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雨巷连珠

3、诡异的小说

　　一对来自农村的青年男女相爱着，一起考上大学。
　　在学校里，女孩结识了另一位女孩，成了好朋友。可是，女孩的好友却背着女孩和她的男朋友偷情。直到有一天，两人的奸情被发现…　…
　　在某则狗血栏目里，于凡敲着键盘，这是按张金文提供的大纲写的小说。真不知这样的小说，怎么会有人看。
　　她飞速地码着字，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随着文章字数增加，她的神态已变得麻木，仿佛在码字的是个机器，而不是个人。下班时间到了，同事都走了，她都没察觉，只专心敲着键盘。
　　莫晓璇看了于凡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嘲讽，像她这样的写法，写得再多也无用。她似乎忘了自己也曾被这样仿佛嘲讽又似同情的目光瞪视过。
　　同事林刚看着莫晓璇离开的背影，不远不近地跟着，难掩暗恋之情。
　　文档上渐渐出现故事的轮廓：
　　那对男女叫李飞和周小曼。周小曼结识了好友林岚，林岚却暗中和李飞有了感情纠葛。发现了李飞和林岚的事后，周小曼一再隐忍。
　　终于有一次忍不住，探知了他们约会的消息，悄悄去了。在隔壁租了房子，利用绳子从阳台过去，然后静静在阳台的角落里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夜里月光如水倾泻在阳台上，照在周小曼侧脸，狰狞的面目更衬托出一种惨白的恐怖。
　　第二天，当有人透过敞开的门看进来，竟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因为屋里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两人都死得凄惨极了。
　　女人脸上、头发上染满了鲜血，眼睛如死鱼眼般翻着白，瞪大着。嘴巴大张，舌头拉长着耷拉在脖子上，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舌头竟能这么长。
　　可怕的是，她的胸口处开了个大洞，心脏已不知所踪。只留着已凝固的黑血，黏在白森森的肋骨上。
　　男人眉心插着一把刀，眼睛睁大着染满黑血，那眼神只看一眼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因为明明已经死去的他，却仿佛还在和你对视着。
　　奇怪的是，这样明显而恶劣的凶杀案，却被定义为互相残杀而死，且对外不公开细节。最初见过两人死状的人，在不久后也搬走了。
　　周小曼在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后，去了另一个地方。
　　起初，她每晚都做噩梦，在梦里她看见自己用刀子刺向一个男人的眉心，又用绳子勒死了一个女人，还徒手挖出她的心脏，鲜血淋在了自己一身。
　　最后都是被一阵电击一样的感觉惊醒，然后是无尽的恨意往胸口袭来。
　　“不，是她们先背叛了我，我没错！”周小曼怒吼道。
　　“没错，背叛你的人，她们通通死不足惜！”一个声音从周小曼身后传来，她惊恐地转过身去，看见床屏上方正漂浮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张脸竟和死去的那女人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周小曼愣愣问道。
　　“我，就是你呀！”女人拉长着嗓音，如金属划过木质地板般刺耳。
　　周小曼捂住双耳，“你胡说八道！你是那个贱人，你是那个背叛了我的贱人，林岚！”周小曼甩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站起来愤怒地指着白衣幽灵。
　　白衣幽灵愣了下，忽而微笑起来，“呵呵，是吗？人类呀，总是喜欢为自己的残酷行为寻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原本还打算帮你圆这个谎呢，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残忍了。”
　　白衣幽灵将手伸到女人额头，她顿时感觉一股森冷气息传入体内，直达心脏，整个身子僵住了，脑海不停翻涌，眼前似乎回到了过去。
　　她看到自己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对面是李飞。
　　她紧握着李飞的手，“你真的不能爱我了吗？”
　　“我说了，我没有爱过你，我们之间本就不应该开始！如果我答应你，就是对不起她。”李飞有些愤怒地甩开她的手，像这样的话他不知说了多少回，他已厌烦了去应对这个女人。
