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杀戮（二） ...
-
步子紊乱，听着哆哆嗦嗦颤抖的呼吸声，里面怎么说也是古言赫，风钰礼貌地敲了敲门。这边，听着清脆的敲门声，有一下没一下预示着他接近着死亡，古言赫瞬间没了理智，渴望死个痛快，这种煎熬着实难忍。
‘嘎吱——’
门还是被打开了，这种时候，是该壮胆子一声怒吼与之厮杀，还是该怎的？
没待他想出个法门来，少了个头，风钰想不到那么多，自然没空等他想那么多。
嗯，这么狼狈紧张的掌门，从未见过，抱着好奇，脚步一顿，就在距古言赫一米远处停下了。
“啊啊啊啊！”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少了个头，脖子湥湥冒血，确实不怎么养眼，古言赫一声怒吼，“你要杀要剐，快些来！”
血身反倒一愣，说话不结巴了：“我不杀你啊。”
换古言赫头疼了，喊他杀还不杀。约莫觉着他是在开玩笑，被一个死人戏弄，死都死得不光彩，古言赫抄起鬼刃挥了过去，‘咔’刀刃硬生生卡在血身肩膀上，连个皮肉都削不开，染血的紫衣倒给面子地开了个口。
鬼刃向来斩鬼祛邪，怎么会钝成这般？
诡异极了，刀枪不入的鬼怪还是头一次碰到。
风钰少了个脑袋，做不出歪头的动作，两指轻轻一弹，震在鬼刃，那还是他的佩刀，砍在自己身上像什么话？
“掌门，我不杀你啊。”第一次发现古言赫这么执拗，嘿，还一心寻死咯。“你打什么主意？要玩死我是吗，不会让你得逞！”话毕迅速画符，召来坐骑雾都鬼虎，雾气之下，虎身渐露。
好家伙，虎掌一拍，地面一裂，血身震开了七八米远。
是要决一死战吗？
当然不是。
“快跑。”骑上虎背，古言赫指挥着鬼虎夺窗而出，虎爪劈开木窗，木屑呛人入眼，古言赫咳嗽一声，憔悴的脸镶着充血的眸子。
跃出小院，落在泥路上，鬼虎赤色的眸子微转，口吐人言：“那个是风家小子？”虽然没了脑袋，可灵兽自有辨别身份的方法，血中夹杂的气息，是风钰没错了。
疾风刮过脸颊，古言赫扭过头去，瞧见那院子门口，血身停在那里，直愣愣朝着他远去的方向。
“是...他已经不是人了。”
鬼虎本就是他穷途末路最后一点仰仗，瞧那血身的本事，自己没可能取他“性命”，要是血身真正追上来，哪怕鬼虎....也甩不掉他。
还好，风钰没追上来。
夜风有点冷，古言赫早没了影，血身呆站了会，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先去把事情办完也不迟。
“掌门，我们来玩捉迷藏哦。”
————
躲在屏风后面，咬咬牙，手攥着裙角，季纯语没料到季绫会来花楼，当真杀她个措手不及。
她那兄长居然亲自来抓胡三宝回去，匪夷所思。虽然怎么看都是胡璟指挥的，现在管那么多也没用，想着偷偷溜掉，奈何作为她魂器的青鸟似有感应，直发光。
要遭！眸子微微一瞥，季绫右手一挥，青鸟松开胡三宝，直劈袖廊屏风。
鞭子破空而来，季纯语一个转身，闪开几步，下一秒屏风应势而破，季纯语无处可藏，季绫冷眼看看季纯语，脸上没有半点差点误伤她的悔意。
自打招惹了季绫后，季纯语觉着以季绫的性子，要他不认她这个妹妹也是没问题的。“大哥...我只是想来找胡三宝。”她偏头看向胡三宝，男人没对上她的目光。
季纯语对胡洛年的执着别说胡璟看不过去，胡三宝也没半点当月老的意思，怎么说胡洛年都是他兄长，帮亲不帮外还是那个理。
从地上起来，胡三宝毕竟还是个大家少爷，拍拍身上灰，可惜了一身白白净净的新衣裳，没看那个碍眼的女人，扭头就走，撂下句话：“别想从胡家人口里打听大哥的消息。”
胡璟不会说，他胡三宝自然也不会。
季纯语觉得所有人都跟她有意过不去，比如胡璟，或是胡三宝。
他们好像都看不惯她追求胡洛年。
喜欢一个人追求他怎么就这么多障碍？她季纯语打小爱慕胡洛年，从未动摇过，看她一次次和胡洛年偶遇，连上天都有成人之美，为何这些人就偏偏没有？怪谁？怪他们肤浅罢了。
眼下有些恍惚，一身翠色罗裙，本来是个招人怜爱的女子，偏偏挂着恶狠狠的表情。
漫无目的从花楼出来，一时找不到该去哪儿，回季家？少不了父母一顿铺天盖地的教训，能去哪儿？
绕进花楼后的小巷子，再走远些就是卖东西的集市....隐约听见小贩的叫卖声了。
“...咕，嘻嘻...”有女人的嬉笑声，笑得有一阵没一阵，季纯语只觉后背发凉，是另一边小院子里传来的。
反方向走过去，瞧见门没关，季纯语蹑手蹑脚，凑近门缝，院儿里一个背对自己的女人，一袭青楼特有的桃花裙，不知脏地蹲在地上，裙角拖在地上，像拿着个什么东西。季纯语没看见她完整的上半身，应当是埋下头去了，所以自然也没看见她的脸。“新来的胭脂，都不分给茉莉一点....”嘟嘟囔囔。
女人的话没什么奇怪的，季纯语只当是普通的青楼女子，鄙夷一眼，正欲走。
那边，女人晃晃身体，也欲起身，柔荑撑着身体，很快站了起来。
她还是笑着，笑声突的刺耳：“咯咯....妈妈不给茉莉胭脂，妈妈真是个坏妈妈.....嘻嘻...”女人立在那儿，捧着胭脂盒，上面托着个....血淋淋的头颅，那脸眼睛圆瞪，方才拿着金叶子走掉的老鸨，就剩个脑袋了，“你说是吧....呐呐，坏妈妈就要这个样子....嘻咯咯，才是最好的....”
