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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闷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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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销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年轻的小伙穿一件淡灰色的,手里拿一平板在办公桌间穿行,一边大声朗读着这句话,接着就是全方位吹捧:“瞧瞧,人家这文采,哎,要不是咱们队里太忙,我也很想去现场看看。”
大家都各自在办公桌前“埋头苦干”,警队里这阵子都没什么案子,所以一帮人每天到局里来打个卡,然后就各忙各的,那个年轻人即便朗读很大声,都半天没人回应。
那人也不恼,只是慢吞吞捏着平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摆正自己技术员的工牌,庄青两个字明明白白被摆在桌面上现眼,无奈说了一句:“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聋哑人单位上班。”
“时间应该快到了吧,听说就是今天要过来,给我做顾问,你说乐姐就是怀了个孩子,为什么非要回家养胎,咱们警队这么清闲,不能在队里养还乐得有这么多人照顾。至于肚子里的小外甥,可以提前让他预习一下乐姐的专业嘛。”说话这人起身走到庄青桌前,一边轻轻说着一边将人桌上的工作牌往旁边一翻:“你说呢,小青子。”
“童哥说得有道理。”庄青小心翼翼说着。
跟庄青说话的青年叫付童,是一个从小就不学无术的小子,但是有一个在公安大读书的哥哥,叫付京,自从这付京知道弟弟付童不学好之后就押着人报了私教,一年苦读下来考公安大绰绰有余,可这弟弟明显比哥哥更有天赋些,考进来一年时间不到就被直接调到了刑侦一队,付京在二队做队长,弟弟在一队做警察。
在队里的时候付童才会这样火力全开,在付京面前,付童跟现在的庄青差不了多少,都是又胆小又怂的角色。
庄青是技术员,天生的黑客,刚进队也没一年,平时就很少出外勤,所以每每一帮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庄青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来了。”
付童还没有欺负完小孩儿,就听到旁边提示声,所以急忙将工牌理顺,一边稳稳朝位置走,一边看向门口。
为什么说稳稳呢,因为提醒他的那个人虽然趴在桌子上,但耳朵随时都是竖起的状态,能通过脚步声判断许多东西,所以对方提醒的时候,可能局长刚上楼。
很快,付童就听到了两道脚步声,一道沉稳厚重是局长的,另一个有点轻,像个女人。
付童抬头看向对面桌子的壮汉,好奇:“是个女的”
武山抬头看了付童一眼,自从对桌这个小子知道他这个技能以后就每天开始跟他过家家,他冷冷看了对方一眼:“男的。”
付童毫不在意武山的冷眼,武山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曾经是专业的侦察特种,受伤才复员,可一身本事全在,付童刚从他哥手底下调到一队的时候就观察上这个武山了,面冷心热,骨子里自然的侦察手段,听力顶级,去跟他请教或者对练,从来不藏私。
“男人”付童看着办公室门口,想象着一会人走进办公室的先是和煦的局长,跟着就是一个…
男人怎么会有这么轻的脚步声。
片刻,就传来局长的声音,人未到,声先行:“同志们。”
办公室里半死不活的气氛被这么一嗓子下去算是静水投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看门,除了最里面的办公桌上有一个身影依旧没有起身,呼吸均匀,似乎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
跟在局长身后的人还没有现身,也不知道是局长要故意卖个关子还是那人不愿意进门,反正局长微胖的身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手里端着一个养老用的枸杞杯子,另一只手指着最里面的工位:“乔麦,乔麦!”
