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浮萍》杨世成

40、第40章

　　四人出了夜总会，

　　简坐出租车先走了。

　　秋月和寒昀把英子送回了家，劝道：“凡事儿想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

　　英子勉强笑道：“放心吧，我好着呢。”

　　秋月和寒昀离开了英子的公寓，往回走。

　　一路上，二人边走边聊。

　　“寒昀，春节过得好吧？”

　　寒昀笑道：“无所谓好不好的，每天都差不多，没为春节而感到特别。大年初一我和爸爸妈

　　妈回老家去看了爷爷奶奶，为他们送些纸钱烧两炷香。老家已经没什么亲戚朋友了，所以当

　　天就赶了回来。正值英子写了《伤逝》交给我谱曲，这几天我把绝大部分时间都花这上头了！”

　　秋月道：“这曲子很美，但很幽怨伤感，很触动人的心弦！”

　　“其实我对英子的词中内涵并不是理解得很透彻，倒是因为回家祭奠爷爷奶奶让我想到了很

　　多很多，把我这二十年来的感受都融入进去。能打动你的心，我想，我谱的曲还算成功

　　吧。原打算拿它去参赛的，现在就更有信心了。”

　　秋月点点头，道：“一定行的！”顿了顿又道：“你妈妈身体好吗？为何......总不见你爸爸

　　呢？”

　　寒昀淡淡一笑，说：“妈妈身体很好，对你送她的那几本《XX》杂志，她当宝贝似的。而

　　我爸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秋月很惊讶，也很难过地说：“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拼

　　命挣钱了！你和你妈妈真够辛苦的！”

　　寒昀若无其事地笑道：“无所谓了，我已经二十岁了，能挣钱了。寒假教了几个学生的钢琴，闲暇时还可以来这儿挣点儿外快，钱总是不差了，生活还将就过得去。不过，这还得多谢你呢！”

　　秋月瞅瞅她，笑道：“不用谢我，帮你是应当的，你是个音乐天才，不用我帮，你夜会度过

　　难关的，想想你真了不起！成天儿的忙着挣钱，对生活一定有许多感叹吧？”

　　寒昀笑笑说：“才没呢，这辈子我觉得最幸运的是我有一个好妈妈，为了我能读书不惜付出

　　任何代价！当然，还有你们，真诚地关心我帮助我，让我品尝到了人间真情、幸福和快乐！

　　现在，我的生活很平淡，微波不兴，这或许是我所想要的。但我看到你和小青、简简、李豫、

　　与智他们都有辉煌和成功，我又不甘心如此平庸！元宵节过后就得开学了，时间可真是快如

　　飞呀！”

　　“或许，音乐大赛将使你的生活从此不同凡响哦！”

　　寒昀摇摇头说：“我没报太大的希望，只是去增长些见识。”

　　“你一定会成功的，说不定还会碰上有缘人呢！”

　　寒昀笑道：“照你这么说，好事儿全被我捞着了；那才好呢！”

　　“苦心人，天不负，而况你这个天才少女呢！”

　　两人就这么开心地聊着。

　　秋月道：“我听简简说，你知道小青的事儿？”

　　寒昀道：“我夜并不知道的。我在天天乐超市门口见她在超市里购物，身边多了一位殷勤的

　　男孩子，想必他就是你所说的‘送花送错了门儿’的人，挺酷的。只是，我当时仅仅是路过，

　　又忙着去给学生上课，她也没见着我，所以就没前去打招呼，便匆匆走了。”

　　“恭喜她找到了红尘知心人！”

　　把寒昀送回了家，秋月才漫无目的地往回走。这座美丽的大都市，繁华中略带疯狂，而

　　缓缓平静下来的血脉里，依然还有不安的骚动，一如这奔驰不息的车辆，仿佛片刻的沉默怎么也经不起尘嚣岁月的诱惑。

　　秋月停下了脚步，手扶着冰冷的铁栅门，心亦如之。

　　适才漫无边际的思绪一下子被弹了回来，紧缩成了一根紧绷的弦。

　　每一次站在这儿，她在潜意识里都有一番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她举起手，似乎很艰难

