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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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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去九仙公爬山。
苏曼宁在山腰的时候脚滑,差点从山崖上摔下。
还好同行的男生眼疾手快,因而死里逃生的她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那一年她17岁。
此后再也不肯爬山。
既怕疼,又怕死。
所以苏曼宁做医生的初衷就是想寻求一个求生技能,在危急时刻能自救也能救人,在恶疾来临之前能有所察觉,最大程度上杜绝生死苦难。
可如今。
以安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阿宁”二个字,她只觉得窒息,“是我,时以安。”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以安低声唤她,“曼宁?”
“是我。”苏曼宁的声音听上去与平常无恙。
以安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没事。”
“你在哪?”
“出来办点事。”苏曼宁轻声笑了一下,“前几天电话怎么没接?”
“太累了睡死过去,手机被我弄静音了。”以安的口吻温吞平常,“干嘛,找我有事啊?”
“嗯……”电话那头在沉默。
时以安握着门把手,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刚好在你家,这几天天气这么好,我要不要帮你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晒?”
苏曼宁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随你。”
“真不用?”
“晒容易,我怕没人收。”
“哦,那算了。”时以安松开了门把手,“没啥事我回去上班咯。”
面前的保安似乎有话要说,被时以安一只手捂住了嘴。
以安摇了摇头。
电话那边,传出曼宁犹疑的声音,“以安……”
“嗯?”
长久的沉默以后。
苏曼宁突然笑,“你好好回去上班吧。”
这笑声。
时以安太阳穴一紧,“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苏曼宁的声音突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呜咽。
通话突然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以安听到了苏曼宁的沉重顿挫的呼吸声。
“曼宁?”
“没事……”话音未落,又是闷哼一声。
这一次,以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
干净利落。
鲜热的血液随着刀口涌出。
以安屏住呼吸,用寻常口吻聊着,“嘿,你还记不记得苏培清?”
电话那边的回复很缓慢,“嗯?”
“大三那年团建玩数独的那个男生。”以安面无表情地笑着,背对着保安低头,“暗恋你五六年的那个。”
苏曼宁的声音渐渐模糊,“然后呢?”
“我刚刚遇到他了。”时以安咽了口口水,“他居然还在抱怨我当年对他的不信任。”
“哦。”苏曼宁的声音逐渐明朗,“提他干嘛,都过去了。”
“呸,那晚上还要不要一起吃饭!”以安握着电话,冷静地撒娇道,“我想死你了。”
“好吧。”
“去哪里吃?”
“晚点发你。”
电话结束。
时以安一手的手汗。
“那还报警吗?”保安低下头问她。
*
以安紧握着手机快步走向停车位。
地下停车场又阴又凉,空荡荡的停车场只有时以安细碎而密的脚步声。
急促,焦躁。
窒息,令人恐惧。
“时以安!”
一声怒吼。
时以安应声抬头,才发现眼前站了一个大活人,“你怎么在这?”
陆亦谭不答反问,“上班时间跑这来干嘛?”
找曼宁。
可是,她没说。
倔强地抿着唇,似乎稍微一张口就会泄密。
“为什么不通知我?”
时以安抬眸,“你知道了?”
“不然呢,要等你出事了才赶来吗?”陆亦谭看着她这副不惧生死的模样,愈发气愤,“都跟你说了是方执建,你还敢一个人来?你是有几条命可以赌?”
“我不傻,我……”
“你带的那些东西要近身才能用,你近得了身吗!”陆亦谭一手拽住时以安的手,另一个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我不用任何武器都能制着你,更何况他!”
以安想要挣扎。
陆亦谭直接用手肘压着她的半侧身体往车上撞。
“pong”的一声。
时以安的身体砸在车上,防盗系统开始哀嚎。
时以安半个身体都被紧紧压制住,动弹不得,纤细的喉咙被陆亦谭一手掐住。
他的手心乃至指尖都是冰凉的。
抵住她温热的喉咙。
现在是手。
如若是刀。
时以安涨红着脸看他,“放手……”
陆亦谭这才稍稍松开了手。
时以安看到了他的眼眶微红。
“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我知道。”陆亦谭低头,从身后环抱住她,
但恰恰是时以安的聪慧让陆亦谭感到害怕,“我知道你不会头脑发热去冒险,你会想很多办法,找很多退路。”
可就是因为她思虑周全,所以才敢冒险,孤身前去。
倘若有一丝的犹豫和不自信,她都不敢自己来。
陆亦谭的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
他的额前碎发又软又密,扎着她毫无遮挡的脖间肌肤。
以安却突然心安。
比起刚刚一人独行的慌乱无助,她似乎找到了倚靠。
时以安推开他,“陆亦谭,我们一起救苏曼宁。”
“好。”陆亦谭没有犹豫,“先报警。”
时以安没有拒绝,“兵分两路,你去报警。”
“你去哪?”
“医院。”时以安握着手机,“他随时可能跟我视频,我要假装不知情。”
“那你不可再单独行动,一定要等我。”
“好。”
陆亦谭俯身握住时以安的手,再次叮嘱,“无论什么情况,不可单独行动,明白吗?”
“好。”
两个人的手都十分冰凉。
“还有,”时以安回握住陆亦谭的手,“先别告诉我弟!”
陆亦谭沉默片刻,“好。”
“那,”时以安松开了陆亦谭的手,“回见。”
“等等。”陆亦谭喊住她,往她手心塞了烟和打火机。
时以安笑了笑,转身上车。
尔后,一黑一白两辆车相继驶出地下车库。
停车场又恢复了来时的安静。
许久。
后面的阴影处才走出一个头带鸭舌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