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孤有疾

3、第 3 章 此去经年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送良人到渡口她说一生也为你守候

　　他说等我金榜题名定不辜负你温柔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但凡是读书人很少能抵御住“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诱惑。

　　这一日，渡口边格外的热闹。那是临行的学子在向他们的家人告别，挥手作别他们曾经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人生，奔赴那未知大队花团锦簇的前途。这其中就有我们故事的主角。

　　“送君千里终须别，南娘，你且在家安心等候，待我金榜题名，定会带上凤冠霞帔前来娶你。”少年站在渡船上，意气踌躇地望着江南，向她许下承诺。话说出口，江霖的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红晕。不用怀疑，此刻他说出的话，确实是出自肺腑，无比的真挚。

　　这厢别离在即，江南也难得地勇敢了一回，放下了矜持，伸手捋了捋少年有些皱起的衣袍，笑着说道“恩，我自是相信你的。此行路途遥远，你千万要小心照料自己。便是不中，也无妨的，我们三年后再试不迟。还有，你不必担心家里……”江南觉得还有很多话未曾说出口，可那渡船渐行渐远。江南也顾不上羞涩，在岸边追着船大声喊道，“还有，我等你，等你回来，这一生……”最后的话语渐渐湮灭在风中。

　　渡口边，芦苇依依江水平，孤帆渐远。千丝万缕堤上的柳，挽不住将水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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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打马渡前过回身唤取酒喝一口

　　低声问是谁家姑娘如花似玉为谁留-

　　春风又绿江南岸，万象更新，柳条又一次吐了嫩芽。江南又漫步到渡口，看着奔流江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渡口边的老渔夫，幽幽的叹了口气，笑着说，“南娘，你今个怎么来的这么早？往常还要晚小半个时辰，快日落时才来呢。”江南回过神，笑得很灿烂，“阿爷，我昨夜做了个梦，梦到阿郎了。今儿个又碰巧，手上的活结束的早，我就想着早点过来看看。”

　　老渔夫又长叹了一口气。江南有些焦急地问道，“阿爷，你怎么了？是这几日倒春寒，受了寒吗？那您今天早点收工，我陪您一块去刘大夫那瞧瞧。”老渔夫是阿郎走后，江南在渡口边遇见的。见得多了，一来二去，两人便也熟识了。老渔夫欣赏江南的温柔善良，熟识后更是把她当女儿一样疼惜。老渔夫急忙摆手，“南娘，不妨事的，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少说还能撑个十年，怎么说也要看一眼你日日等待的阿郎，我才甘心啊。真是不知道那小伙子有什么好的，硬是把你这么个好姑娘给生生耽误了。”

　　听着老渔夫絮絮叨叨的说着，江南佯装生气，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发下火，阿爷这边怕是还能念叨上小半个时辰。这可不行，江南的耳朵可受不了，“阿爷，您呀，总是这般不正经。哼，老不羞。我可把话放这了。下回，您要是再这般取笑我，我可生气了，可再不坐你家的船了。”

　　“哈哈哈，南娘，生气了。好了，我不说他坏话就是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家去，这渡口边，有我守着。若是你家阿郎回来了，我第一时间把他载来见你。你个姑娘家太晚回去不好。”老渔翁也不恼，笑着对江南说。

　　“嗯”，江南也笑着应了，“阿爷，晓得了。这路我熟着呢，您就别担心了。”看着老渔夫渐渐板起来的脸，江南忙道，“好了，阿爷。我这就回去了。若是阿郎回来了，您定要差人来告诉我一声。还有，您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早些回去。”老渔夫看着江南远去的身影，笑骂了句，“这丫头。”

　　又一日，一个少年身骑白马渡口边经过，“船家，向您讨碗水喝。”老渔夫笑着将碗递给少年，“小官人是打哪来的。我们这地方虽小，但这景色是没话说的，还有就是这儿水也好，回味甘甜。”少年笑着答道，“我呀，是打长安来的，要往扬州去。可这带风景太好，就想着多留几日，”说着说着少年却突然愣住不说话。老渔夫原本也正笑着应和着，看着突然愣神的少年，取笑道，“小官人，回神了。”少年不好意思的说，“老人家见笑了。我只是突然见到这样好看的姑娘，有些出神了。”老渔夫努力想抑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尽力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哦，你说南娘啊，那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公认的美人。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怎么说来着，那叫做，对了，是‘如花似玉’。”

　　“既如此，那，那南娘，不，是那位南娘姑娘怎么孤身一人，在渡口边，是在等人吗？”

　　老渔夫沉默了一会，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少年郎，你既是打长安来的，那我就替南娘问问，那丫头有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叫做江霖，五年前进京赴考，却不想从此便没了音讯。少年郎，你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少年听后沉默不语，只是取了身后的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老人家，您还是劝她，别等了。”老渔夫苦笑着摇摇头，似乎在说，怎么会没劝过，可那丫头死犟，怎么肯听啊。

　　那酒太累，将少年的一句话，硬生生憋在了喉咙里，那江霖，他确实听说过。但人生太苦了，有些消息不知道未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