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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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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点,人潮涌动,大厦出口拥挤推搡,每天司徒念都会故意慢十几分钟再走,她不会喜欢等电梯,不喜欢人挤人,更不喜欢和不熟悉的同事刻意寒暄。
出了写字楼,她无精打采的去公司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份快餐,就坐在落地窗前的高脚椅上味同嚼蜡地吃起来。
路找找踩着点给她发了个定位,让她过来吃饭。
她心情不佳,含蓄地拒绝她了,今天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收到投诉。
被投诉的理由是没有对客户的请求给予直面的回应。他们公司岗位分布明确,各司其职,当时客户向她寻求帮助,内容已经远超她的职责范围内,她便告知客户,自己无法解答,稍后会将电话转接给专门的咨询部门。
她自认为当时自己态度还算良好,处理问题也很专业,可这一举动在客户眼里就像是推诿,客户就这样骂了她几分钟,难听的字眼很多,按照公司规定她又不能直接挂电话,一开始还能压着怒火听几句,后面她就直接摘下耳机。
以前总听说某个同事今天被客户给骂哭了,当时她的反应是嗤之以鼻的,客户骂的是公司制度、骂的是公司的不作为,她们只是个执行者或者传递者,只要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就好了。
可当这种事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些难听的字眼进的是自己的耳,才知道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她被骂的鼻子酸涩不已,一直忍一直忍,会想着自己长这么大,爸爸妈妈都没有这样骂过自己,他凭什么?
再后来她就收到了这个投诉。
投诉当然没有成立。
她的工作职业只是负责车险报案,并调度相应区域的查勘员。
拒绝回答客户的问题,不仅仅是它超出了自己的工作范畴,更怕自己没接受过相应的培训,回答错了,给客户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盛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这是晚餐?”
司徒念食之无味,应了声。
盛蓝是司徒念的组长,长得胖乎乎的,特别有亲和力,司徒念跟她很投缘,中午经常结伴去吃饭。
“你还是太年轻了,收到个投诉就跟丢了魂一样。”盛蓝轻轻揉了揉司徒念的头顶。
“也没有啦,就是心情有点低落。”
“要是我们,一定会在客户对我们口吐芬芳的时候,直接骂回去,当然在骂之前我们一定会按静音,确保客户听不到。”
司徒念扑哧一笑:“骂了他们也听不到,多没劲。”
“可是我们发泄了啊,有气别憋在心里,一定要第一时间发泄出来,管他听没听到呢。”盛蓝眉眼弯弯,看上去憨态可掬。
“嗯。”司徒念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多少有点无措。
快餐司徒念只吃了一半,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和盛蓝一起坐公交回家。
盛蓝很惊讶:“你怎么和我坐一路公交车了?之前你不是另外一个方向吗?”
司徒念面不红心不跳地说:“最近搬家了。”
“哦。”
盛蓝是个懂得适可为止的女孩,从不深究根源,比如,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又比如搬到了哪里。
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孩看着窗外的夜色,分享当初自己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
盛蓝图的是被需要感,作为家里爹不亲娘不爱的老二,她说她特别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
而司徒念要简单很多,就是当时没找到工作,看到公司在招人就随便过来试试,应聘上了就当个过度。
只是这个过度不知道要过度多久。
她学的专业属于工科,在就业方面,女性本就属于弱势,从从事本专业同学反馈的信息来看,干上和专业相符的工作,也不见得有多开心,薪酬低不说,还暴露在化学品下,健康得不到保障。
而目前这份工作,在被投诉之前她还有喜欢的。
在一组人的数据来看,她的通话时长不算拔尖,话务数也不突出,只能排个中上,可她收到的表扬信却是整个组总和的两倍,她不会像其他的话务员那样为了数据,话赶话,像个无情的录案机器,会经常打断客户的话只为了问到她们想知道的东西。她是有温度的,她从来不介意客户忽如其来的倾诉欲,细致的描述车祸经过,她都安静地听着,听到关键信息会记录好,等客户叙述完再去跟客户确认一遍,所以她总能在通话的结尾收获一句谢谢。
也因此提前转正。
现在因为今天的这个投诉,她忽然对现在的工作生了倦怠之心。
心底迷茫,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这份工作。
到了周少绪的家,在玄关处换好鞋,本打算推门而入的手顿住。
想起昨天一回家看到周少绪半跪在地上搞卫生的样子,她不由的多了一份紧张,怕从他眼底再看到嫌弃的眼神。
她认真的把自己检查了一番。
觉得得当后,才推开门。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
林兮鹿眼明亮,惊喜道:“小师娘!你回来啦?”
