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休宁还古书院（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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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考举人，去的自然不是民间个人私设的学堂，而是由官府牵头令百姓出资修建的官学：休宁还古书院。本不用去此州学，只是县里官学生员已满，才不得不去。
此类地方官学只招收已考上秀才的地主阶级子弟入学，名额也有所限制，大致在百人左右，一般配备博士两人、助教四人。但也有个别州里的大儒在书院里广结桃李，为家族拓展人脉。现任院长黄平方前年才从朝中告老还乡，便被州牧请来做书院院长。
既已同母亲说好，又写了凭证，年关一过许观便要放下牙行之事，收拾包袱去州里进学了。
这一去路途遥远，便不能像往日在县里进学一般时常回家，更是不能再同郑姐姐时时见面。
许观收拾着包袱，愁眉苦脸。
想到自己从未出过远门，那州里的休宁还古书院离褚县更是相隔千里，单是坐马车也要十来天，人生地不熟的，许观心内不禁忐忑，又想到去了也不一定被收下，一时只觉前路迷茫。
幸好去时还有大伯一起，不然更不晓得怎么办。
只收拾了几件平日里穿的衣裳，又带上几贯铜钱，几张五两银票，再是路引，便是全部行装了。
临行前去向郑秀告了别，叫她一定要等自己回来，便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踏上去往书院的漫漫长路。
十几天的车马劳顿，许观同大伯到了州里皆已是疲惫不堪，却并不歇息，又沿路前往位于黔州芜山上的休宁还古书院。
到了书院，许克明带着许观前去一看，才晓得为何分明是州学却生员未满。
只见几间传道授业的屋子已经有些损坏，众生员皆挤在为数不多的未曾破败的教室内。
有助教前来接待许观二人，引到屋内讲话。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在下姓许名克明，这是在下的侄女，许观。不知如何称呼先生？”
“不才岂敢为先生，区区助教罢了，称一声赵助教便可。”说完又问：“可是许小娘子要来进学？”
“正是，在下带着她本慕名而来，却不知书院现下这是……”
“唉，”助教叹一口气，“想必二位已看见书院现下的样子了，在下也就无需隐瞒，黄院长已是久不理事，州牧也不大管这休宁书院，州里生员便大多到另开的金山书院进学，余下生员多是进不了金山才来此处，收来的束脩也就勉强够我几人糊口，更是没有余钱修缮房屋。”
许观一听，心中很是担忧，若是在此进学，恐平日生活都成问题。
许克明又说：“现下可有几位博士，几位助教？可是教书也成问题？”
那赵助教连忙解释：“虽院长不在此间，但我等博士及助教都是不曾走的，教书不成问题，只是生员在此恐要自己解决果腹之事。”说完看向许观，“许小娘子可还愿在此进学？”
许观心里自是不愿的，但也不说话，只转头去看许克明，“大伯做主便是。”
“此间条件虽艰苦，但正好可借此磨练你一番，也好让你改改你那软绵的性子。你既同你母亲写了那保证书，若是真想同那郑秀在一起，便不要像往日读书一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许有弃学的念头，需得在此兢兢业业，刻苦学习，若侥幸中得举人，不光是你欢喜，也可光耀我许家门楣，可听懂了？”许克明语重心长，说完直直看着许观。
许观连忙弯腰作辑行礼，道：“是，听得大伯教诲，在此必定一心进学。”
“如此便劳烦赵助教了。”交过束脩，赵助教带着许观前去寝室，许克明便自己下山，准备返家了。
“你便在此住下。”
许观进得屋内，将包袱细软放好，看见房中还有另一张床，上面还搁着棉被，枕头，想是还有一人也住在这里。
“赵助教，书院既不供饭，周围是否还有食店？”
“正是，就在山脚，不过是搭了个个屋棚卖些汤饼，小食。”
说完话，待赵助教离开，许观便转身去收拾床铺。
书院连床棉被也没有，多亏大伯心细，与我带了一床来，不然今晚还不知怎么办。方才同赵助教说话间得知这屋里另一人也是从褚县来的，竟还有个同乡。许观心里初到异地的无措稍稍得到些缓解。
赶路这十几日多是用的干粮，路上碰到脚店也只是随便用些便又匆匆启程，此刻便是只有一碗汤饼，也够许观馋的了。
今日早间午时皆吃的干粮，到现下，许观已是饥肠辘辘，于是也不想再等室友回来，循着赵助教说的路往山下走去，想去吃碗汤饼。
一路走得有些提心吊胆，许观生怕自己走岔了路便迷失在这山间，于是半点儿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待看见赵助教所说的屋棚才松了口气。
“来一碗汤饼。”
“好嘞，今日还有包子，可要一个？”
许观嘴里寡淡，一听到包子两个字便有些流口水，于是点头回道：“要的。”
此时其余生员还未下堂，老板只一会儿功夫便端来汤饼，又盛了包子拿来。
许观吃得极快，怕过会天色暗了看不清，走错路就不妙了。
吃完付了铜板，许观又买了两个包子带回寝室，想着等室友回来分与她吃，也好拉拉关系。
天色渐渐暗下来，许观望着这颇为陌生的一切，忍不住想起家中的母亲，也想起郑秀。
有人推门进来了，许观抬头去看，却不由怔住，怎的是她？
来人正是陈清清，来此的原因也同许观一样，县学满员，金山书院现下也不是普通富户能进去的，便只剩这休宁还古书院了。
陈清清看见许观更为诧异，甚至有些惊慌失措，她愣了片刻竟落荒而逃。
许观看她跑了，也回过神来，把原本给不知名室友带的包子自个儿三口两口就给吃了。
想必这就叫冤家路窄……
许观默默想着，便去打水洗漱，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好想母亲，也好想郑姐姐……
眼里渐渐有了湿意，许观深呼一口气，又将那泪意忍住，下定决心在此一定要好生读书，早日中举也好早日回家。
如此迷迷糊糊便要睡着了，门却被人轻轻推开，户枢转动发出的声音一下将许观惊醒。
许观抓紧被子，心内紧张，只露出一双眼睛去看。
到底是何人？
莫非这书院还有强盗窃贼？
一时很是害怕，却又见那人将门关上，轻手轻脚的洗漱收拾了，便上床躺着。
原来是陈清清啊……
许观长舒一口气，怕是不怕了，但睡意也没有了。
想到竟是和陈清清住在一起，许观心里很是烦闷，不由自主地便要想起之前同她发生的事。
冤孽啊……
郑秀此时正看着许观送与她的簪子，想着许观来同她告别时的情形。
那日。
“郑姐姐，我今日便要走了。你放心，我一定刻苦学习，早日中举回家，郑姐姐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说着拉住郑秀的手很是不舍的放开，转身边走边抹眼泪，泪眼模糊又回头去看郑秀……
郑秀看着许观离开的背影，心里也微微有些酸涩。
许观已经走了一段路，却被追来的碧玉叫住，于是停下来等。
“呐，这是夫人绣与你的，可收好了。”
是一个荷包。
许观接过去爱不释手，立马便破涕为笑，对碧玉说：“你回去对郑姐姐讲，我一定好好保管，天天都戴在身上。”
“叫郑姐姐可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说完不等碧玉回话，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转身飞快走了。
郑姐姐一定是欢喜我的……
想到此处，许观心里甜滋滋的，便把荷包放在枕下，入眠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休宁还古书院（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