　　“可是，飞，我真的好爱你，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她啜泣着，泪水滑进嘴里，咸咸的。
　　眼前一晃，她看见自己一个人坐在宿舍的床上，在她枕边，有一个惨白的影子在陪她说话。
　　突然，她的瞳仁猛地一缩又放大，“我，我竟然想要杀人了？”
　　她的身子止不住颤抖，白衣幽灵抚着她的肩膀，仿佛一道影子在她身上飘过，并未触碰过她，“想杀人是很正常的发泄性想法，你只要努力抑制…　…”
　　白衣幽灵的话还没说完，周小曼已经瞪了过来，她的身子还在颤抖，声音却坚定无比，“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想杀人？这个想法，这种阴暗的想法，一定是你通过某种手段植入到我脑海里，我，我怎么会想杀她？她可是我的好姐妹呀！”
　　“好姐妹？遇到感情的事，也就不再是好姐妹了。”白衣幽灵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别挣扎了，你的心情是不会欺骗你的。你现在身体里的肾上腺素已经飙升到了很高，你，恨不得杀了她吧？”
　　闻言，这个因为气愤而浑身颤抖的女人却突然冷静下来，是吗？想杀人了？
　　眼前一闪，来到了那间出租屋，李飞愤怒地冲着这个从阳台里钻进来的女人道：“这就是你爱我的手段吗？跟踪，偷窥？你凭什么这么做？”
　　“就凭我爱你，”女人狰狞着，原本好看的五官此刻挤在一堆，仿佛地狱里来的恶魔，“她凭什么占有你，我要杀了她。”说着她颤抖着将刀对准了李飞身边的女人。
　　千钧一发间，李飞只来得及撞开身边的女人，而那把刀竟如切豆腐一样扎进了李飞的眉心，鲜血喷溅而出，洒了握刀的女人一脸。
　　可她只是默默看着眼前这个她爱极了的男人，然后松开了手，任由他躺倒在自己面前，又取出了绳子，接着，就是你了。
　　受惊的女人连忙逃跑，慌忙中撞到桌子跌倒了。
　　“我们、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绳子依然被一圈圈套在她的脖子上，勒紧了，直到她无法呼吸为止。
　　随着一只手伸进女人的胸腔，鲜艳的心脏被挖了出来，一张染血的嘴，发出了嘶哑的吼叫声，“周小曼，你给我去死！”
　　女人猛地一个激灵，从幻觉中退了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周小曼，我是周小曼，我，我怎么可能杀了我自己呢？”可她的声音渐渐小了，慢慢软倒在床上。
　　床屏上的白衣幽灵飘了下来，坐在她的身边。
　　“喏，你听，这是不是你自己的声音？”
　　女人脑子里继续回放着那杀人一幕时的声音，尤其最后一句，回荡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周小曼，你给我去死！”
　　一面镜子凭空出现在她面前，“你是林岚呀，欺骗了自己这么久，不想清醒一点吗？”白衣幽灵轻笑着。
　　“林岚？对，我是林岚，我杀了我好朋友，和我爱的男人…　…　”林岚疯了似地大笑。
　　“那么清醒过来的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呢？”白衣幽灵道。
　　这次林岚没有回应它，像是真的疯了，“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什么好留恋的。”她边说边走上露台，“永别了，让我厌烦了的世界。”说着，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猛地向楼下坠去。
　　原来，林岚爱上了周小曼的男朋友，只是多番纠缠，李飞都没答应和她在一起。
　　为了躲避林岚，两个人在校外租了间房子。林岚找李飞出来谈话，被断然拒绝，悲愤异常的她萌出了杀人的念头。
　　杀人的一刻，猛烈的视觉冲击让她丧失了理智，她开始催眠自己是周小曼，自己是杀了背叛自己的人。
　　此刻，在露台边，白衣幽灵呆呆地望着楼下那具尸体，和尸体下依然在不停涌出的鲜血。
　　这里是一家精神病院，当时案发后，林岚就被控制起来，可当时她已经失去意识，无奈只能送到精神病医院。
　　“就这样杀了她，不觉得很没意思吗？”一个青色幽灵靠近白衣幽灵身旁问道。
　　白衣幽灵摇摇头，“我最终要操纵的是这世上最具智慧和思想的有趣灵魂。像这样轻而易举就被操纵的灵魂，才不可惜呢。
　　你是无主幽灵吧，只能飘荡在人间，靠着吸取夜里一点阴气存活的低级生物，可悲呀！”说着，白衣幽灵如烟销云散一般消失在原地。
　　青色幽灵晃了晃脑袋，用那双全白的眼眸四处张望着，“去哪了，好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