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月》木树

1、第一章

　　我娘叫我五丫头，我爹在向他那些朋友介绍时总说：“这是我家英芳，绿秀，晚絮，轻红，五丫头，六妹，七妹，八妹，九妹”。我家住在半月山庄，山庄庄主是我家大伯，大伯有好多个老婆，却只有柏文和思思两个孩子，我爹只有我娘一个老婆，却有我们九个姐妹。
　　我两岁时，我娘抱着我六妹和大伯、二伯他们家的婶婶聊天时我插了一句：“是啊，是啊，我出生时也是一个婆婆拎着我的脚狠狠地打了我屁股呢。”结果惹来了哄堂大笑。自此，我就把一切深深地埋在心里。
　　那个时候我常跟在我三姐、四姐屁股后面整日在庄上到处跑，有时仗着三姐一张甜嘴和我灵敏的鼻子在庄子里各处蹭点中饭，我娘只要我们能够在晚上回去睡觉，白日里总是对我们姐妹不闻不问的。
　　一日中午在花婶家吃了满满一碗菜泡饭后，三姐和四姐就和庄子里的一帮小子跑远了，三姐他们前几天就一直在叽叽咕咕商量着要到河里捕鱼去，不巧这天刚好碰到了我最爱的花婶菜泡饭，我的一门心思都在这菜泡饭上，等我终于吃饱喝足，三姐他们早就跑远了，我三姐说了我要是在外面哭哭啼啼的，就永远不带我出来玩了，是永远，我还记得三姐在我耳边的一声大喊，就是后来江湖闻名的“狮子吼”“咆哮音”都没有我三姐的这一声来得惊人。没法子我只能在庄子里乱逛了，顺着空中一丝甜甜的味道不知怎的就逛到了柏文哥读书的地方，然后我就在一片桃花下看见一个香炉上的袅袅白烟和丝丝白发，教柏文哥的廖先生正坐在树下弹琴，看着他白白净净的脸，我想我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男的也会像我的一些婶婶一样白白的、香香的。然后我就在先生的琴声中倚着一棵树干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才发现庄子里的上学的孩子搬了些小桌子在先生面前围了一圈，先生时而拿着一本书在那朗朗而读，时而用那轻轻的声音赞下小哥哥们，时而去旁边的屋子里拿些美美的画挂在树干上......
　　那个下午我就披着一件长长的衣服痴痴地看着他们，直到柏文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时，我才发现原来放学了，走在半路上，闻着柏文哥身上大婶婶的方糕味道，我的肚子越来越饿，在柏文哥身上找呀找，终于找到了一包。快到家门口时正好碰到了来找我的大姐，我把最后的一块递给了大姐，瞧我大姐笑得，大婶婶的方糕果然天下无敌。到门口时，柏文哥说明天来接我去先生那，一想起明天还可以吃到大婶婶的方糕，我立马点头答应。
　　第二日一大早我就坐在我家大门口的石阶上，我爹出门时还问我：“五丫头，干嘛呢？”大姐就在门口边喂我早饭边劝我进去，我才不进去呢，都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昨天怎么就没问柏文哥是几时来接我。等呀等，我都趴在大姐膝盖上睡了一觉才看见柏文哥远远地跑来接我。可是柏文哥没有直接带我去先生那，而是带我去了演武场。
　　正是这一次演武场行，才在我门前打开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不过当时的我只是对场上蹦蹦跳跳的孩子那些古怪的动作深深的吸引了，不知不觉中在边上手舞足蹈起来。
　　自此，我就很少和三姐、四姐一起玩过，每日早早地去大门口等着柏文哥，然后跟着柏文哥去武场看他和那些大孩子们一起流上一身汗，再跟去先生那，下午跟着柏文哥一起回。我不哭也不闹，先生上课时我就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先生弹琴时我就乖乖睡觉，先生因为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中午就留我一起吃，不过先生实在太会吃了，我第一次吃的时候根本就没吃饱。
　　廖先生是大伯在柏文哥四岁时从京城里请来的，我爹都说廖先生是大材，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无所不精。在我眼里的廖先生就是可以拿手出很多美美的画，可以弹很好听的琴，那琴音真是太美了，我每每在琴音中醒来就会觉得整个人很是清爽，先生还会煮比花婶的菜饱饭更好吃的东西。
　　我娘听说先生会煮很好吃的东西就对我说好好跟先生学，不能淘气，然后就抱着我六妹跟婶婶们一起去做绣活去了。
　　当冬天的雪在半月山庄飘飘洒洒地飞扬时，先生说我已经认识了一千多的字。在柏文哥他们下棋、弹琴时，我把先生房里的书看了一半，还有一半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捧起来眼皮就会变得很重。可是柏文哥和花家哥…….，哦、不、是飞哥和花二哥都看得津津有味，为什么？
　　花家哥哥是我二伯家的两个孩子，可是老大飞哥他老爱敲我的头，从我们第一见面叫他们花家哥哥开始。是的，花家老大花飞云是五丫头我两岁人生最大的敌人。
　　“啪”一团冰凉落在我头上，我一下跳起来，可是忘了廊下是层厚厚的白雪，“啪”又一声我的脸碰到了冰冰的雪，飞哥和花二哥在那边指着我哈哈大笑。我大怒，狠狠地站起，拉开噪门大喊“先生。。。。。。”“啪、噗”又两团雪球朝我飞来，一团砸中了后背，一团没入雪中，可恶的飞哥，我一定要赶到先生那里，为什么呀，今天下雪，先生明明说除了柏文哥，其他人都可以不用来的。不行了，跑不动了，有个缝，我一下子钻了进去，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一种香香的味道慢慢包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