那人终于动了一下,想冬眠的野兽察觉到了春暖一样,动了一下。
现在正是四月中旬,春不春,夏不夏的,半袖冷长袖热,晒着太阳热不晒太阳冷,这个点儿的阳光还算温煦包裹着那人睡觉的时候连心都暖了不少。
懒懒爬起,顺手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自己刚剃的板寸头,不出所料,啧,出汗了。
“是,局长。”那人慢慢起身,半闭的眼睛睁了半天才睁开,左眼旁边还有一道压红的印子。
局长也懒得跟他计较,在整个警局里,局长最惯着的大概就是这个乔麦了,乔麦也乐意,撒野都没边儿。
“这个就是前两天帮了你们的老师,叫东方礼,现在被我们请过来做顾问,应该跟你们几个是校友。”局长轻轻说了两句,似乎也不准备多说,看着一群翘首以盼的兔崽子又回头一看才知道人还没进来,往前走了一步:“进来,东方。”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门口,过了几秒钟才瞧见一个娇羞含蓄似乎还有点脸红的男孩子进来了,似乎有点木讷,准备了半天,才浅浅半鞠躬:“你们好,我叫东方礼。”
…
就…没了
局长似乎也知道这孩子是个闷葫芦,去接他的时候就三句话问出一个“嗯”字,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都不像前天那个拿着电话跟他们汇报情况的冷静人士。
两天前,警局附近的一家商场上面有一个男人挟持了女人要跳楼,刚巧是个周末,商场下面立刻人山人海,警局没招就只能立刻用设备探查情况,局里的航拍仪还未到场就已经有群众用航拍仪开起了“直播”。
当时局里别的部门的同事刚好轮休的轮休,出勤的出勤,局长二话没说就把刑侦队派出去了。
那个商场在本市算是排得上号的,不久就有电话打到局长那里了,局长两边忙活。
这时候又接到了群众电话,对方一边根据直播信息判断那两个人的情况,一边提警队安排部署。
年轻男子挟持珠宝专柜的女子,似乎并非为钱。那么大一个商场被挟持了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人看到,安保措施足够优良的商场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图谋不轨的人挟持店员上了天台。
而且还是坐电梯,之后还得走一段楼梯,爬高,那个女人若真是被挟持,怎么可能一直安然无恙被带上楼顶还毫不反抗。
所以在警队准备排除狙击手的时候,电话里的“群众”就已经猜测到了情况并且说了出来。
“那两个人应该认识,那个女人眼睛里并没有明显的恐慌,反而在下意识挡着身后的男人,被挟持了还那么冷静。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新手,握着刀的手在抖,而且将手伸出去朝着外面的群众,所以可以猜测是女人指使男人挟持她,可能是想要个赔偿或者什么。”
这边的话音刚落,航拍仪就传来那个正在挟持女柜员的男人的声音,“上周我在你们商场买了一套珠宝,但是你们不给我退…”
商场的经理是一个刚升职不久的年轻人,哪里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一边安抚对方又一边应下对方的要求,什么退换珠宝,精神赔偿,之类的。
那挟持者又明显是个没经验的,将匕首直直对着外围的人还不算完,在经理许诺了他一堆这那之外他还低头想了想。
已经潜至天台旁边的警察朝外围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只等一声令下他就一把冲前将人扑倒。
这时候,电话里的“群众”又说话了:“那个女人怀孕了,要是真的扑过去致使流产,他们会讹诈更多的钱。”
警队人的目光从看着挟持者的脸转移到了那女人的小腹处。
平平坦坦,毫无突起。
谈判专家这时候从人群后面挤出来,心里已经知道这对男女的具体情况,上来也不墨迹,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便说道:“你知道你女朋友怀孕了吗”
那个男人是个没经验的,下意识就低头看向怀里女人的肚子,急切问了一句:“你怀孕了”
…
之后的事情处理大家都不太清楚,但是这个事情被直播出去到时给警察的形象大大加分不少,一时间又是锦旗又是表扬电话一个个朝警局去,网上也是一片叫好甚至上了热搜。
只是谁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群众在关键时候给警局提供了线索,大家也不在意,可局长在意起来了。知道了名字,调了档案,打了几个电话,倒是让局长更加想把这个人挖到警局来了。
至于在公大做个图书馆管理员,那怎么能发展一个精英应有的抱负。
说来也巧,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整天就是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东方礼那天只是去小礼堂溜达了一圈就碰上这么个事儿,然后顺理成章的接到了邀请电话。
东方礼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应下来,他几乎不做任何决定,每天的生活安静得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所以当东方礼站在门口看着那一双双活泼又热情的眼睛,就觉得很羡慕,只是最后一双眼睛里带着些审视,却也和善。
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把东方礼这个闷葫芦一个人搁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