哦,林兮在啊。
心里的那份紧促感消失了大半。
司徒念笑了笑,她看一身职业装的林兮坐在沙发上,蓝色的文件夹被她规整的放在膝上,而周少绪单手支着额角,倦态尽显,见她回来,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垂下眼皮,像在思索什么问题。
他们应该是在谈工作的事。
“你们聊,我回房间!”
司徒念一时没想这么多,直接回了次卧。
这让一向对师父私事抱有极大兴趣的林兮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听到门落锁的声音,才敢找周少绪求证:“师父,你现在还和小师娘分房睡吗?”
周少绪听得额角一跳,稳了稳心神后,谎话张口就来:“我们都崇尚拥有独立的私人空间。”
林兮鹿眼眨了眨,透着狡黠:“那就是非必要,你们都是各睡各的?”
周少绪有点底气不足的嗯了声。
他们之间也没有必要的时候。
“你们真新潮。”
虽然倒追人、闪婚,这其中一件发生在周少绪身上,林兮都觉得匪夷所思,可她当时也只是震惊而已,她从不怀疑他谨慎成熟的师父会瞒着所有人排下这么一大出戏。
“师父,那我们言归正传,继续说李先生和陈女士的感情纠葛,”林兮道:“在陈女士与李先生订婚之前,李先生曾私下签订了一份协议给陈女士,协议上说若他日后又出轨、背叛婚姻之行为,愿支付陈女士两千万的赔偿,而现在两人感情破裂,陈女士要求我们的委托人履行这份协议,而李先生认为自己在与陈女士订婚之后,并无越轨的行为,因此不愿意支付这两千万。”
林兮眉心皱着:“其实这份协议的签订对我们很不利。”
周少绪:“陈女士与我们委托人感情破裂的原因是什么?”
林兮:“发现了李先生已婚的事实。”
周少绪的目光看过来:“所以,李先生是在已婚的前提下,再和陈女士订婚?”
林兮点头。
她也知道目前的局势对自己很不利,确实是委托人有违道德在先。
也因此在焦头烂额之际,不得不求助于周少绪。
周少绪拿过林兮手上那份文件,修长的手指翻了翻,紧蹙的眉心渐渐松弛,半晌他说:“据李先生所言,与陈女士交往两年后,两人才订婚,这两年期间李先生时常带着陈女士出席各种饭局,见过他很多朋友,甚至是他自己的亲姐姐,那么陈女士在见了李先生的同事、朋友、甚至是亲人的前提下,当真不知道李先生已婚的事实?”
他把文件夹合上,毕竟是林兮接的案子,他也不想越庖代俎,而是给了她一个突破口:“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不得违反法律,也不得违背公序良俗。”
林兮是聪明人,一下子就被点通:“若陈女士在明知李先生已婚的前提下还与之订婚甚至是结婚,本身已是违背公序良俗,那么他们之间的签订的协议会被认定为无效?”
周少绪赞许的点了点头。
林兮豁然开朗:“谢谢师父!”
困扰了几天的阴霾被周少绪只言片语就给扫了,她心情大好:“师父你还没吃晚餐吧?我请你!”
周少绪刚要拒绝,林兮就捷足先登,抢过话头:“师父,不要拒绝我,给我给机会,”她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合十,恳求道:“求求你,拜托拜托!”
周少绪无奈的扯了扯唇:“好吧。”
林兮:“那我喊小师娘一起。”
她去敲司徒念的门:“小师娘。”
司徒念开门:“怎么了吗?”
“我和师父准备出去吃饭,你也一起吧?”
司徒念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过了。”
林兮讶异:“吃过了?可是我师父还没吃呀?”
她侧身望了望周少绪,狐疑在心中晕开:“你和我师父不睡一起也就算了,现在还各吃各的?你们太奇怪了吧?”
她说出心中的疑惑:“感觉不想新婚燕尔的夫妻,反而像合租室友。”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林兮增添怀疑后,司徒念马上发挥着自己的演技:“不是啦,主要是你师父......”
几秒钟的头脑风暴后,她想向林兮解释他们两人之间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源自于周少绪身上某个不能让人接受的缺点,奈何她对周少绪的了解知之甚少,除了性别年纪职业,其他基本为零,她一时卡壳:“你师父这个人吧,他、他、他过于吹毛瑕疵了。”
她憋出个词。
“你懂吧?”
林兮同情的重重点头:“我懂!”
诶?
林兮拽着司徒念的手腕,已然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小师娘,待会儿我告诉你对付我师父的办法吧?”
诶?诶?
司徒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