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子爱上王子》公路飞行

33、Chapter33

　　扎克利把题板上的第一条划去，“下个月我们就可以登记结婚了，你准备好了吗？”
　　尼古拉斯拿过麦克笔去勾第二条：“好吧，婚姻法已经通过，下面我们来谈一谈财产问题，包括婚前财产和婚后财产，如何归属，如何开销，以及……如果不幸离婚的话，如何分割。”
　　“哦，天啊，听起来就很伤感情，等我们结婚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扎克利搂住他，满嘴甜言蜜语。
　　“虽然受金融风暴的影响，我的收入有所减少，但是我现在每年有500万欧，你在慕尼黑的研究经费加生活补贴，每年有50万欧吗？”尼古拉斯笑眯眯地问道。
　　“没有……”
　　“那是多少？”
　　“大概……去掉一个0就差不多了……”扎克利低下头，对手指。
　　“我无意取笑你，因为按你之前的收入来算，估计是我的一百倍，但是为了结这个婚你放弃掉了。那么结婚以后，我们的收入属于共同财产，你也有支配的权利，但是如果离婚的话，鉴于我们的收入并不平等，我要求你净身出户，你有意见吗？”
　　扎克利突然扑上去，牢牢地抱住尼古拉斯的一条胳膊，把脑袋依偎在对方的胸口，“没意见！为了那每年属于我的250万欧元，我绝对不会离婚的！”
　　“哼，也许我会想离婚。”尼古拉斯冷笑。
　　“为什么？”扎克利两条眉毛纠结起来，万分震惊。
　　“我不知道，有这种预感。”
　　“吉诺威亚皇室不是从不离婚吗？”
　　“凡事都有第一回，吉诺威亚皇室也没有过同性婚姻。”
　　“那个……我觉得我们还没结婚就谈离婚，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
　　“谈开了比较好，免得以后离婚的时候闹得很难看。据说我父亲跟我母亲求婚的时候，就说他以后不会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个女人。”
　　“哦，太渣了。”
　　“对，所以我母亲甩了他一个耳光。”
　　“可他们还是结婚了。”
　　尼古拉斯耸肩，“谁知道呢？”
　　“好吧，这一点上你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不会出轨，我和他不一样，如果我选择和你结婚，绝对不会因为出轨而和你闹翻。”
　　“那太好了！”
　　“你会吗？”尼古拉斯挑起眉毛，瞪大蓝眼睛看着扎克利。
　　“我当然也并不会！”
　　尼古拉斯点点头，“好，这一项我们达成了共识，再看下一项——孩子。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扎克利回答得很干脆。
　　尼古拉斯眉头一皱，没等他开口，扎克利就知道不对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又有分歧了。
　　“为什么？孩子多可爱，你不想要一个孩子吗？”
　　“我有十七个兄弟姐妹，我是老大，除了三个异母弟弟，我还有十四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自我有记忆起，我母亲就是一副身怀六甲的样子，她所有的时间都被孩子占用了，我一直跟着奶娘、家庭教师、管家、仆人生活，我恨透了小孩。我的妹妹是非常漂亮的公主，但是她们会在我的床底下放大象粪便，我的几个弟弟不能和我单打独斗，他们就联合起来给我的宠物吃泻药。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子，所以我必须谦让着他们，这更加惯得他们无法无天。”
　　“我对你表示同情，但是我们的孩子会不一样。”
　　“我们的孩子？我们又生不出孩子来，这个孩子究竟是你的种还是我的种？”
　　“我们可以领养。”
　　“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对不起，我做不到视如己出，尤其他如果还挺淘气的话。”
　　“可是我想要一个孩子。”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了好一会儿，扎克利一甩手，“好！孩子！你喜欢可以要一个，如果是个金发的小南瓜，或许我会觉得有趣，但是这得在我拿到博士学位以后。”
　　尼古拉斯点点头，“我也觉得结婚以后马上要孩子不太好，那么这件事放到我三十岁以后。”
　　“三十五岁。”扎克利见尼古拉斯一脸不高兴，他耐着性子道：“干嘛？男人70岁还可以有生育能力，再说你对孩子的爱那么泛滥，喜欢写儿童文学，到时候生不出来领养一个也可以。”
　　尼古拉斯气呼呼地划掉这一项，然后点着最后一项，“婚后各种细节问题，比如住在哪里，孩子的教育问题，宗教信仰问题，怎么解决？”
　　扎克利叹气，“如果一项一项这么谈下来，我觉得还没谈完，我们就要崩了。”
　　“这些都是很实际的问题。”
　　“我在完成学业以前，肯定是住慕尼黑的，以后我不清楚，吉诺威亚没有我需要的研究设备和实验室，我也没钱再投资一个，所以我不会长期留在这里。”扎克利看着尼古拉斯，下意识地作了个吞咽，觉得这真是一个找死的问题，“而你……”
