力,不紧不慢道:“正是,所以客官的三千金,单单是三碗醒酒汤。”他瞥了一眼桌上放凉的汤汁,“煮出来没喝的也算。”
“你们这里的醒酒汤一碗千金?”这汤里煮黄金了?
“客官有所不知,这汤浓缩了天材地宝,飞禽走兽,自是珍贵。”有余解释道。
花瑛:“!!!”你们这汤能加盟嘛?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她感觉自己的头极大,认命道:“契书怎么签?”
两人站在阁楼上居高临下,远远地见人前脚离了楼。
“咱们阁中何时收过银钱?这人是谁?你还要特意叫上我演上这么一出儿。”有余淡淡地阐述事实,“老秦,你今天很奇怪。”
另一个嘿嘿一笑,哥俩儿好地揽上有余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定会帮我,这人就是昨日主子亲自护回阁里的那位。”老秦倚着有余,一阵唏嘘,“主子要开窍咯!”
有余十分不给面子,平静地反驳“:主子只说了此人是头目,需严加看管。”
“啧!你是不是算账把脑子算坏了?”老秦拍了拍他的头,笑得灿烂,“她都这样、那样主子了,主子都没反抗,你懂嘛?这就叫默许。”
“你且瞧着。”底下已经见不到花瑛的影了,“咱们要有少夫人喽。”
“是个男子也无所谓嘛?”有余喃喃道。
“肤浅。”老秦瞪了他一眼,“主子孑然一身多久了,好不容易有了个能近身的人,只要主子开心,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有余低下头,沉声道:“主子说将人拘着,你擅自做主就将人放了……”
没等他说完。
“哎呀,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我跟你这块木头谈情,就是对牛弹琴。”
话在有余的舌根处滚了一圈,看着老秦喜气洋洋抖落着花瑛签下的契书,末了他说:“我自是不懂这些,你心里有数便好。”
却说花瑛离了那黑店花楼,迎面遇上一个拿招子的。
那人将花瑛拦下,“算命不?”
花瑛伸手指着自己的额头,“我这里写着冤么?”
怎么这里人一个两个都拿她当冤大头?
眼看花瑛要走,算命的急了。
“别走别走,算一卦嘛。”
“从面相上看,你是个短命之相。”
“喂,姑娘。”
姑娘?
花瑛止住脚步,那疑似江湖骗子的男人快步追上,在坑蒙拐骗的家伙事儿上一摸,竟叫他摸出一把折扇来。
“天问姬氏你总知道吧?在下姬天铖。”
姬家善推演,从天字,本家的人?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小爷的名讳你家长辈从未与你提起过?”
花瑛确实丝毫没有印象,原剧情中她只对女主那几朵桃花记忆深刻......
“好,你不信小爷,小爷就给你算上一卦。”
他气定神闲地观起花瑛面相,几根手指快速掐算着,有那么几分江湖骗子的味道了。
“你出身显赫,名门望族之后,天生叛逆追着个男人跑,求而不得,终成大祸,我算的可对,花瑛?”
对对对,可太对了,恍惚间花瑛觉得遇到了知道剧情的‘老乡’,她脱口而出:“那可有化解之法?”
这话将姬天铖问住了,他眨眨眼,须臾轻哼一声。
“你换个人喜欢,不就得了。”
原来,还是只有她一人。
花瑛清醒过来,心中怅然若失。
姬天铖还在喋喋不休,“女子嫁人终究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追那个姓茗的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会给旁人徒添笑料……”
这个算命的怎么这么奇怪,天问姬氏都这么爱多管闲事么?
花瑛打断他,“我爱追着谁跑,是我的事。我信你的本事了,会付银钱给你。”
“冥顽不灵。”
“什么?”花瑛没听清他的嘟囔声。
“谁要你的银钱?”姬天铖摇着折扇降火,“你给我找个收银钱的地方?”
哎?这里不收银钱的么?
花瑛眼中满是疑惑,回身遥遥一指,亭榭园池,廊腰缦回;层层飞檐,檐牙高啄;冷泉珠露,傍山飞泻;端的是好大一块匾。
——邀月阁。
哦,此地最大的花楼收了这姑娘的银钱。
所以,这姑娘原是打花楼里出来的?
姬天铖顿时气血上涌,没空细揪邀月阁为何破例不收灵力,收银钱。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花瑛,她一个姑娘逛花楼,还付了银子?
她去花楼做什么了?
天铖消气消气,别胡思乱想,她定是没有住处,去借住了一晚,亦或是口渴了,去喝了一壶花茶。
她心系茗瑾啊,怎么可能去做别的事。
姬天铖沉住气,试探道:“他们收了你多少银两?”
“三千金。”花瑛实话实说。
“三千金?!!”姬天铖有些上不来气,他咬着后槽牙,“你碰他们花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