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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离开 ...
燕赤霞回到小院子便看到宁采臣失魂落魄的坐在他门口,手里还拿着本书册,整个人呆滞不已,仿佛魔障了一般。
燕赤霞走的近了,宁采臣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对着他倾诉道,“小倩说她真的是鬼。”
“怎么会呢?”
宁采臣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强调,“怎么会呢?”
没等燕赤霞开口问,宁采臣就自顾自地说,“她说她都是骗我的,都是为了吸阳气的借口。”
“她并不喜欢我。”宁采臣哀切道。
“她帮我把账本上的字迹还原了。”
“她说这是补偿我的,因为她骗了我。”
“她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宁采臣抬起头,目光中充斥着恳求,想要燕赤霞来肯定自己的说法。
宁采臣为了说服自己,继续喃喃道,“她还劝诫我不要再轻信他人。”
“她定是被胁迫了对不对?”
“我该怎么救她?”
宁采臣目光灼灼地看向燕赤霞,似乎真的有人需要他来拯救。
燕赤霞微微叹息,“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这句话就像一记闷棍,让宁采臣的眸子瞬间暗淡下去,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难受,泣不成声。
“可是我真的喜欢小倩姑娘啊!”
燕赤霞绕过他,不想理这个失恋的人。这种事,除了自己想明白,旁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
燕赤霞一夜没睡,却很精神,甚至有些过于振奋了。以至于他坐立难安,根本静不下心来做早课。
燕赤霞平常除妖斩魔不知几何,武器又是绝世凶兵,这让他周身似乎都环绕着一股煞气,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气场。
而此时燕赤霞的喜悦之情将他周身煞气都冲淡了许多。燕赤霞的表情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却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出他在笑。
终于和篱歌不是敌对关系了。不仅如此,燕赤霞感觉良好地想到,也许应该也算得上是朋友吧,毕竟自己已经可以直呼篱歌的名字了。
朋友再往下还可以发展更亲密的关系。燕赤霞的思维有些飘散。
——————————————
宁采臣过了很久又敲响了燕赤霞的房门。这时的他平静了很多。眼眶还是泛红的,但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失控了。
燕赤霞注意到他身后收整好的行囊,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
宁采臣声音滞涩,“我该去金华城收账了。”
他的面容带着疲惫,又似乎有种万念俱灰的惨淡。
“然后我就该老老实实地回家,不再有什么不该想的念头了。”
“多谢燕大哥这两日的照顾,小弟就此拜别。”
燕赤霞点点头,“此行顺利,保重。”
————————————————
送别了宁采臣,兰若寺便只剩下燕赤霞一个活人了。
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众女鬼。
不知道燕赤霞天天都在脑补些什么,面上的表情让女鬼们直觉牙酸。
“你看那个臭道士!他又到姥姥本体那里了!”
“那是什么表情啊!!他笑得也太猥琐了吧!”
“喂!臭道士!你离我们姥姥远一点!”
眼看着燕赤霞要摸到木篱歌的本体,一个黄衫女鬼忍不住冲他叫喊,一道凌厉的阴气随之袭击过去。
攻势在离燕赤霞一尺之处就被化解无形。
燕赤霞回头看,黄衫女鬼心头一跳,向后藏了藏,虽说攻击地很顺手很畅快,但她也不会忘了,这个人仅仅靠着刀上的煞气就能让她灰飞烟灭。
黄衫女鬼还没来得及后怕,就被燕赤霞的眼神气到了。
“他那是什么眼神啊啊啊啊!!”
燕赤霞的眼神慈爱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正在看着自己家调皮的孩子。
“他是什么意思!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吗?!他是把我们当什么了啊!”
女鬼们的气势暴涨,兰若寺顿时阴风阵阵,地上仿佛要结霜。
顾忌着燕赤霞的实力,女鬼们又刚又怂地选择了嘴炮。
“癞蛤蟆!”
“臭流氓!”
“猥琐男!”
“登徒子!”
“呸!”
