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季栖梧

10、第8章 春光乍泄

　　我磨磨蹭蹭的关上电脑，拖着步子走出了图书馆。故意耷着脑袋沿着墙根走，希望他能看不见我，我就直接奔回宿舍，然后光明正大的宣布，我在外面没看见你。
　　然而天不遂人愿，刚走了两步，前方一个暗影投射出来，一个带笑的声音懒洋洋的说道：“阿姨，果然年纪大了，动作就不利落，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你才出来，我快饿扁啦！”
　　此刻正是吃饭的时间，学生们纷纷从教室里面走了出来奔向食堂，图书馆就在教学楼旁边，人来人往的。我实在不愿意让人看见我和乔则站在这边徒增话题，于是让开两步绕过他，脚下不停，嘴里低声道：“要吃饭快走！”埋着头匆匆向前走去。
　　走了一阵见乔则根本就没有跟上来，我奇怪的往后一看，乔则正正在原地，手插在兜里，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周围已经又女生看见乔则，纷纷向他投去爱慕的眼光。
　　我莫名其妙，刚才嚷饿嚷的欢，现在喊他快点走了，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究竟想干什么，耍帅么！无聊，要吃不吃！不走拉到，正好我还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呢。
　　我决定不理他，转身想继续往前走。
　　就听他在后面咳嗽一声，我当听不见继续走，然后就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喂！阿姨！前面的那位穿格子大衣的阿姨！”
　　神经病，我不睬他，但是一抬头，正对上几道诧异的视线，显然他那声大喊不光是我，很多人都听见了，那几道视线正狐疑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低头一看，格子大衣，可不就是我吗。这个乔则，他大呼小叫的到底想干什么。
　　我握紧拳头，无可奈何的转身走到他身边，无奈的问道：“不是喊你跟我去吃饭了吗，又怎么了？”
　　乔则一脸委屈的说道：“啊？你喊我了？我没听见呀。我见你走那么快，以为是你没看见我正急着找我，我当然得提醒你啊！”
　　我无力道：“那你跟上来就是，用得着那么大声喊吗？”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愁眉苦脸地：“哎，你也知道，我前两天因为……咳，某种原因不慎入水，严重感冒到了现在还没好。这气弱体虚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你又走的那么快，我哪追的上啊！”然后还一脸指责地看向我，仿佛我才是罪魁祸首。
　　我气急，没力气？没力气你刚才在图书馆里能把我手攥这么紧？气虚体弱？气虚体弱你刚才喊得那声怎么那么中气十足？你装吧，你就装吧！我忍耐！一定要忍耐！他脸皮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跟他不一样，你丢不起这个人！
　　我揉揉额角，叹口气问道：“行行，我慢点走，你就在我后面慢点跟着。但是你不要和我说话，让别人看见不好。”
　　“不好？哪里不好啦？”乔则一脸疑惑，然后又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怕别人看见然后乱说一些闲话是吧！好，就按你说的，你走前面，我不和你说话。”
　　我心里总算舒坦了点，还好，总算还会看点人脸色，没有让人讨厌到发指的地步。
　　“哎，让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的滋味也确实不好受！哈哈，我懂！”乔则在一边又喃喃自语道，差点没把我气晕过去，好好，你是嫩草，我这个老牛有自知之明，吃完这顿麻烦你个小祖宗别再来惹我了，咱们两清，两清！
　　我黑着脸向前走去，他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晃着。
　　刚走了没两步，他又开口了：“咦，这不是去教工宿舍楼的路吗？”
　　我不搭理他，就听他在后面又咳了一声，我立马停下来转过身，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是是是，我搬这来了，不然到哪做饭给你吃去。”
　　乔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到了楼底下，我警觉地停了下来。不行，我这样大剌剌地将一个学生领到我的寝室，算是个什么事呀，这要让别人看见了，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学校里面，最忌讳的就是年轻老师和学生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这还是通过内部关系进来的，断不能闹出个些丑闻出来。
　　宿舍楼底下种了一排很矮但是很粗壮的老槐树，我将乔则拽到树后面，对他说道：“我先上去，一会我给你打电话，你再上来，小心点别让别人看见，我住5楼。”
　　我本以为乔则又要鬼声鬼气地闹点麻烦，谁知道他只是耸了耸肩膀，不发一言。
　　我不放心地叮嘱道：“一会上去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你，知道了没！”
　　乔则明显有点不耐烦了，“啰嗦！知道啦，要小心！你再说下去我就不保证了！”
　　我狐疑地又看了看他，转身鬼鬼祟祟地往楼上走去。但马上反应过来，我一个人走，我心虚什么呀，赶紧挺了挺腰，就听见乔则在后面“哧”地一下笑出声来。
　　幸好，现在是吃饭的点，楼道里静悄悄地，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我进了宿舍，房间里静悄悄的，蒋
