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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她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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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宫何时变得这么无趣了……”
玉树撑着脑袋,坐在医馆大门的门槛上,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尽管那方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金光闪闪的祥云。
“既然这么无聊,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玉树也不知道孟婆是何时出现在自己头顶的,只是突然冒出一句话,着实把玉树吓了一跳。
“孟婆!你也来了!”
孟婆俯视她点点头笑道:“阎王和上神的交往甚密,这次也一同邀请了。我也就跟着一起来啦。”
“那你怎么不去婚宴,反倒跑我这儿来?”
“喂喂喂,”孟婆蹲下身,嘟着嘴,“我好不容易从地府出来,还是来天宫,当然要来找你玩才行啦!你今天可得带我好好把这天宫逛逛!”
玉树噗嗤一笑,“所以,你说带我去个好地方?”
“天宫不就是个好地方嘛。”
看孟婆一脸期待的样子,玉树也不好拒绝。倒是孟婆这一出,似乎方才忧郁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也罢,我也权当散散心好了。”
说来,天宫这么大,这两人怎可能一日之内走完。就算是驾着祥云,逛上一圈也得需好几日。玉树便挑了几个自己觉得景色不错的地方带孟婆去走走。
“诶,我问你个事。”孟婆突然说道。
两人刚好散步到兵部门口,也是正好看到头顶的牌匾,孟婆才正当时已的问出口。
“你认识伯尔上神么?”
玉树一口咬下手里的果子,“认识啊,怎么啦?”
“他人,怎么样?你觉得。”
孟婆这么一问,倒是把玉树问到了。伯尔与自己也算知交,无话不谈的那种,突然要形容一下这个人,竟无从下口。
“伯尔啊,还行吧。为人仗义、用情专一。对自己的部下当兄弟一样看待,出生入死的那种。还有啊,他那个人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特小气,就小小骗他一下他都会生气到几天不理你。还有……”
还有什么,玉树实在说不出了,就到这句吧。
“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伯尔?你那喝汤的地方,跟他兵部没什么交集吧?”
孟婆顿时有些扭扭捏捏,满脸写着有话要说、但不知从何说起。
“说吧,我肯定帮你。”玉树拍拍胸脯。
“也对。”孟婆一把抓住玉树的手,极其认真的看着玉树,“你可曾听伯尔上神提起一位西海公主?”
“那次数可是太多了。我和他只要碰面,他就要跟我说这位西海公主。一开始我还纳闷了,明明只有东海,哪里来的西海。不过听他说得多了,可能是我不知道的地方吧。”
抓着玉树的手缓缓松开,孟婆垂下头,自顾往前走。
“你怎么啦?一起走啊。”
玉树快步追上她,在看到她的脸时,手里的果子一下滚落到地。
那个满脸挂着泪水的人,正哭到泣不成声。
“孟婆……小孟,你怎么啦?别哭啊,我……我今儿没带手帕啊。”
“你说,他要是知道我骗了他,该怎么办……”孟婆哭嚎着,身体慢慢下沉坐在地上。
玉树扣着脑袋,“骗谁啊?你别哭啊,没事的,我不还在这儿吗?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我怕他直到我是孟婆所以骗他说……骗他说我是公主……他这么好一个人,我竟然骗了他……他以后要是不理我了怎么办……”
孟婆一边哭,一边话说全了。断断续续的,玉树也是听完之后在脑子里理了一下才彻底明白。
“所以,你就是西海公主啊。没事没事,不哭了乖。”玉树一只手拍着孟婆的后背,另一只手弹指一挥然后立马收回。
孟婆使劲抽泣着,双手捂着脸,身体不断抽搐着。
“每一任孟婆都是因为职务的关系所以没人敢娶,都是阎王安排的婚事。可是,可是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我却骗了他。他那么善良的,我竟然骗了他……他知道以后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我不会的。”
传入的声音变成了熟悉而有沉稳的男声。孟婆身体一愣,双手慢慢从脸上拿开,伯尔上神的脸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孟婆傻傻的盯着伯尔,后知后觉才环顾四周,“玉树呢?”
“她叫我来的,说,你在这儿。”伯尔温柔的声音向孟婆解释着。
孟婆低下头,止住的眼泪,沙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西海公主,三界根本就没有西海。而我真实的身份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伯尔抢了先。
“孟婆。我都知道了。”
“那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骗你吗?”孟婆呆呆地抬起头望着伯尔。
“因为是你啊。”
“因为我?”
