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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我的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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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灵末峰的山脊挡住了旭日初升就骤然灼热的烈烈日光。
段清珠用手背轻轻托起自己的下巴:“大人当真是好客,莫不是我知,岂非认为大人是想故意将我这个弱女子留在此地了?”
“再好的风光,日日夜夜地瞧,也厌了。”段清珠话中带刺,像是故意的,也似乎丝毫不怕这语气会惹恼了赫克不周,“左不过再留下去,这朝颜都硬生生要被我看得枯了。”
“长公主殿下,看来是我们诏山的馆子不够好,不够......勾人,留不住公主的心。”赫克不周诚恳道 。
两个黑面的仆从利落地闪进跪下,双手往上平举:“晨信。”赫克不周取了晨间的汇报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怎么,那几个怎的还不走?”段清珠回想起杨厉歇和温诵的样子。杨厉歇见有段清珠在,尽了自己的职责便要走,但想是有温诵拿刀架着脖子,杨厉歇想走也走不了。
“今儿又是什么理由?”段清珠笑了几声。
“杨厉歇大人误食野菜,腹泻不止,故请多停留几日。”赫克不周的语气都隐隐带上了笑意,“好一个温诵”。
一个月前的事没有激起半点流言蜚语,就像从未发生过似的......除了沈无约失踪。
“之前是杨厉歇受到惊吓高烧不止,然后是杨厉歇应邀想在诏山逛逛,之后是杨厉歇遇刺中箭,好不容易修养好了结果又腹泻不止。”段清珠嬉笑,“的确是好一个温诵,也亏他下得了手。”
“监臣既然完好地来了,也要好好地走不是。”赫克不周无奈,“不然臣不知道拿什么给余一个交代了,也许只能把自己绑了送过去呢。”
段清珠想不透赫克不周在做什么,现在的平衡是好不容易达成的,但一个杨厉歇的人命也没有如此重要,断不至于为了杨厉歇再三宽宥他们停留在此的时日。就算是死了,段寒遇也没有那个胆量和赫克不周翻脸再转身与西姜王握手言和,如果赫克不周不想将谈判再多拖延半年,斩个小官送过去赔礼便可。
还是因为温诵?
温诵是个疯子,疯子是不看盈亏的,惹了小人也不能去招惹不要命的疯子,若是为了稳住温诵忍耐这些时日倒也是个缘由。
沈无约倒真是个没人在意的。一个月时间,段清珠眼睁睁看着,却也发现赫克不周真的什么也没有做。段清珠略有些烦躁不安地与赫克不周摊牌:“你何时将东西予我。”
“看来奴真的没有将长公主伺候满意呢。”赫克不周悄然换了自称,弯腰凝视着段清珠,鬓边微曲的发落在下巴的痣边。
段清珠微怒:“赫克不周!你曾也是我大余——”
“嘘。”赫克不周一根食指贴上段清珠的双唇,“这话奴听不得,那么今天,奴就送长公主殿下一份大礼如何?”
赫克不周在段清珠依然怔愣时,扬手一扣面具,两三步走出房门:“的确也有些久了。”
天光大盛。
“修云,你说我如果将长烟关之物交于他,是错了吗?”段清珠自问自答,“可若非如此,我又该拿何物来换呢。”
修云紧抿着唇:“臣自知不该说,可殿下或可还交出小殿下。”
“小殿下.....呵.....没有用的。”段清珠也不解释为何无用。
赫克不周那人,会信吗?
“去整理东西吧,准备北归。”段清珠下令。
修云讶然回:“可我们还——”还什么都没有拿到。
“赫克不周说今日,那便是今日,而且我说的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人来反驳了。”段清珠将杯子掷在地上。
修云跪着没有敢再说话。
赫克不周来到许故溪的屋里。
许故溪半睡半醒,她有十几日未听见人说话了,整日整夜被关在这里,睁眼望去就好像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小蒜头之类的也未曾见过。
没有话本子,没有人声,周围明明是许多活人却又像关禁闭似的,白天黑夜都好像是乱的,总有明明觉得是黄昏,之后却又突然大亮的时候。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要疯了,五感混混沌沌,吃的也越来越少,眼皮越来越重,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偶尔她也会问自己,为什么赫克不周不对她用药?现在她的状态,只要尝了一次药,怕也就是废了。
虽然她现在神志也已经不清醒了。
听见脚步的声音,她以为是来送饭的,并未动弹一下。
“开窗吧。”赫克不周说。
许故溪听见赫克不周说话的第一反应竟是怎么天又亮了,日头不是才刚暗下来么。
“让她换上衣服。”赫克不周眯眼避着刺目的阳光,许故溪更是已经被阳光逼着扭过头去,藏在床头的一角阴影里。自被东余人刺杀了一回,又遭他掐晕了一回后,许故溪就和丢了魂似的被他关着。
熬鹰而已。
人心也是肉长的,难熬一些罢了。
白衣红甲,精心打造的战服。
东余从上至下要你全家全族死光,就连沈无约也要许故溪死,时候已经到了。
“穿上它,今日有战。”赫克不周扫了眼呆呆躺着的许故溪,“那些把你害成这样的人,你忘了也无所谓?让你落下瀑布的人,让你落下雪崖的人,让你失去身份姓名的人,你不想讨回来么?”
赫克不周拿扇柄敲敲许故溪肩膀:“我不信你的心里没有愤怒,谁和你是同一边的人,你现在应该知晓了吧。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若要反咬一口,我也只能继续把你关下去了。”
许故溪有了点反应,顺从地让黑面的仆从替她穿上了战衣,披好了战甲。
只是不像是她穿着,而是像战甲撑着她。
看起来像模像样了。赫克不周正要发出这样的感慨,就见许故溪在转身时被沉重的战甲一坠,头朝地,半个身子挂在床沿。
赫克不周气笑了,他冷道:“带上去!”
赫克不周捏着袖里的晨信,指甲从第一条杨厉歇腹泻不止的信息上刮过,落到了第二条上。
白也来了。
带兵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