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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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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笑死了,真的假的?”手机那头的路找找听完司徒念的吐槽后,人都笑疯了,咯咯的笑声顺着电流传进司徒念的耳里,格外的刺耳。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嗯,我是攥紧了拳头才忍住一句话都没说。”司徒念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周少绪的眼神,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我发誓,我真的是隔天就搞一下客厅的卫生,他家里的家电我几乎碰都没碰,所有衣服都是手洗的,怕尴尬衣服也都是晾在自己的房间,我怎么也觉得自己算一个合格的同居者了,犯得着他一回家,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就马不停蹄的搞卫生?”
“他这算什么,打我脸吗?”
她抓过枕头,狠狠的撕扯蹂.躏了一把:“他刚刚看我的眼神你都没看见,那嫌弃分明都可以飞上天了。”
心口堵着,哪哪都觉得难受。
“啊啊啊,烦死了!他这一弄显得他多爱干净,我很邋遢似的,拜托我也很爱卫生的好吧?”
路找找在电话那头收敛了笑意:“想想你到手的五十万,忍吧!”
司徒念:“我现在想过河拆桥了。”
路找找:“傻,老公虽然是假的,可是结婚证是真的呀,他要的你都给了,你现在反悔,说不干了,还得退钱给他,他不得乐死。”
“可是一想到他嫌弃我的眼神,我就像打包走人,”司徒念越说越觉得委屈:“和他打完招呼准备回房,我开门的时候,看着他盯着我刚走过的地方发呆,他肯定在想,这个讨厌的女人又把我刚擦好的地给弄脏了。”
“之前和他接触,觉得他不像吹毛求疵的这种人啊。”
“八成是那时候有求于我,对我忍了又忍,现在他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当然不需要装了。”
“那他还真的挺能装的!”
和路找找吐槽完后,司徒念胸中的郁气消弭不少,她当然知道吐槽改变不了什么,她怎么会天真的指望雇主会因为她的不快就做出让步呢?
她打开房门,头探了出来,黑溜溜的眼珠乱转,在客厅搜素周少绪的身影。
餐桌那边没有,沙发那里没有,厨房没有,吧台也没有。
安全!
她拿雪梨出来,和路找找通完话,嗓子更疼了。
雪梨去皮后,切块放进碗里,加了几块冰糖,便注水到碗口。
打开天然气,轻轻的一声响,蓝色的火焰便从灶台窜了出来。
等待的过程,她靠着料理台刷着手机,看得有趣的便第一时间分享给路找找。
“你在?”
周少绪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前出现,吓了她一跳,手机险些没拿住。
她抬眸看他,周少绪已经褪下风尘仆仆,换了件蓝色格子的棉质家居服,宽松的家居服削减了他身上凌厉之感,平添一些温和,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薄薄的镜片后深邃的眼落在灶台上咕噜咕噜泛着热气的锅上。
“煮东西?”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司徒念忍下胸口异常的情绪,故作镇定地应他:“对啊,炖个冰糖雪梨!”
“你的锅?”
司徒念纠正他:“是你的!”
周少绪眉毛一挑:“我家有锅?”
司徒念:“......”
她弯腰拉开一个柜子:“原本它在这里面,周先生,你不就拥有一个蒸锅,还有炒锅,奶锅,平底锅、汤锅,吃火锅专用的鸳鸯锅等等等等。”
“哦。”周少绪真的附身看了眼。
他想起来了,在和司徒决定结婚后,司徒以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参观过这个家,看了一圈,她非常不满意,她直言他的家像个冰冷的样板房,虽是什么都有,但只是都有而已,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不止司徒一个人这样说过,陆洲每次来也都发挥毒蛇的属性对他的家指指点点,有时候还说他家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蒲团和木鱼,往上面一坐就无欲无求。
他接受了司徒的建议,愿意将这个家增添一些烟火气。
他把密码告诉了司徒,还给了她一张信用卡,一切全权由她负责。
或许这些东西,就是在那时被司徒添置的。
司徒念看了他眼神失了焦,料到他肯定是睹物思人了。
从他的反应不难猜出,这个家以前都是由原新娘布置的。
哦,原来他是个甩手掌柜啊,外人看着光鲜亮丽的,其实回到家什么都不管,就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种。
也难怪原新娘在婚期将近的时候逃婚了。
果然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
周少绪在她心中的印象分又瞬间减了不少。
手机的闹钟一响,司徒念回神,转身关了火:“周先生,你要不要也喝点?天干气燥的,喝了润润嗓子。”
看周少绪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也不好吃独食,只能发出邀请。
周少绪欣然接受司徒念的好意:“好,谢谢!”
他也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说完就自觉的坐到餐桌上,等待着别人的服务。
司徒念平直的唇角勉强扬起。
她带着手套也能感受到瓷碗壁的热气,一路小跑着端上餐桌,然后将瓷白勺子递给周少绪。
“谢谢!”
为了年薪五十万的工作,司徒念笑着说:“不客气的。”
她也端来了自己的那份,坐在周少绪的对面。
两人享用着冰糖雪梨,香甜的液体取悦着他们的唇舌,周少绪不吝夸赞:“味道真的很好,甜味适中,带走梨的清香,不会让人觉得腻。”
“我也这样觉得。”司徒念高兴的晃了晃脑袋。
她加快速度率先解决了一碗。
因为她不想这样和周少绪面对面,这种感觉就像你准备好好的享受晚餐,结果你的上司非要和你坐一桌。
她自小就是那种,对老师对长辈对上司有种天然敬畏之心的人,别人可能和老师上司打成一团,处成朋友,她不行,她会永远和他们隔着适度的距离。
现在的周少绪和她的上司无异。
喝完,她伸手从抽纸盒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周先生,那我就先睡觉了。”
“晚安!”