伯尔的双手握住孟婆的双手缓缓站起身,两人的身高差了很多,双双起身后,孟婆便只能抬着头看他。伯尔浅浅一笑,半蹲下身、单膝跪在地上。这下,两个人四目相对就显得没那么困难了。
“那时候我问你是谁,你说是西海公主,我都诧异了。我掌管兵部多年,从未听说过西海。但……那时候,我的心已经离不开你了。我知道你骗了我,但我选择不拆穿你继续与你相处。后来有一次去地府办事,偶然路过奈何桥,我看到了你。我一眼就认出是你了,知道了你是孟婆,说实话,当时心里有一点失落。”
“那你……”
伯尔继续说道:“可是,我在远处站了一个时辰,足足看了你一个时辰。失落的感觉慢慢被心疼取代。看着你不断地给那些阴魂盛汤、递到他们面前看着他们喝下……一刻也没停过。我便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护你,让你……”
孟婆淌着眼泪冲上前环住伯尔的脑袋,任凭眼泪落到伯尔发间。伯尔也抱住孟婆的身躯,站起身,使得孟婆整个人双脚离地。
“怎么办,”脸埋在孟婆胸口的伯尔突然说,“我现在好想……”
“什么?”
声音有些小,孟婆没能听清。
伯尔没打算再说一遍,倒是迈开脚步冲回一个地方。
等停下来时,孟婆已经傻傻地坐在伯尔寝室中的床沿。而伯尔和自己并排坐着,死死地抱紧自己。
两人一动不动,一个傻着、一个沉迷在幸福中。
“今天是树神和花神的婚宴,你这样擅自离开,可以的吗?”孟婆小声地询问抱着自己一直没分开的伯尔。
他摇摇头,“我现在,只想和你这样、一直在一起。”
“以后也是?”
“嗯,永远。”
“可我在地府,你在天宫。”
“那我请求天君,让我去地府。这样,我们就能在在一起了。”
“可地府整日阴暗着,又荒凉,什么都没有……”
“没事,我有你就够了。”
屋内弥漫着幸福地气息,玉树坐在伯尔院子的墙檐上面无表情地啃着手里的果子。
“这些人,是故意出现来虐我的吧。”
手里的果子没几下就被啃光了。玉树看着手里的核,竟有些寂寞。
说来今天宴会上来的人很多啊。
赤瞳上神、师傅、苏姐姐,听说魔族的首领也来了?要不要去看看长什么样子?
玉树顺手一扔,吃剩的核被丢弃在伯尔的院子里。而她,就背着手晃晃悠悠地溜了。
宴会上天君端起一杯酒朝一侧坐着的魔族首领敬上一杯,魔族首领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回敬天君。
“难得首领来我这天宫做客,一定要好生玩乐一番再走啊。”天君笑道。
魔族首领也浅浅一笑,说:“多谢天君的此次盛邀,还让我亲眼看了如此盛大的一场婚宴。”
“说来首领还未纳过夫人吧?”
“尚未遇见合适的,此事,也不急。”
天君摆摆手,“夫人这种东西,没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也挺好的。可一旦有了心上人,就会觉得自己好像也是很需要的。一个人过,和两个人过,是不一样的。”
“天君说的有理。只是此事……”
“我神界有一位医仙,是我一直做亲女儿看着长大的。如果首领有兴趣的话,我叫她来和你认识一番?”
魔族首领拱手说:“多谢天君的好意,只是我……”
“哦,来啦。”
魔族首领刚要回绝时,天君站起身朝前走去。他顺着天君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了一个身着靛蓝色大袖长裙的女子。她相貌清秀、举止端庄,一看便是知书达理之人。
想必,她就是医仙了吧。
魔族首领这么想着,便听见那女子朝天君行一礼。
“青黛拜见天君。”
而她一旁的人也一同行礼,“赤瞳拜见天君。”
天君点点头,“你家医仙呢?”
“回天君话,我家医仙今日身体不适,没能来宴会。”
魔族首领偷笑,笑自己认错了人。
天君回过头来大笑着对魔族首领说:“那孩子说是身体不适,现在肯定跑到哪儿去玩了。”
“原来是一位奇女子?”魔族首领也跟天君开起玩笑来。
“哈哈哈,还真是。这天宫的各路神仙提起她来都是一堆牢骚。”
青黛听到也跟着笑起来,“我估计也是。方才见了阎王,说孟婆也一起来了,但是去寻医仙了。这会,两人估计跑去玩了吧。”
“还是一位贪玩的神仙?”