觉着话越来越奇怪，季纯语回过头，余光扫到这一幕。季纯语倒退几步，先不说那个血淋淋的头，那女人直起的身体缓立着，却是也少了个头。
“....”季纯语后退几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差一点发出声来。
她自己的牙狠狠咬住手，生疼也没有恶心与恐惧来的真切。
直觉告诉她，若是被发现了，她就死定了。扭头闪身就跑，半点不敢停顿，季纯语不敢回头，她怕，怕看见那个无头鬼就那么站在那儿....瞧着她笑.....
从未觉得季家那么遥远，没敢再走小巷，季纯语直直穿过三条集市，她总觉得，总觉得那个东西有看见她，它会来抓她......
“爹！！娘！！！我看见了...看见了...”季纯语在堂厅里急的团团转，扯着嗓子喊。季何珵和芳雪还没出来，季献之先赶了过来，“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好好的太阳浴，被个鬼叫给惊扰了。
入目，季纯语花容失色，冷汗直冒，美目溢满惊恐。瞧见季献之，内心的恐惧总算有处倾述，一把拽住季献之湛蓝色的衣袖，抖着音颤颤巍巍道：“我刚才....看见了个鬼....”
季献之觉得她是在说笑，“鬼？大白天的你说哪来的鬼？”看看季纯语哭花的妆容，季献之好心拭去她的眼泪，“你说的怕不是你自己吧，哈哈哈。”“不对不对...不是鬼...”季纯语又摇摇头，喃道：“那东西怎么能是鬼，它比鬼还要吓人...”明明没有头，是如何说话的，季纯语越想越慌，神色更加不对劲，季献之总算正色，皱眉再次询问。
怎奈季纯语一个倒斗世家的人，还当真被吓得失了魂，再没反应了。
“没脑袋....没脑袋....”
季何珵夫妇出来，只听见季纯语喃喃自语。芳雪瞧出女儿的不对劲，忙冲过来：“语儿，这是怎么了？”
季献之挠挠头，捋着耳发：“她说她看见鬼了。”季何珵不解，半天怎么可能看得到这些东西？季献之想了想，补了一句，“好像是没有脑袋的鬼吧，她一直在念。”
面色一僵，季何珵难得白了一次脸，他抖着声音再次问道：“没有脑袋？！”
季何珵的反应惊到了不知情的季献之，他指了指季纯语：“您听吧，一直叨叨呢。”
没脑袋....的鬼....
“躲不掉了....完了，它又来了，是诅咒，惩罚我当年逃出一死....”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季何珵双眼无神，也像季纯语一般念叨着，似中了邪般。“老季，不会的不会的，说不定是语儿看错了。”芳雪安慰着季何珵，知情的她虽没见过那东西，可是凭季何珵的阴影和胡家夫妇的死，她知道，若是那东西真的来了，谁也阻止不了。
可是她不能这么说，在所有人都慌了神的情况下，她必须保持清醒，脆弱的心性更容易被邪祟入侵。
“老季，我们不能慌。你都这样了，我们的孩子又该如何？”芳雪很久没有看见慌成这样的季何珵了，那东西究竟该是什么模样....
芳雪压下心下忌惮，吩咐丫鬟带走了季纯语，季献之想了想也退下了，怎么看，季何珵这边也出了问题。
“献之，该去喊你哥回来一趟了。”芳雪有吩咐季献之，走在去胡家的路上，季献之思索方才季纯语和季何珵如出一辙的恐惧，不像装的，难不成真有那种怪物？
敲了胡家铜门，他上次来都是好几年前，寒酸得一点没变。
“公子，你找？”小厮开了门，也不是当年他看见的那个小厮了。
沉思些许，季献之儒雅一笑：“我找胡家二少爷，还有我的兄长季绫。”小厮闻言一愣，季绫有嘱咐他不能放其余季家人进来，不过这个公子应当不是季家小姐那样的野蛮性子，“公子还请等会片刻，待我去通报季公子，同意后方可入府。”
看着门再度关上，季献之总算咂吧出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敢情他大哥，换个地方住，还成了家主一样的存在了？胡家、胡璟和胡三宝都归他管了。啧啧，季献之百感交集，总算等来了门再次打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杀戮（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