“呸!”×2
“呸!”×3
……
被唾弃的燕赤霞眉头微皱,这群女鬼的素质也太低了。这种满嘴脏话的鬼怎么能跟在篱歌身边服侍呢?
燕赤霞谴责地看着她们。
“又来了!那个眼神!”
“这是什么表情!以为自己上位成功了吗?”
“我的天!竟然有人白日做梦到这种程度,还没进门,就想着管家了!”
女鬼朝燕赤霞挑衅,“你以为你算什么!不过是用了些手段勾引地姥姥对你态度好了些罢了!”
“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蜂浪蝶我们见得多了!”
“不要以为得了姥姥一时的欢心就能上位了!”
“麻烦撒泡尿照照您那副尊容!长得还不如上次的周公子呢!”
“对呀,真是丑人多作怪!”
“周公子好歹又奶又可爱,他算什么啊!又丑又糙,胡子拉碴臭道士!简直没眼看!和我们姥姥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画上泼了墨!”
“花上沾了粪!”
“玉石发了霉!”
“珍馐美味里吃出一只蛆!”
被三姑六婆围着挑刺是什么感觉,燕赤霞本以为他一个孤儿一辈子都没机会体验,没想到这一群女鬼的战斗力毫不逊色!
“你们说的周公子是周现吗?”燕赤霞从叽叽喳喳声中提取到了关键词。
“没错,就是周现小可爱!”
“其实姥姥如果养着周现小可爱也挺好的,又欢脱又粘人的,多好玩儿呀~”
“我也这么觉得呢~”
“虽然配不上姥姥,但是当个小宠儿养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呀~有时候那圆滚滚的小狗眼看的人好心疼呢~”
“而且小可爱好痴情呢!痴心不改,一等就是一生!”
燕赤霞万万没想到,前一秒这些女鬼还在集体讨伐他,后一秒竟然磕起了木篱歌和别人的CP!
这简直、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
“周现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和篱歌在一起!”燕赤霞忍不住要和她们理论。
“哟!感情道长您不是凡人呐!想不到您还是个双标狗!”
“学了几手道术,就觉得自己脱离凡人这个身份了?这么秀你咋不上天?”
燕赤霞刚想反驳,他才不是凡人,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就是凡人啊!
怎么会下意识觉得自己不是凡人呢?燕赤霞摇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出脑子。
“周现不适合篱歌!”燕赤霞掷地有声。
“就你适合?我呸!哪儿来的脸?”
“靠着出丑让姥姥多看了两眼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我看你还不如周公子,周公子这么可爱,姥姥当初也只是多看了几眼。他等了四十多年,才有幸得到姥姥垂怜,见了他最后一面,不知道您这位道长有几个四十年?”
燕赤霞面容冷峻,他想,他凭什么要和一个死人比?那个周现,一看就是一个炮灰,等了四十年算什么?换作是他,他才不会傻傻地等待,他只会用尽一切手段绸缪,拼尽全力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让他看到他!
虽是这么想,燕赤霞心底还是浮现出一点酸涩。他初到金华城,竟然还给周现上了柱香!早知道这个人纠缠的是他要找的人,他才不会去上这柱香!现在他就算想拔香也来不及了,早烧成香灰了。
而且,燕赤霞摸摸自己满脸的胡子,他才不丑!总比那个周现好多了!
这群女鬼竟然对他的帅气视而不见,一定是她们死了太久,全都眼瞎了!燕赤霞肯定地想。
女鬼们还在聒噪。
“你还直呼姥姥的名讳!显得自己多特别一样。你看这几天姥姥理你了吗?”
“周公子当初不也可以直呼姥姥的名字?也没和他一样装熟。”
“以前的周现就是以后的你!别把自己想的太特别!臭道士!周现一共也就和姥姥相处了四天,你猜猜你能有几天!”
燕赤霞:好气哦。
他怎么会和周现那个炮灰一样?他当然会和篱歌长长久久地缠绕在一起。
这些女鬼说话真的太不中听了,等他有了名分,一定要把她们全都赶走!