　　“吉诺威亚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很轻松愉快，可以安静地写我的小说，文思泉涌，我的长篇童话故事已经要出版第一部了，我的想法很多，后面至少还有计划中的三部要写。如果在慕尼黑，我觉得我写不出来。”
　　扎克利点点头，“我们都不用勉强对方，好在慕尼黑和吉诺威亚不算远，现在交通也很发达，我周末和节假日都可以过去看你，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来看我。”
　　“孩子的宗教信仰问题……”
　　扎克利作了个投降的姿势，“这个我没有意见，孩子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强迫你改信真主，我们互相尊重，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
　　尼古拉斯丢下了笔，“今天先谈到这里吧。”
　　扎克利把他搂过来，“我不想再谈了，你可以找个律师拟一份婚前协议，如果我觉得可以，就签字，你看行吗？”
　　尼古拉斯看着他的黑眼睛，突然起身一把扫掉了题板，“算了，如果真要这么折腾就别结婚了，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就这么简单。”
　　扎克利笑了，把他扛了起来，“太棒了，就是这样。”
　　“放我下来！”尼古拉斯喊，“扎克，你要干嘛？放我下来！”
　　扎克利一口气把他扛到了楼上，扔进了床里，与其谈那令人扫兴的婚前协议，不如直接来点刺激的，快乐的。
　　在吉诺威亚正式施行新婚姻法的第一天，有六对男男女女去注册结婚了，其中也包括排在队伍里的尼古拉斯和扎克利，他们穿着漂亮的礼服，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轮到他们坐下来签字的时候，记者按动快门的声音简直像机关枪。
　　“亲王殿下，请朝这边看？”
　　“扎克利王子，请看这边，谢谢！”
　　所有人给他们鼓起掌来，其他几对同性伴侣纷纷走过来拥抱他们，大家送上衷心地祝福，然后携手离开婚姻注册处。
　　两位王子的婚礼被提上日程，两个人都主张婚礼节俭一些比较好，但是女王不同意，她要亲自为他们筹备婚礼，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在大教堂的草坪上举行露天的婚礼派对，红毯的尽头一定要有一个超大的鲜花拱门，两位新郎携手宣誓。
　　“这是西方式婚礼。”女王解释，“考虑到扎克利的宗教信仰，我们也可以再举办一次东方式的婚礼。”
　　扎克利猛摇头，他已经举行过两次婚礼，他可不预备把尼古拉斯当成第三任或者第四任妻子，“那必须要双方父母在场，我想没那个必要……尼克的父亲已经去世，马布瑞子爵大概不会出席婚礼，至于我父亲……”扎克利一脸为难。
　　“哦，那太遗憾了。”女王点点头表示理解，所以婚礼最后被定为西方形式的，扎克利愿意由一位神父主持婚礼。
　　在筹备了一个多月之后，婚礼的日期定了下来，请帖也纷纷发出去了，扎克利在慕尼黑的同僚们都受到了邀请，里曼先生也应允出席，尼古拉斯回家和马布瑞子爵磨了一个月，子爵倒是同意到教堂见证他们的结合。但是他还是冷言冷语，“没准神父问有没有人反对这段婚姻的时候，我会站起来说——我反对。”
　　尼古拉斯“噗嗤”笑出来。
　　“我不开玩笑。”
　　“好吧，我会和扎克想想应对策略的。”
　　“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我这个婚礼破坏者？”
　　“保密。”
　　然而没有等到马布瑞子爵提出反对意见，在婚礼的前一天，大教堂突然发生了爆炸事件，一枚导弹从天而降，击中了教堂的东南角，整个钟楼都塌了，所幸袭击发生在深夜，当时布置婚礼现场的人们都已经离去，除了一个守夜人受了点轻伤，并无其他严重的伤亡。
　　当天早上，女王收到了一份来自东方的公开声明，有一个阿拉伯组织宣布对此事负责，他们要求婚礼取消，吉诺威亚必须在48小时内归还他们的王子扎克利-皮法耶-阿卜杜勒-哈米德-阿扎木-穆罕穆德-昆图王子，否则这将视为对真主的亵-渎，他们将代表孟台绥尔大人，也就是扎克利的父亲，悍然发动对吉诺威亚的全面战争，他们会杀死尼古拉斯亲王，枪毙女王，屠戮所有吉诺威亚的百姓。他们拥有先进的武器和正规军队，吉诺威亚将毫无抵抗之力，必然迎接随之而来的灭亡。

　　。
　　女王低垂着眼睛，用平缓而忧伤的语调说道：“两国的军事实力悬殊，一旦交战，后果……对不起，如果是为了庇护你们，我愿意挺身而出牺牲我自己，但是这中间还关系着数十万吉诺威亚的公民，所以……我无法再庇护你们了……”
　　“米娅，快别这么说。我们是两个男人，怎么能接受一个瘦弱的女孩去庇护？这件事也是我的不对，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身为吉诺威亚的皇室，这么做会对我的国家和人民带来什么。”尼古拉斯也低垂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地板。
