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扬散文随笔集》凌扬

38、想哭的感觉

　　想哭的感觉　　文 / 凌扬

　　一片云与风并行，越过了河海，跨过了月亮，迎面一片云而来，气质相同，表情相同，刹那间呆了，傻了，懵了，往事依前，历现眼前，曾经与梦想，于脑中旋转，目晕神眩，忽然想哭。

　　云哭不出时，天空阴霾，四野灰暗，树静禽伫。清凉，凄凉，荒凉。太阳尽管有，被收藏在远远的角落，与此时的心境格格不入。云拒绝了太阳，放逐了太阳。想哭的感觉，沉重，哀伤，欲罢不能。

　　翠竹在轻轻晃动着指尖，为云的灰色心情送去一段舞蹈。燕子三只、五只、一对、一双在浅暗的天空缩放剪刀。剪不断，理还乱。风再起，云悒怏，慢悠悠、意恻恻，艰难回首，回首处已余一段逝空。

　　已经过去，前头何方？多么想整个儿化作一滴雨片，从此结束浪荡无休的生活！

　　想哭的感觉，如一朵背着果实的榴花，如一朵不得不错过自己的云。

　　黄色的玉米是风哭不出的眼泪；红色的荔枝是时间留不住的眼泪；漫舞的蒲公英是天空寄托的眼泪；三角形的粽子是五月盼望的眼泪。不能哭出的眼泪，在心中凝结成一个个固体，比一串串的液体更沉重。

　　云聚云散，云流云动，哪里停伫，哪里的天空一片空淡、落寞、静默。这一片云呀，它要飘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有时，它就会在你不经意间悄然降临，当你发觉时，就被俘虏了。甘心作俘虏。想哭的感觉，你忘记了，你遗弃了，你留恋着了。

　　时间变得全无意义，嘀答声中，一声叹息，三遍钟鼓，想，也不想，都全无意义。

　　过去的、曾经的、别人的、自己的、本该的、不该的，现在都五味杂陈，莫有滋味。“嗯”的一声，鼻内喷涌，短暂而急促，泪水与痛苦。两耳都听到了自己的要哭一响，可天空却给隐瞒了。眼睛定定，目中无物，看见了过去的、曾经的、别人的、自己的、本该的、不该的。现在的，仍然呆若木鸡。

　　一首歌、一个人、一件事、一方物、一株草、一只鸟、一页书、一句话，都会让兴奋的、雀跃的自己，突然踩下急刹，拉起高高的马头。后面的烟尘滚滚赶扑，埋没了诞生它们的主人。

　　日子如泡，鱼类吹呼。一河的水，来去往环，有几多是自己真正的泪？

　　锅里摊开的一片片锅巴，啃下去的是愁惨，还是幸福？

　　幸福的、可怜的、伟大的、渺少的、广阔的、狭窄的，蓦然一瞬，心惊肉跳。看到这些的，是我；看不到这些的，是我。一个鸟儿扑腾坠落，喜忧参半。

　　散步在林内，徘徊在田野，踯躅在路边，无人，有我，哭，依然吝啬着，隐忍着，压制着。

　　跟自己说话，字字如泪，步步似哭。懒得跟自己说话，呼气如泪，吸气似哭。

　　想哭的感觉如惊跃的一只青蛙，没有入水中、田中、稻中或草中。

　　凌扬/2004.6.19/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