燕赤霞气势散开,将一众女鬼逼的离他远了些。气的女鬼们破口大骂!
“是不是玩不起了!”
“呸!好贱!”
“臭道士!臭道士!臭道士!”
女鬼们扯着嗓子嘶喊。
燕赤霞不动声色,气势再散开一些,然后便专心致志地赏树。
越看越觉得,这棵古槐真的好美。
这粗壮的树干,似乎诉说着岁月的古老;这灰褐色的树皮,每一道裂纹都写满了沧桑;这遒劲的枝条,每一节都挥洒着写意;这层层叠叠覆羽般的槐叶,如华盖般壮丽辉煌。
秋意浓,叶片已经泛黄,也开始落叶。
木篱歌其实已经不受自然规律的控制了,但他也不会特地让自己的本体去违抗自然的天性。
燕赤霞捡了片槐叶,仔细地放进自己装符箓的口袋里。
不愧是篱歌的本体,每一片叶子都极为美丽动人。
燕赤霞有些发散地想,这算不算收藏了篱歌身体的一部分?
燕赤霞用鼻子在周围嗅了嗅,似乎有种特别的草木清芳,这种味道,在那天他靠着木篱歌等待日出的时候似乎也隐隐闻到过。
燕赤霞抚摸了一下树身,试探着叫道,“篱歌?”
没有回应。
再摸一下,“篱歌?”
是不想理他?
燕赤霞倚着树想。
众女鬼远远地看着燕赤霞的动作。
“臭流氓!从姥姥身上滚开!”
“忍不住了!别拦我,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上去拼了!我不要再看他亵渎姥姥的本体了!”
“清醒一点!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够给他添堵的!如果是红苑和小倩说不定还有点机会。”
刚才冲动的几个冷静下来。
“我们去找红苑?”
“红苑应该在修炼。听说姥姥亲口说的,红苑的实力比不过那个臭道士。后来红苑就一直发奋图强了。”
“那小倩呢?”
“小倩好像很久都没出来了。”
“她最近总是在水榭那里。”
女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女鬼也是如此。刚才还恨不得跟燕赤霞玉石俱焚,现在马上就聊起八卦了。
“她最近不太正常哦,总是心不在焉的。”
“连姥姥的事都不太上心了。”
“她不会是恋爱了吧。”
“不会吧。和谁啊?这儿又没有男人。”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前几天吧。”
“难道是那个呆书生?”
“天呐!小倩原来好这口啊!看不出来呀!”
“但那个书生不是已经走了吗?”
“唉,有些事情只有失去了才明白。”
“问世间情是何物?”
“敌不过人鬼殊途。”
“唉……”
————————————————
聂小倩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提不起精神来,还总是想到宁采臣那个呆瓜。
那个小书生确实太呆了。
什么都不懂。聂小倩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和他接吻时他呆滞的样子。
天真不通俗务。连荒庙里莫名出现的女子都相信,还说什么信什么。
呆头呆脑,笨嘴拙舌。一本正经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胆小。一边怕鬼,一边相信所有鬼话,包括让他不要怕。
一根筋。都说了自己是鬼了,还说什么负责的蠢话。
内心脆弱。自己表明身份,都说了只是利用他之后,流露出的那种茫然和难过,竟然有些……让人心疼。
怯弱。恢复了他账本的字迹,说了再无亏欠之后,那副小心翼翼,明明有别的想法却不敢置喙的唯唯诺诺的样子,真的有点让人有点生气。
为什么不说呢?
她是个鬼,但又不吃人。
他那种退让的态度是给谁看呢?
聂小倩想,她是没有爱上宁采臣的。只是,有些在意。
大概是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简单的人了。
可能她对周现那样的感情也是有点向往的。
————————————————
燕赤霞:啊!篱歌!你的本体也好美!
众女鬼:啊!你放彩虹屁的样子也好恶熏!
周现:我的感情到底要给多少人做错误示范?
因为有了第一条评论忍不住肝了一晚上……
哪怕肝了一晚上也只有3000字……
苦手真的何必为难自己呢?流下心酸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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