　　地摁了一下门铃，寒风阵阵，夹杂着些许汽油味儿，她浑身颤抖了一下。

　　开门的老人边走边披好外衣，温和而关切地说：“快进来，外面儿很冷的。”他的和蔼让

　　秋月放松了神经。关好了门，老人又说：“你哥哥在等你呢。”“等我？”秋月不解，想了想

　　又问：“罗叔叔，是不是有客人来了？”老人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秋月快步走进屋，嫂嫂和玲玲起身相迎：“回来啦，我们大家等你好久了！”

　　秋月没理她，扫视了一下客厅，没外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蓦然见茶几上放着几样贵重的

　　礼品，不禁皱了皱眉头，盯着那礼品坐在沙发上，道：“哥哥，有事儿吗？”

　　“妹妹，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嘛，立意新颖，颇有见地，不愧是咱家的高材生啊，恐怕连你嫂

　　子都有稍逊一筹了。”秋月呷了口茶，放下茶杯，瞅瞅和玲玲，不无讥讽地说：“承蒙夸奖，

　　小心嫂子生气了。不过，恐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能得到市长的赏识，你说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秋月瞟了她一眼，冷冷地又漫不经心地说：“若能得到和总裁的赏识，那更是要加官进爵的！

　　不过，什么事情的好坏陡因人而异，说不定不是你想象的呢？”

　　牛莫满面微笑道：“你呀，又倔强又犀利，凡事都想得太坏！”说罢用眼瞟着妹妹，见她没什

　　么反应，于是端起茶，品了一口道：“吉行长和宋部长那儿都有空缺，我想你在华氏服装公

　　司工作实在是有屈人才......”话没说完，就被秋月打断了：“哦？莫不是我成了最佳人选？看

　　来，这个高升的机会是千载难逢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可得细细思量了！”

　　一边说一边拿起那本杂志。

　　原来，那是她的一篇关于服装于美学关系的论文发表了，她很高兴。

　　至于牛莫所说的事儿，她是早已心知肚明。

　　牛莫见妹妹很开心地笑了，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让她心动了呢。

　　于是，他放下茶杯，不失时机地说：“他们都极赏识你的文采，都希望你能成为他们的助手。

　　我正左右为难呢。现在，就你一句话。至于条件，我可以替你作主！”

　　秋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装作看杂志的样子，冷冷地说：“上次他们来就为这事儿？今天这

　　茶几上的东西又都是他们的？牛市长，这不知是你的面子还是我的面子？”

　　牛莫有些尴尬地笑道：“当然是你的面子！”

　　秋月恍然大悟似的说：“我既有那么大面子，为他们工作什么！”

　　“万事都得慢慢儿来嘛。以妹妹你的智慧和才干，机会很多，说不定咱家真会出一个大人

　　物呢。依我看，外经贸部就很不错！”

　　秋月横了她一眼：“外经贸部？我对这玩意儿一窍不通！

　　“妹妹，怎么说话呢？”牛莫一脸的不高兴。

　　“就这话！凡事儿都要权衡利弊嘛，要尽量减少风险的承担以确保万无一失呀！这会儿我要

　　不学几招，将来我吃了苦头还无处伸冤呢！”

　　“越发的不像话了你！”

　　和玲玲忙打圆场道：“别生气，有话好好儿说。妹妹固是极聪明的人，想来这份儿工作别人

　　求还求不来呢！人家宋部长是慕名求贤来的，可别辜负了一番好意啊。而且，你们公司的胡

　　清来也答应放人了，万事儿妥贴了。趁还未上班，这会儿就看妹妹你一句话了！”

　　秋月哈哈笑道：“好嫂子，你好哥哥在外面肯定花了不少心血吧？又是为我觅工作又是为我

　　传播贤能的美名，多谢啊！”她横了嫂嫂一眼，带着深深的嘲讽的语气说：“感谢你们为

　　我办得妥妥贴贴的！”她又瞟了一眼牛莫，见他早已是压着怒火，不禁冷哼了一声，继续道：

　　“谁的主意？谁让你们操这份儿闲心，管我的闲事儿的？打量我是傻子是梯子还是跳板？承蒙两位瞧得起我，可我承受不起！看来，这事儿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还不错嘛，颇得心应手

