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后宅（伪重生）》祖传荷包蛋

288、我的人

　　城门紧闭。
　　高高的城墙上。

　　“不知大王子殿下所来为何事。”赫克不周身边的人站在城墙边上朗声问道。

　　“相信赫克不周大人也知道本王来是为何事，听闻东余长公主殿下在此做客，王特遣我等来邀。”白也冷清道，“还望赫克不周迎我等入城。”

　　“奴也想，可大王子殿下，好像又来早了呢。”赫克不周亲自上前，一语双关地说，遥遥地笑望白也。

　　又来早了。
　　上次来早了，差点要了他和许故溪的命。

　　白也知道赫克不周在讽刺他们不自量力，可是他等不及了，他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开城门。”白也说。

　　“我若不开呢？”赫克不周揭开面具。

　　白也身下的马匹嘶鸣着抬起前腿，旗帜接连竖起，白也嘴唇微张，即将下令。

　　眼前的视线突然暗沉，好像一片乌云压了过来，白也仰头，眯眼细看，是涂白了的空艇。

　　原来赫克不周一直在这里等他。

　　“你又来早了。”并不遥远的城门上，赫克不周缓慢做出口型，白也刚好看清。

　　白也没有犹豫，他手中旗帜落地的一瞬间，马蹄落地的声音震住了白也的听觉，无数骑兵策马超过停留在原地的白也，带起的风吹动了白也额前的碎发。

　　白也身前身后的兵也知道，他们活下来只剩一个办法，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办法，就是在空艇足够接近前攻进城内！

　　“怎么回事？”伪装成小卒的时洗昳一把箍住五百船的胳膊，他冒了生死风险来这，是因为被赵问星说服，一战若能以抓捕段清珠的名义俘虏赫克不周，便再无所惧了，这样的回报让他愿冒险一试，却未曾想到赵问星的情报缺了一半，缺了天上的那一半！

　　时洗昳顾不得一贯老成持重的形象，激动地晃着五百船的肩膀：“叫南述明回来，让他带兵撤！”他不傻，现在进攻只是白白送死，不若撤退从长计议，赵问星是疯了才看不出厉害硬要往上冲！

　　南述明这一支精兵不能白白折在这里。

　　时洗昳的指甲死死扣在五百船的肩甲上，折断了，他愤恨地看着南述明已经难得杀红了眼，正攀在竹梯上，知道现在叫回南述明难了，颓然坐在地上。不，不，他还没有输，现在先把赵问星带走，然后想方法通知南述明。

　　“你-你去告诉南述明！”时洗昳命令五百船，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先让大殿下回来。”时洗昳推了五百船一把，将死了还有新的，有血缘的王只能有一个。他等到今日，不是来看他们送死的！

　　五百船心中也焦急，策马上前，叮嘱周围的人，”护好时大人。”

　　五百船穿过军列，在一片嘈杂中附在白也耳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大人、大人！先撤退吧！”

　　“大——人——”无论五百船如何声嘶力竭地叫喊，白也都纹丝不动，目光只盯着城墙。五百船再迟钝也意识到有问题，他顺着白也的目光看去。半扣着面具的赫克不周两腿悬空坐在女墙上，嚣张的样子，好似无人能攻上城墙。

　　身边坐着许故溪。

　　只是是一个近乎面无表情的许故溪。

　　五百船咽了口唾沫，他看着好像心如死灰的许故溪脑袋里百转千回，可怎么这样，是因为见了她爹的.....遗体吗？是因为她无力反抗吗？还是因为赫克不周又骗了她什么？难道还骗了他许定炎是白也杀的不成。

　　赫克不周轻声问：“你认出他了吗？”

　　“赵问星。”许故溪回神，略带嘲讽地一笑，“我又没再失忆。”前些日子才共浴的人，她倒不至于不剩半点情意。

　　只是之前的种种，都好像大梦一场，像过于天真的人所发出的梦呓。

　　“那你要看着他死吗？”赫克不周忧心地问。

　　“那我还能做什么？”许故溪反问。

　　“你还能亲自动手杀了他。”赫克不周循循善诱，“我可以给你活骷，但这活骷不能攻向我。既然他迟早都是要死的，你亲自了结他不也是对他好。哦-对了，若是他败于你，说不定他也不用死。”