她忙不迭失地的将碗洗好,放进橱柜,然后一溜烟的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周少绪带着笑容的脸在听到门合上的那瞬,恢复成冷冰冰的,随后他将因为司徒念的使用而稍微变了方向的餐纸巾盒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看着和之前位置、朝向分毫不差的纸巾盒,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
翌日。
周少绪准时出现在了成化律所。
在这所让无数法学生趋之若鹜的地方,随着周少绪的出现,一扫上班前的散漫和倦怠,变得严肃拘谨。
“周律早!”
“周律早!”
每个和他迎面走过的人,都会自觉的慢下步子,并弯腰和他问好。
好几位在周少绪新婚之夜带头起哄的年轻律师,迎面撞上不苟言笑的周少绪后,也没了那日的张狂,一个个如鹌鹑一样:“周律早!”
周少绪一般会点头示意,碰到老员工,会回个早字。
到了办公室,秘书裴明娜早早的将一杯冰美式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这位自他进律所就一直和他搭档的美艳女人,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知道他什么时候需要咖啡,什么时候需要一杯红茶。
“新婚快乐!”
裴明娜将一个蓝色丝绒面的盒子推到周少绪面前,妩媚的眼盈盈一闪:“抱歉,你结婚那天我临时有事,没能去见证你的幸福。”
周少绪目光落在盒子上,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谢谢!完事以自己的事为先。”
裴明娜似有似无的笑了下。
周少绪将外套脱下,裴明娜眼疾手快的接过并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并用手抚平褶皱。
半个月没来律所,有很多事需要周少绪亲自去处理,他坐了下来,顺手从早已摞成一座小山的文件中抽出一份,立刻投入到工作状态。
裴明娜是个识趣的人,走时不忘替他拉下百叶帘,并关好办公室的门。
幸好很多事有陆洲和林兮分担着,才让他忙里偷闲有了个久违的假期,旁人只当他新婚燕尔去度蜜月,只有陆洲知道,他不是。
他是去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上午十点多,刚和委托人见完面的陆洲在听到周少绪回到律所后,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找他。
裴明娜在办公室门口拦住了他:“陆律,你有约吗?周律他正忙着看文件呢。”
陆洲看着胸前横亘的皓白的手臂,嬉皮笑脸道:“娜娜,你现在连我都敢拦了?”
裴明娜保持微笑:“实在是周律半个月没来,很多事情急着他处理,抱歉,如果你没约的话,最好还是别进去打扰他。”
陆洲摇摇头:“我知道你不开心,可别把气都撒在我身上啊。”
裴明娜美艳的妆容下,表情出现一丝崩裂,她道:“陆律真会开玩笑,我没有不开心。”
陆洲轻轻笑了下:“好啦,我理解,你们女人口是心非的样子真是可爱。”
他抓住裴明娜分神的瞬间,压下她的手臂,扭开周少绪办公室的门,临进门前,不忘告诉她:“放心,他若不高兴,责怪你工作失职,我替你担着。”
裴明娜见于事无补,便默然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桌前有面镜子。
她认真的瞧了瞧自己,自己的不开心很明显吗?
办公室内,周少绪听到动静,掀起眼皮。
见到是陆洲,又很快垂下。
“你这个表情是几个意思?”陆洲觉得被怠慢了,不满道。
周少绪实话实说:“不是很欢迎的意思。”
陆洲撇了撇嘴:“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看你都有兴致和我开玩笑了。”
周少绪懒懒道:“滚!”
“几家欢喜几家愁啊,”他在沙发上大喇喇的坐下,人往后一看,整个人的状态是轻松的。
“你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就是替我们律所的某些女同胞觉得难过而已。”
“又说胡话!”
“呵,装,其实你心如明镜!”
玩了几轮嘴仗,陆洲尽了兴,便回到了正题。
“阿姨恢复的怎么样?”
“一切顺利!”
“现在放下心了?”
“嗯。”周少绪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
这两人闹归闹,可这份自大学开始就结下的友谊,让他们其中一个遇到难事,另一个必竭尽所能出谋划策。
“谢谢你。”周少绪声音低而嘶哑,有些不易察觉的羞涩。
陆洲撇嘴:“真稀奇,能从周大律师嘴里听到感谢我的话。”
周少绪淡淡一笑,笑意蔓达眼底。
结婚的主意是陆洲给出的,新娘逃婚找人替上也是陆洲的意思。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母亲的病。
工作的事都搁置在了一旁,他忙着动用关系,替母亲寻找最适合的医院和主刀医生。
那时的裴敬之不能接受自己患病的事实,要强了一辈子怎么可能明明没有一点不适,只不过是循例参加一场一年一度的体检,怎么就说她病了,而且还是能让人谈之色变的癌症,因此坚决拒绝手术。
他和周锦铭不也其烦的劝导,日复一日的做她的思想工作,终于换来她的松口。
手术日期将近,她又临时反悔。
她说没有一场手术是医生绝对可以打包票说成功率百分之百的,即使只是小小的阑尾手术,也会有人丧命,她说她已经不怕死了,她只是有太多遗憾,她说她怕万一,她那么不幸运,死在了手术台上怎么办,那些遗憾怎么办?
她曾经畅想过退休后,就和周锦铭环游世界,去看山,去看水,去看世界。
如果没这个福气,没看到也就没看到了。
可没能看着唯一的儿子迈进人生的另一步,没去现场见证他人生最关键的一刻,没亲眼见见陪伴儿子下半生的人,怎么都觉得难过。
于是,便有了那场充满荒谬、疯狂且充满谎言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