　　的！哥哥，你的试验证明了你的理论正确，可对我的试验并不能证明你理论正确呀！”

　　“放肆！”牛莫一怒而起，“你敢这样跟我说话？！”秋月也站起身，轻蔑地一笑，瞅着

　　嫂子道：“好嫂子，枉费了你自始至终的一片心哪！”“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秋月的脸

　　上，是牛莫！但秋月仍冷冰冰地说：“哥哥，你的事儿我管不着，我的事儿也不要你插手！

　　无论我名动天下也好，一文不名也罢，都与你没有干系，这事就权当没发生过。以后，你也

　　别对我作什么指望，什么部长行长委员长的也统统与我无干！别把我扯进去，我命里注定不

　　及你，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她揩去泪水，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的手提包，缓缓地向楼上走去。

　　“等等！”母亲迎面下楼来。她走到牛莫面前，见儿子英俊的脸因生气而变得铁青，心

　　疼地说：“别生气，让妈妈劝劝她。”

　　她来到秋月面前，不满地说：“丫头，你这算什么？妈妈没文化，却还知道是非。你哥哥

　　哪儿做得不对？他可是一门心思地为你的前程着想！服装设计师能有多大出息？你不能只顾

　　眼前的喜好，耽误了将来！你想想，你哥他们为你做了多少事儿？你竟还这样不领情！有多

　　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又有多少人想攀龙附凤？常言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扶

　　你往高枝儿爬，不该吗？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你是妹妹呢！你哥哥好不容易

　　有了今天的地位，他不支扶你还支扶谁？一旦时机错过，就再没有了。你可别不识好歹，换

　　作他人，你想的门都没有！他让你有好工作，过好日子，你却话里带刺儿，能不让人生

　　气吗？别以为翅膀长硬了就能飞上天！实话告诉你，你和刘勇的事，我们谁也不同意，

　　他也休想踏进这个家半步！去给你哥哥赔个不是，坐下来好好商量，看看到底怎么做才最好，

　　别一意孤行！”

　　秋月深深地叹了口气，眼里已没了泪水，转过身，轻轻地，但很坚定地说：“妈妈，在你们眼里，刘勇没什么好的；在我眼里，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妈妈，你就安享你的清福吧。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凡事我们自会解决。你身体不好，又操这么多闲心干嘛呢？哥哥有嫂

　　子辅佐，他有什么事办不到的？至于我和刘勇，这份劳心你也省了吧。夜深了，妈妈，

　　身体要紧，还是早些睡去吧。”

　　母亲气极了：“你连妈妈的话也不听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大没小的了？告诉你，你和

　　刘勇的事儿我是管定了！别说不许他踏进这个门儿，就以后你也别想去山庄！”

　　秋月黯然一笑：“妈妈，你生了我养了我，但我的思想和灵魂是自由的，谁也支配不了我！

　　妈妈，你已经有了一个好儿子，该知足了。不是每个人都贪权恋势，刘勇不，我也不！而且，

　　我不想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幸福！爬得再高，也有摔下来的一天。我没这个福气，沾不了你

　　们的光！”说完，她踏上了楼梯，很高傲得望了一眼兄嫂，径直去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哼，以后的事儿我不管了！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这是为谁呀我？”

　　“我是为了她，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为我自己都还没受过这等气呢！我坑人害人了吗？竟受

　　这等罪！”

　　桂蓉华忙安慰道：“玲玲，别生气，是秋月的不对，你就看在牛莫的份儿上，原谅她的不懂

　　事吧。回头，我会好好儿劝劝她的！”

　　“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的妹妹，是好是歹与我何干？！”一旁的牛莫沉冷着脸，他也从

　　没受过这般的热嘲冷讽，显然是在极力忍住火不让发出来，对母亲道：“妈妈，你先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