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伊乡人

5、英雄气短

　　和在市院工作的老同学苏醒通了电话，她今天正好当班，看看人才市场里的人散的差不多了，而且这个点医院里正好过了看病的高峰期，正好去查查。
　　薛玲玲到招聘展台前把需要的报名表拣选出来，开车直奔医院。
　　苏醒一见她就不怀好意地笑了：“怎么，反应还很厉害啊？脸色这么难看,八成是男孩，你家李伟知道了肯定马上求婚，我就备好份子钱只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薛玲玲嗔怪道：“你就知道胡说八道拿我开心，当心误诊断送前程！”抬手作势要掐她。
　　苏醒躲过她的九阴白骨爪：“我这是歪打正着好不好？这是喜事，又不是什么坏事，看把你紧张的。”
　　薛玲玲不由得垂头丧气：“发生在别人身上是小事，是喜事，发生到我身上就是天大的坏事，你说我能不紧张吗？”
　　苏醒撇撇嘴：“有那么严重？”
　　“可不是吗，不然怎么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的。”
　　“自己在家查过吗？”
　　“你也知道我被吓过一次，自己在家再也不查了。今天来主要还不是因为这个，最近我睡眠很不好，安眠药都吃上了，你看我这皮肤，越保养越差，还没有结婚呢就成了黄脸婆了，脾气还特别暴躁，都和李伟吵了好几次了，你说这样下去我还能栓得住他吗？”
　　“哦，还能是内分泌出问题了？这样吧，一会要下班了，我先开些检查你下去查一下。”苏醒边在化验单上打钩，边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没呢！早上到现在连杯水都没顾上喝。”
　　“是忙，比总理还忙，不让你进中央真屈了才了。”苏醒看她又咋开五指作势，把检验单往她手里以塞：“快去检查吧。”
　　苏醒开出的检查单有彩超检查有血液化验，等薛玲玲拿着一大把检验结果回来时，整个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想必到午餐时间，医生下班用餐，病人也去解决温饱问题了。
　　妇产科在三楼，沿转角坡道上去是手术室，两边办公室都关了门，办公室之间的走廊阴测测的。
　　薛玲玲走在医院白色静谥的环境里，只听见自己孤单的脚步声，心里不由产生出异样感觉，生怕突然跳出个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好，苏醒还等着她，接过她手里的检验报告边看边咂嘴：“难怪你睡眠不好皮肤暗淡的，说了你还不信。”
　　薛玲玲心里直发毛：“你可给我看仔细了，我可再承受不了惊吓了。”
　　看她一惊一乍的，苏醒懒得和她多说：“来治疗室一下，我给你看看。”
　　进了治疗室，苏醒边做准备边问：“生理期最近正常吗？”
　　“不太正常，这段时间还混乱的厉害，上个月就算两次，量还很多；这个月过了快二十天还没有来……”
　　“像这种情况，一般可不容易怀孕，要怀上了自己都未必清楚……”
　　“还能真怀孕了？那可真出了鬼了。”薛玲玲的心跟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联想到这些天老是干呕，她也没底了。
　　“我这到底怀孕没有啊？”现在她对这个问题最敏感。
　　“怀孕倒没有，就是有些麻烦……”
　　薛玲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一颗心：“你说清楚点，怎……怎么麻烦了？这个时候我千万不能有什么啊！不然这昂贵的医药费不说，最主要请假还会扣工资和奖金啊！你知道我才在市中心供了一套房，那样的压力是不允许我有病有灾有休息……”
　　苏醒觉得在不说两句她就能被呱噪晕了：“医生还没做出诊断，你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的干什么？你这样紧张，没病也给你整出毛病了。”苏醒白她一眼：“把裤/子脱了到床/上去。”
　　检查结束，苏醒问道：“最近很忙压力很大？”
　　“整天瞎忙。”想想这些天的忙碌都因千夫人的各种挑剔没了结果，不是瞎忙又是什么？越没结果催的越紧，她能没压力吗？
　　“起来吧，其他没有什么，可能是紧张造成的内分泌失调。”
　　“内分泌失调？还是紧张造成的？”薛玲玲一副不可置信虚惊一场的口气，长时间的积怨和忍耐一下达到顶点爆发出来，她忍不住把自己最近工作的真实目的的起因结合上层的微妙关系，特别是对千夫人的种种彻底抱怨一通。
　　“唉，你都想像不到她们提出的条件，什么学历啦，处女啦，血型啦，比皇帝选妃都严苛，关键是还要模样好有气质没谈过恋爱，你说现在的女孩子，模样稍微周正点的，哪个后面不跟着好几个人追？大学不谈恋爱，傻啊？你说这样筛选不是大海捞针逗辛家玩嘛？但我明知道千老婆子的目的也要揣了明白装糊涂不是？尽力挑些靠边的应付她们，让千老婆子在辛家人面前好看些，她好舍得给我工资啊。不过装样子也不容易，不然我也不会着急上火。”
　　薛玲玲最后总结道：“我算是栽到姥姥家了。”
　　苏醒有些不高兴薛玲玲这样说话，想到薛玲玲能够拿高薪，能够在市区供房，都是因为千辛两家发生的这个意外，心里就有点替人抱不平，忍不住教训她：
　　“留点口德吧！你不觉得千小姐的遭遇很不公平吗？那么单纯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什么坏事也不曾做过，却在如花的年纪遭此厄运，你不替她惋惜就算了，总该有点人类的同情心吧？”
　　苏醒说完了还觉得意难平：“还有你们辛总，现在成了最大的受害者，父亲中风，自己还要守、守……”话已出口，竟然找不到一个描写男人守空房的词汇。
　　薛玲玲知道苏醒和辛总读同一届研究生，如果不是千蕊蕊出了那场意外，她们就是同事，辛梓睿就是她的近水楼台，可惜呀！