　　“当真？”许故溪一手搭上赫克不周的胸膛。

　　“嗯。”赫克不周应下，拿手指弹着面具玩......哒哒作响。

　　白也望着许故溪的手搭在赫克不周的胸膛上，他见过，听闻过，阅读过赫克不周治下的手段。像被鞭笞了无数次的小老鼠，笼门打开了也再逃不出去了。

　　“我，曾是东余许故溪。”许故溪声音略微高了些，并不响。她周围的传声兵正在深呼吸准备传声。

　　但白也依然能看懂许故溪的话。

　　她终于.....
　　终于.....
　　灰心了吗？

　　那么他呢，他也有理由可以灰心了吗？

　　白也匆匆提早暴露计划，被迫受制于时洗昳也要集结兵马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吗？

　　五百船不敢出声，一次两次三次的打击，再柔软的心也要被磨硬了吧，白也还敢将心交出去吗？许故溪已经放弃，那凭什么白也不能放弃，如果放下许故溪，对白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本来两人有所交集，就对其他人不公平。

　　对其他信任白也的人不公平。
　　许故溪背负的不是她自己的命，难道白也就不是了吗？

　　白也太累了，他该自私一点的。

　　不知道白也想的和五百船是不是同一件事情，五百船看见白也眼眶微红。

　　如果许故溪见到他后依然选择放弃，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坚持。

　　白也可能想要背叛许故溪了。
　　大殿下要负起更多的责任。

　　城墙上士兵坠落。

　　这些也是人命。

　　乱世人命如草芥，也不能这么以卵击石毫无意义地死。

　　白也扣上面甲，一丝冰凉沿着铁下滑，他微微张嘴：“撤......”

　　白也猛地把扣下的面甲往上一掀，不可置信地盯着前面，手指微微发抖。

　　他看到了血液。

　　夺目耀眼的血液。

　　血从许故溪的指缝里流出来，源源不断，顺着纤细的手指往下滴。

　　许故溪维持着近乎面无表情的样子，手继续往前伸，然后停住，不耐烦地问：“你还想说什么。”

　　“她曾是许故溪！”声音终于被一层层地传到战场的各个角落。

　　“既然在小院里你们听不到，那么我还是在这种地方说出来比较好。”许故溪站了起来，右手依然留在赫克不周的胸膛里。

　　整只手齐腕没入，也堵住了赫克不周胸腔内即将喷涌的温热血液。

　　“你....”赫克不周发出的声音微不可见，甚至说不出一个破碎的句子。

　　“我？我怎么了？”许故溪冷漠地反问。

　　传令兵没有等到赫克不周宣布许故溪归于大姜麾下，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像是赫克不周依偎着站着的许故溪。

　　许故溪一点点将赫克不周提起来。
　　“我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的？”
　　“我的手什么时候开业动的？”
　　“我的手指为什么可以刺进你的身体的？”

　　“还是.....”许故溪单手高高地将赫克不周举起来，单脚微曲，将赫克不周吊在城墙外，血滴落下去，城墙下正在进攻的士兵像久饥的野兽终于嗅到血腥味疯疯发狂了似的打斗。

　　“我什么时候想杀你的？”赫克不周的血顺着手臂流到许故溪身上，“我一直在等今天。”

　　“那你杀。”赫克不周吐出三个字，挑衅地看着许故溪，甚至还带了一丝微笑。

　　“不，我不杀。”许故溪笑了，“你和我一样，若是死了，不定会怎么活回来。”

　　许故溪笑得更开心：“我让你生不如死就好了。”

　　“传——”许故溪喊，提着赫克不周看着两股战战的传声兵，“开城门，投降，不然我就将他扔下去。”要想杀她，赫克不周也会先于她摔落城墙。

　　话音未落，许故溪反手一插，一根扇骨没入赫克不周喉咙，让他再也不能发声。

　　“我要将你扒皮抽筋，但是让你活着。”许故溪单手抽出第二根扇骨，扎进赫克不周的左眼，一拧，“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赫克不周脸色微变。

　　传令兵被惊吓失禁，终于吼出：“开城门！”

　　许故溪抽出第三根扇骨：“一军主将，忌身份不明之人接近刺杀。”

　　赫克不周左眼流血不止，形容不是可怖两字可以描述的，许故溪面不改色地第三根扇骨刺进赫克不周的左侧锁骨处，“先将这些扇骨用完吧。我会避开要害的。”

　　“我可是许故溪啊。”许故溪喃喃。

　　纵然无人识得我。
　　纵然我亦不识我。

　　城门极其笨重地被拉开。

　　十指连心，日复一日的钻心疼痛，让她终于获得了这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