　　米娅抬起泪眼看着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深感无力和脆弱。
　　扎克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灾祸是他带来的，所以他也无话可说。
　　女王看了看墙上的钟，“距离要求给出答复的时间还有40个小时，我想……你们需要独处一段时间。”
　　尼古拉斯点点头，“我和扎克利先回家去商量一下对策，教堂这里……”
　　“这些都不急，你们先回去吧。”
　　尼古拉斯和扎克利坐上车准备回家，本来今天他们应该穿上结婚礼服在大教堂里宣誓的，现在一切成了泡影，他们匆匆赶来查看爆炸现场，早在女王和他们谈话以前，国防部长已经在另一个小房间秘密会见了他们，先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同时暗示扎克利应该及早离开，以免给吉诺威亚带来更大的灾祸。
　　汽车夫在前排开车，尼古拉斯的手始终紧紧地握着扎克利，他握得越是紧，扎克利越是感到大祸临头，这灾祸比降临到他头上更加可怕。因为炸弹落下来每造成一点一滴的伤害，都比伤害他自己更严重十倍百倍。他知道那是尼古拉斯身为皇室的责任，历来以整治婚姻换取利益不是一件稀奇事，如今何况是为了个人的幸福去伤害平民的生命。
　　他知道尼古拉斯肯定会放弃他了，如果自己吵着闹着不肯回阿拉伯，他也会把他绑起来送回孟台绥尔酋长大人的跟前，若酋长有需要，他还愿意扎一个蝴蝶结。
　　回到家里，尼古拉斯还是一刻不放松地拉着他的手，似乎稍不留神，扎克利就会消失不见一样，他头也不会地走进大门，走上楼梯，打开卧室门，然后把扎克利一把按在墙上。
　　尼古拉斯从来没有像这样激烈地吻过扎克利，他的双臂几乎箍痛了他，他越是这样，扎克利越是心情绝望，越是肯定，他准备放弃自己了。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扎克利问。
　　“我过去所受的教育告诉我，这种牺牲不值一提，如果是为了这个国家，婚姻是第一个可以牺牲的对象。过去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现在我觉得……”他用蒙着水雾的蓝眼睛看着扎克利，声音突然哽住，“我没想到我会这么难过。”
　　“所以你必然会放弃我？”
　　“你先回阿拉伯，我很快会去找你。”尼古拉斯试图做出妥协。
　　扎克利摇摇头，“我父亲不会让你踏上这个国家的领土一步。”
　　尼古拉斯低头，“请你相信，如果只是牺牲我自己，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能为我做的一切，我也都能做到，但是我们的幸福，不能靠牺牲他人获得，也获得不了。”
　　“那不是你的错。”扎克利抱住他，不忍心看他这样痛苦，“会想出办法来的，我父亲他只是还没想通，他有那么多儿子，不是非要立我为王储，让我去劝他。”
　　尼古拉斯在他怀里摇头，□□国家不是吉诺威亚，他知道让一个酋长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结婚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如同那些旧时代里，爱上同性的人会被判刑甚至被杀死。
　　离别不可避免，未来不可获知。
　　尼古拉斯怀着这种绝望的心情亲吻扎克利，离别在即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这么爱他，原来扎克利如此英俊，令人迷醉，他的皮肤其实很细腻，他的胡茬温柔地扎痛自己，但是这使他如此性感，他的眼睛这样深邃，他以前总是自满于眸色的纯粹，但是扎克利拥有比他更纯粹的目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吻从绝望转向疯狂。
　　两个人的双手都在发抖，也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不做，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做，不同于以往。
　　做，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在他们心里无比清晰起来。
　　是的，做。
　　现在他们都有了这个渴望。
　　做。
　　“对不起，我以前不该那么说你，是我太愚蠢了。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唯一知道的一点是，你很美，这是超乎性别的，同时又是最体现性别的。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扎克，你很美，你是我认识的最美的人，你比任何男人都更男人，我爱你。”
　　扎克利苦笑着亲吻了他，闭上了眼睛，他仿佛落入深海，头顶上方瞬间被蓝色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