　　苏醒毕业这些年一直没有男朋友，遇不到合适的只是理由，薛玲玲知道，其实她心里一直装着辛总。
　　可她说的又不是辛总，怎么也犯了忌讳，这爱屋及乌的泛爱也太宽广了吧？
　　再看苏醒涨红了脸，眼眶跟着也红了，心想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她推推苏醒的胳膊，像个撒娇的小姑娘似的：“好了好了，我实在是被那个老太婆逼急了，说两句泄泄愤罢了，其实我现在做的，就是为了拯救他。像我这种超现实的人，可没有你们的医者仁心，博爱更谈不上，有的只是小肚鸡肠的斤斤计较，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啊---”
　　苏醒哼了一声：“千夫人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我想，她更多时候是出于一个女人对女儿的爱才做那些事的。再说了，你觉得她不好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工作？”
　　“换工作？你以为我不想的，要好换我早换了，可哪里又能给我这么好待遇？”
　　苏醒看她英雄气短的样子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有些话说开了头就刹不住了，薛玲玲接着说道：“为了这么个招聘，也是下血本了，不仅给我开出优厚的待遇，对应聘的人选千家开出的条件更是诱人，受孕成功，光营养费就一百万，如果养的是男孩，还要再奖励一百万，然后再送出国，这样的条件在黑市是绝无仅有的。你想想啊，生个孩子不过一年多时间，二百多万就到手了，那可是北上广半套房子的价格，还送出国，就算肚皮不争气养个女孩，也能捞个一百来万混个出国机会啊！这可比坐台当三陪挣的钱快多了也多多了，最重要是干净多了，你说是不是？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能够符合千老婆子的开出的条件，这机会干脆自己留下了，不就帮人生个孩子，不就是你们医学上卵子和精子的一次结合吗。”
　　苏醒顿时对薛玲玲刮目相看了，并被她的大言不惭逗笑了：“好没羞没躁的！生孩子这么简单，你也和李伟养一个哈！”
　　“我说的是真的！你想啊，跟什么男人不是养孩子，何况是明星一样的高富帅！你还记得我追星时想嫁的那个明星吗？当时你还笑我呢，笑我痴人说梦；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在我面前，你说遇到了怎么就不能试试？何况是完成我分内的工作，可是一举多得啊。”
　　“你就别做大头梦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入的了他的法眼，你呢就更别妄想了！”
　　“你打击我不要这么直接好不好？我就知道他是你心中的男神，但我也没有亵渎的意思好不好？再说了他也不是我是男神，我说了也不过痛快痛快嘴。”
　　苏醒涨红了脸，作势要打她，被薛玲玲躲过去，马上岔开话题求同情：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都这样了你不能不管，你们医院每年不是都有很多来实习的医生护士，你也帮帮我，有合适的人选知会一声，到时我决忘不了你的好。上次签协议的那个，连辛总的脸都没看清就被轰出来了，还拿了十万的封口费，你说，遇到辛总这样的男人，这机会还不跟捡钱似的。”
　　薛玲玲最后一句话说到苏醒心里，能成为她苏醒心目中的男神，一定是不一样的烟火。于是缓了缓语气说到：“这种情况真是为难你了，不然你不会紧张到内分泌失调。”
　　“可不是吗！”薛玲玲立刻有遇知音的感激淋涕，“今天我把报名表也带来了，就放你桌子上。你不用告诉她们做什么工作，反正公司一直在招人，等我面试的时候也要看能说的才说，或者当道面试题出给她们试探一下，愿意的就去捡一笔不大不小的巨款，不愿意你也不担什么责任的。”
　　苏醒好久没有接话，收拾起用过的一次性检查用品，站在水池边不停冲手，外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紧接着门吱呀一响合上，好像一阵风吹过造成的影响。
　　苏醒拉开门伸头看看，薛玲玲整理好衣服也窜出来，问一声“谁？”没有人回应。
　　她对着空空的走廊探头探脑，心里一阵犯嘀咕：自己捂在心里三年的秘密，今天才大嘴巴说出来，不会这么巧就被人偷听了去吧？
　　刚才抱怨工作都被苏醒才教训，现在气氛才有些缓和，她不好再猜疑，自我安慰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什么人来吧？你看这门也不关，要有什么重要值钱的财物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
　　苏醒从治疗室出来，伏在桌子上一会就把处方开好：“好了，你抽时间去拿药吧，我该去吃午饭了。”
　　“这会食堂里还能有什么吃的？走吧，今天我请客！”
　　这顿饭吃好出来也就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薛玲玲是踩着点到公司的，她暗自庆幸没有一天迟到两次，心情明显比上午好多了。
　　看来医院没有白去，至少可以少担心一些事，窝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也轻松很多。
　　她哼着歌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里面等着的人，一下怔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