魔族首领说的冷冰冰,可此话一出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
“看来咱这医仙勾起了首领很大的兴趣呢,有机会一定让你们见一见。”
玉树晃晃悠悠地,早上才说了不去,这会却到了宴会门口。
到都到了不进去,似乎不太合适吧。
可打量一番自己,心情不佳,竟没有梳妆打扮一番就出来了。
虽说天宫一般是严禁使用法术的,不过给自己装扮一下不会出问题的吧。
她趁着周围没人,摇身一变,死气沉沉的衣裳瞬间变成一身优雅的礼服。靛蓝色的上襦和下裙,一层透明的纱笼罩上襦,若隐若现的纹路在靛蓝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生动。头发姑且全盘了起来,两只发钗悄悄的待在那儿。
当她款步走进宴会时,周遭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静止下来看着她。
就连今日的主角疏竹和杏梨也不例外。
“玉树……”
这声音,是疏竹。大概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喊出了这个名字,倒是身旁的杏梨听清了。
“首领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医仙玉树。”
首领没有回话,眼睛里全是玉树的模样。
夜晚的清风拂过,花田居的桃花树落下几片花瓣,落在树下的石桌上。
“所以……”司阳做思索状,“那时候我们见过?”
玉树点点头,玩弄着手里司阳给的手帕。
“后来呢?”
“后来……”
距离天明还有三个时辰。
仙童急匆匆地冲进房间,身后还不紧不慢的跟了一个人。
“医仙!医仙!”
仙童大喊着。奈何屋里的医仙还在沉睡中,无暇理他。
他开始摇晃躺在床上的玉树,“医仙!快醒醒!”
“你皮子痒了吧!敢打扰我睡觉!”
玉树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牢骚。
一直跟在仙童身后的那个人轻拍仙童的肩膀,示意他先离开。
疏竹走到玉树床边,轻声唤她,“玉树……”
床上的人想被扎了一针,猛地坐起身。
“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在这儿。我,是来带你走的。”
“走?去哪儿?”玉树一脸写着疑问。
疏竹凑上前,用一个吻解释了玉树问题。
玉树一把推开疏竹,往后挪动。
“你是有妇之夫,这不行。”
“玉树,我们逃走吧。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永远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
疏竹却是很认真,抓起玉树的手就要带她走。临走时,还不忘给只穿了一件单衣的玉树拿上一件披风。
“疏竹!你冷静一下!这不可以的!”
玉树试图从疏竹的手里挣扎出来,可他力气太大了,玉树根本挣脱不了。
“疏竹!”
两人终于停下时,前方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杏梨上神,另一个则是天君。
“疏竹,”发话的是天君,“你身为上神,竟做出这等丧尽颜面的事情。就不怕我革除你的仙职,将你降为人界的畜生吗!”
疏竹手里握着玉树,一直没松开。
“我只是,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天君忍住怒火朝他低吼:“你是想违抗天命?那后果便将你打入神火山、化为青烟。”
玉树深知现在说出这番话的天君是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疏竹在反抗一句,那下场就是他说的那样了。
“疏竹,放开我吧。”
“我不。”
疏竹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了。
“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她微微一笑,“跟天君好好道个歉,他会放过你的。”
“不……”
“不?”
疏竹拽着玉树向前跨一步,“请天君成全!”
天君是真的愤怒了。他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疏竹竟有反抗自己的一天,还想带走自己疼爱的人。
“天君!”玉树跪在地上,“不是疏竹上神的错!是我强迫他带我走的!都是我的错!”
“玉树……你在说什么……”
玉树没去理会疏竹,继续说:“是我一直喜欢疏竹上神,不悦他与杏梨上神成亲,所以胁迫他、跟我走……”
谎话有些编不下去,玉树这下是真的慌了。
“玉树,你在什么啊……”一旁的疏竹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玉树,握紧她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天君!请将我驱逐天宫!然后,放过疏竹上神。”
玉树说到这句话时,整个人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然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司阳见她笑,也不由跟着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就是突然有些好奇,我当时哪里来的勇气说出那句话的。”
“所以,你离开了?”
玉树点头,“带着他交给我的後霆花,走了。本来是想就等它留在天宫的,毕竟几万年,它一直在那里。但……那棵树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
“所以你就自私的把它带走了?”
“怎么能说自私呢,它本来就是我的啊。”
玉树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不屑的摆着架子。
天色渐深,玉树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揉揉了惺忪的眼睛。
“困了吗?”司阳问道,“那就去睡了吧。”
说完,他站起身自己走了。
“喂,”玉树叫住他,“你就这么走了吗?”
司阳回过头揣着手问她:“我也困了,也要去睡了。”
“抱我。”
玉树做出像婴儿一般,伸出两只手要司阳抱她。
司阳眉头一皱,“你又,变回去了?”
“没有啊。”
“那这句话不适合你。”说罢,又转身想走。
“司阳!”
时隔多久,她再一次喊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她为他取的名字。
“我没穿鞋,地上凉。”
她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的鞋子脱了丢掉,两只脚光秃秃的露在外面。
司阳叹口气,拿她没办法。走到她面前,也不去抱她就这么盯着她。
玉树偷笑,一个猛子跳到司阳身上,四肢环抱住他。
“掉下去了我可不管。”
“掉下去了你今晚就给我烧热水给我洗干净。”
“你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