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鸦[快穿]》层林黯

2、少年初识愁滋味(1)

　　苦瓜一直是苦瓜，就算伪装成了西瓜，内心也不会是甜的。
　　——————Memo
　　“常鸣，你......你把他给放了吧，要是...要是被老师知道了，我们会被罚的.....我....”
　　一个弱不可闻的声音响起，那人体型臃肿，面上带着害怕畏惧的神色，颤颤巍巍地看着对面的男生。
　　常鸣嗤笑一声，打断他还未说完的话，“你个死胖子，怕了”他朝着小胖走过去，轻蔑地看着他。
　　“就里面那个怪胎，他要是敢告诉老师，老子保证弄死他!呵呵，别忘了你也是帮凶，你要是敢到处嚷嚷，你也是这个下场，懂了吗？”说罢，他做出一个威胁性的动作。
　　小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默默低下了头。
　　他知道，从他欺骗莫更彻，把他引到这里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
　　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可是他也不想这样，常鸣说了，要是没能把莫更彻引到废弃教学楼，那今天被关进厕所虐打的人就会变成他。他害怕了，他只是一个软弱的人，他不敢违抗常鸣的命令。
　　“行了，行了，做出这样子是给谁看呢你做都做了，还怕被人知道吗？老子先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常鸣不耐烦地说完后，撞开小胖，径直朝外走了。
　　黄昏的天空染满赤红，霞光从门外扑进来，把这个逼仄的空间照的亮晃晃的。
　　小胖扭过头看着最里的那个隔间，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他被霞光包裹住的身体暖融融的，但是脸上却淌出几丝冷汗来，心里的羞愧、恐惧以及自责交织，他不敢再看下去，把抵住门锁的棍子挥开后，逃也似的冲出了厕所。
　　将夜未夜，昏暗的厕所突然有一声嘤咛响起，半边脸掩在阴影里的人睁开眼睛，开始挣扎着站起来，也许是昏了太久导致身体失力，他半晌才借着墙壁支起身来。
　　莫更彻往四周小心地打量了一下，被殴打过的身体隐隐传来痛感，他艰难地挪着步子，靠到门边，试探性地撞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门竟然开了。
　　“没上锁？看来是怕我死了就没人可欺负了？”他讽刺一笑，嘴角扯动了伤口，他吃痛地嘶了一声，而后扶着腰，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少年瘦弱的背影在夜色中更显单薄，仿佛深秋里枝上凋敝的枯叶，风一吹，它便摇摇欲坠起来。
　　远处的路灯下，一个高瘦的男孩子偷偷地注视着那个纤瘦少年，眼眸深处透出复杂的情绪。
　　＊
　　翌日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如期响起，明亮开阔的教室里，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诶，丽丽，你看到那个怪胎没？他今天还是穿长衣长裤欸，大夏天的，也不嫌热，真是奇葩。”一个长发女生拉着她的同桌，小小声地和她吐槽道。
　　孙丽丽朝角落里伏台的莫更彻瞥了一眼，尖酸刻薄地回了一句：“他那种人，看多两眼都觉得倒尽胃口，整天不是睡觉就是阴沉沉的，我们别说他了，我没心情。”
　　长发女生好奇地问：“怎么了？丽丽，是谁不长眼，惹到你了嘛？”
　　“别说了，还不是我男神的事，我都追了他这么久了，他理都没理我，烦死了！”孙丽丽烦闷地用手拨了拨头发，双手撑着下巴，目光投向对面的教学楼，仿佛在寻找什么。
　　“啊——我的男神，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追到你啊！”她面上泛起花痴和迷恋，显然一副芳心被俘获了的模样。
　　长发女生戏谑地看着孙丽丽，眉目间满是调侃的意味，她笑着说：“诶，丽丽，梁思哲同学这样的人物，颜值高，性格好，成绩棒，肯定有很多爱慕者，你一直追着他跑，他肯定不会注意到你啊。”
　　听到这话，孙丽丽愤怒地瞪圆了眼睛，长发女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也真是的，我们丽丽一个大美女追了他这么久，他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真是不知情识趣！”她连忙换了一种气愤的语气说道，生怕真的惹恼了她。
　　“砰——” 教室后方传来了刺耳的刮碰声，正愁没东西转换话题的长发女生立刻说：“丽丽快看，又有那怪胎的热闹可以看了！”
　　在教室后方，一个面带挑衅，着装特立独行的不良生和一个面色郁郁，穿着长衣长裤的男生对峙而立。
　　周围的学生看着这一幕，有惊若寒蝉，生怕被波及到的，有眼中带笑，饶有兴味看热闹的.....他们就像坐在戏楼里听戏的茶客，仿佛现在这场面就是现场直播的好戏，看到乐处时，还恨不得拍手叫好。
　　戏外之人，又怎么能体会到戏中人的喜怒哀乐呢？
　　世上从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莫更彻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分明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人，闷声说道：“我已经道歉了.....而且..”
　　“道歉你道歉了就能把被你弄坏的东西给修好么？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嘴皮子一动就万事大吉了~”黄建鹏盯着他，盛气凌人。
　　莫更彻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手也不自觉捏紧，他感觉周围的视线密密麻麻地窥探着他，那些对他评头论足的窃窃私语像海浪一样向他涌过来，他有点艰涩地开口：“你....我...我可以赔你一支新的。”
　　他有点恍惚地想着，那只笔明明早就坏了，前几天他还看到黄建鹏和前桌抱怨，为什么会变成是我不小心碰掉它时才坏的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而且，他已经道过歉了。
　　他道过歉了，道过歉了。
　　黄建鹏拿起那支笔，转起圈来，假惺惺地说：“可是这笔我用久了，有感情了，就算你能买到新的一模一样的，那也不是我手里的这支了。”
　　他盯着莫更彻的脸，等到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转而如恩赐般说道：“瞧瞧你这可怜样，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你把今天教室的卫生给包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放过你吧~”
　　黄建鹏朝他前桌使了个眼色，心情愉悦地想着今天放学后的篮球赛，真好！又捉到这个废物替我打扫，不用浪费时间了。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一直朝着莫更彻喊那些让他就此妥协的话，让他不要挣扎就这样接受现实，还说着“你看看人家黄同学人多好，都没有让你赔新的”这种根本没有考虑过他感受的话。
　　莫更彻心里好像燃起了一簇火苗，内心越积越满的愤怒让他无所适从，但他不敢发火，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控诉、怒吼直至声嘶力竭，招来的也只有嘲笑讥讽和恶意中伤。
　　人有时就是这样的不公正，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看着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能挑出一万种不带重复的毛病来，仿佛他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错误，恨不得像抹掉蚊子血一样动手抹杀掉他。
　　他身在这种环境里好久了，他不想妥协，他想反抗，他不想到最后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对所有的不公都麻木，冷漠，没有同理心。
　　但在周遭的嘈杂声里，他还是举手投降了。
　　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软弱隐忍的表情，僵直的身板，后面那句“我...懂了..”也如同他内心苦涩而无力的挣扎一样，毫无意义。
　　“莫更彻！莫——更——彻！！”远处好像传来谁的叫声，把莫更彻从他的世界里拉扯回现实来，他茫然地抬头看着前面的讲台，突然意识到老师快要上课了。
　　讲台上的邓老师拍了拍桌子，强调道：“已经上课了，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回座位坐好，不然我让你站后面听课去，快点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