　　雨也不在。她今天休息，但是她正在复习考研，所以应该是在教学楼自习到晚上才会回来。我走到阳台往下看去，乔则正双腿交叠着靠在树干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拨通了他的电话，他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向楼道里走过来。
　　我赶忙守在门边，打算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把他拽进来，感觉心砰砰地跳的特别厉害。怎么搞得跟偷情似的！我在心里暗叱，早知道还不如请他出去吃了！大不了再放趟血！
　　终于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从轻到重，我一把拉开门，冲走到楼梯口的乔则招了招手，乔则晃晃悠悠地就进来了。
　　我连忙掩上门，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被人看见？”
　　“唔……好像看到了个人影……”我心都提到了嗓子口，手下意识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乔则喘了口气，又慢悠悠的说道：“原来是感冒太严重，一时眼花，看错了！”我的心又放回了原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但一抬眼看见乔则脸上那一抹促狭的笑容，我猛然警觉过来，他又在作弄我！
　　我强压到现在的愤怒终于在这左右无人的宿舍达到了临界点爆发出来。我低下头狠狠地一脚踹上他的小腿，乔则被我这猝不及防的一踢疼得倒抽了一口气，一脸吃痛的表情弯下腰。
　　我突袭成功，一脸得意地笑着，但我忘了，我的手还攥在他的袖子上。他一弯腰，把我带的一个踉跄，惊呼一声，身体向后直直倒去。乔则被我拽着袖子，又弯着腰，也一个立足不稳被我拉了过来。
　　地面是光滑坚硬的瓷砖，我心底暗叹，倒霉！每次遇见他都没好事！
　　我闭着眼等待着预期中疼痛的来临，恍惚间觉得一双手揽住我的腰将我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下，然后就听“砰”地一声，我砸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唔，疼！但好像没有想象中疼得那么厉害，我揉着脑袋抬起头，又听到“砰”地一声，然后是乔则“哎哟！”一声的惨呼，原来是我一抬头，额头又狠狠地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我疑惑地眨眨眼，那刚才是砸在他的胸膛上了，难怪没怎么疼，可奇怪，他明明是被我拉下来的，怎么反而在垫在我下面呢。
　　乔则躺在我身下，又想揉下巴，又想去揉膝盖，再加上被我狠狠地砸了一下，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又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恶狠狠地道：“你想谋杀啊！就算我小小的和你开了个玩笑，你也不用这样报复我吧！”
　　我反应过来，看一眼乔则，他整个下巴都红肿了，和他红红的鼻子相呼应着，有点滑稽，看来刚才那一下碰得确实还不轻。
　　我有点内疚起来，呐呐地问道：“我……我不小心，疼吗？”
　　他的语气还是恶狠狠地，但明显有点缓和下来：“换你试试，不就知道疼不疼了！”我小心地用手指触摸了一下，乔则立刻“嘶”地一下倒抽了口气，脸色都变了。
　　我紧张起来，急急地起身，这才发现我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胸口。我的脸有点红，也顾不了那么多，将他扶起坐到沙发上，匆匆忙忙地倒了点热水打湿毛巾，蹲在乔则身边，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下巴上。可能是毛巾上的热气更刺激了伤口，乔则嘴里不断的吸着气，脑袋晃来晃去想躲开我手里的毛巾。
　　我用空着的一手固定住他的脸，用毛巾敷在下巴的红肿上，轻轻的揉动，把淤血揉散，嘴里严肃地说道：“别动！不把淤血揉散了，明天就青了。好好坐着！这么大的男孩还怕疼！”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好像在说什么我这样还不是谁害的什么的，但脸却乖乖地偏向我，不再乱动了。我小心地揉着他的下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室内一片安静。
　　等到毛巾上的温度慢慢退却了，我仔细看了看他的下巴，还是红，但已经没有那么肿了，我对他说道：“应该没事了，你晚上回去睡觉前最好再用毛巾敷一下……”却见他没什么反应，眼神呆呆地看着我的胸口，呼吸也变得有点急促。
　　我纳闷地低头一看，脑袋一下轰地炸开了。因为图书馆暖气很足，我一般都只在大衣里面穿一件圆领的毛衣。毛衣领并不是很低，但因为我现在是蹲下的动作，而乔则坐在沙发上，从他的角度看来，我胸口的风光是一览无遗。
　　我气急，忽地一下站起来，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看着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则看见我愤怒的盯着他，撇过脸，不屑地说：“切，又没什么看头！”脸上却可疑的红了起来，嘴里还在说道：“你在气什么啊？什么都没有，你也没什么损失嘛！”
　　我再也忍不住，把手上的毛巾一把摔在了他的脸上。乔则夸张得大叫一声，往后倒在沙发上，嘴里却哈哈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