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妖异录》蔌離離

12、1

　　清晨，阳光准时爬上楼台满溢的绿洋，为成片的爬山虎注入了新活的气息。透过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古典装饰的饭厅餐桌上小米粥热气腾腾地冒着烟。
　　白泽凑近手中的黄历，确认了今日的确适宜施教。接着，他顺便瞟了一眼忌，只见上书：出行、见血、嫁娶。
　　额间突然跳动，白泽伸手轻按，嘴中自言自语道：“今日休息，不开天眼。”
　　阿奇从洗浴室出来的时候，白泽已经把黄历搁在了一边，正襟危坐预示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件很严肃和重要的事。
　　“昨天晚上又出去了？”阿奇落座的刹那白泽开口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呢？我不是说过很多次，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擅自行动？你不会忘了黄帝老头让你跟着我的用意吧？”
　　额间突然再次的跳动打断了白泽的话，他不耐烦地抚平额中渐渐浮现的凸起，继续道：“他就是要你改掉你那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的错误三冠！结果呢？你看你都干了什么？”
　　白泽很恼怒自己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他干脆用手按住额心快速地说着。
　　“你不应该送给金世轩那么多妖兽！他本来就够恶劣了，现在不知道他会更恶劣到什么程度！我再强调一次！不准随便把妖兽送给恶劣的人!看见无辜少女被谋害，也因该出手帮个忙，不能光躲在暗处偷笑！记住没有！”
　　不管阿奇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白泽说完赶紧放开额头，紧闭双目，进入了入定状态。少时，就见他光滑白皙的额间正中竖着裂开了一条缝，缝刷地打开，一只浑圆明亮的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光。
　　又有事情了。阿奇想，他静静地等待着，满眼的期待，而刚才白泽啰嗦的那一大段话，早已习惯性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白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阿奇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他啧啧地推开阿奇恶道：“看什么哪？”
　　“什么事？什么事？”阿奇孩子般兴奋。
　　“没事，霾霭要来拜访而已，修改一些资料。”白泽说完不再理会阿奇，开始享用自己的丰盛早餐。
　　阿奇很失望，因为没自己的事。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狡黠地一笑，端起自己最讨厌的小米粥，哧溜哧溜喝起来。

　　青丘医院的早晨与平时相同，循规蹈矩地开启了一天的工作。交班的医生护士们早早换好制服来到自己的岗位；病人们也陆续起床，他们的工作就是尽快让自己康复。
　　谢东升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晃了眼，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他抬起依旧有些昏痛的脑袋，看着自己狼藉的办公桌，恍惚地想起昨晚那个失败的手术。
　　当护士发现异常的时候为时已晚，无论众人如何努力，都是无力回天。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病人死在手术台上，但是谢东升的心里还是免不了自责。
　　“东升？”方立走进办公室时，东升还沉浸在懊恼之中，他用手在东升眼前晃了晃才让他感到了自己的存在。
　　“交班了，回去吗？”方立问。他也知道昨晚那个失败的手术，当时，他正在抢救另一个病人，那个被人在点滴里掺加了大量有毒化学药品的女生幸运地挽回了一条性命。
　　这是谋杀，方立心里明白。但是凶手到底是谁那是警察的事，他的工作只是尽力挽回病人的生命，所幸他做到了。
　　“好的，我收拾一下。”谢东升恍惚地站起来，看着办公桌很久都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先回去睡一觉吧，休息好了再收拾。”
　　谢东升听取了方立的建议，他们两带着连夜工作的疲惫向外走去。
　　“别自责了，这是常有的事。”方立安慰着。
　　“恩，只是我想如果能早点发现就••••••不说了。”谢东升摇摇头，仿佛是要驱赶萦绕在脑中的情绪，他接着问道：“你那边那个女孩没事吧？”
　　“命是救回来了，可惜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她好像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神经错乱，对了，刚才警察来了，听说她好像杀了人。”
　　说着，两人都惋叹起来，谢东升又想起没能救回的机智勇敢的小伙子不禁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走出门诊大厅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的薄雾。初冬的天气总是如此，起床时才打过照面的阳光，转个身就藏进了云雾里。
　　“糟了，没法开车了。”方立看着被渲染得模糊不清的世界，发现这个沮丧的事实。
　　“就算天气晴朗，我们都累成这样也没办法开车吧。”谢东升拍拍方立的肩笑道，“好久没有散步了，我突然不那么想睡了，走走吧。怎么样？”
　　方立同意了这个方案，他也认为在弥漫着薄雾的大街上散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两人进入雾中时像是踏入了巴德亚斯基的油画，越发模糊的背影让人感到不真实起来。借着这迷离的气氛，方立突然说：“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才听说的，还挺有意思。”
　　谢东升知道自己这位同事不但喜欢，而且是很擅长讲故事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够听独家的机会，欣然接受了。
　　方立满意地清清嗓子，借着这天地不分的奇妙场景，开始了手术之外他最拿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