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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红衣(二) ...

  •   在台下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在瞥见讲台侧的大门被打开后便自觉的噤了声。

      一位长相年轻,穿着纯白恤衫跟纯黑西裤的男人手执文件,径自走上讲台。

      他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下矅黑的双眸凝视着讲台下的听众。

      此时演讲厅里的观众席上坐满了学生,有些在这学期没成功选读这科的学生也慕名而来,连后方的梯级位置也不放过,原本空间感十足的演讲厅此时挤得跟中午时份的饭堂没两样。

      “由于陈教授因病需要告假一段时间,我是客席教授顾清言,将会在接下来时间教授‘中国神话研究’直至本学期完结。”

      顾清言说话的声音跟他的神情同样严肃认真,好一段自我介绍被他弄得像是在报道新闻一样。

      还好台下的学生对于这样的顾清言见怪不怪。何止是见怪不怪,台下的学生简直是照单全收,因为他们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因为顾清言而来的。

      单看这演讲厅台下男女学生那一比十的比率,大概没有人猜到南都大学近年的男女失衡是指男多女少的收生率问题。

      讲台投影的屏幕上亮起了PPT的首页,全白的背景下就只有学科的编号和课程的名字,幸好顾教授俊儒的外表和气质为这沉闷得无趣的PPT挽回了不少分数。

      “神话作为文化根源,涉及的层面以至自身的定义都十分广泛。以往在民间文学、历史学、人类社会学、宗教学以至心理学,神话学中多视角的探讨和概念都成了这些学科的基础。而作为民族学的必修课,我希望中国神话这一门课不单是让各位了解神话中承载的历史,更希望大家能透过认识中国神话的谱系来进一步研究一个民族中人类原始的思维及行为变化……”

      卓宁托着头看着台上那张又张又合的嘴巴,心里正可惜连唇形也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有种令人昏昏欲睡的神奇魔力。

      卓宁跟演讲厅内的过半数学生一样,对民族学、神话压根儿没兴趣,她有兴趣的可是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顾教授。

      大概是感受到台下其中一道特别炽热的目光,视线在扫过听众席时顾清言便瞥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容,眼角也不自觉的抽了抽。

      卓宁显然也感受到了顾清言的目光,身子马上挺直,摆出一副“我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不知是用来骗人还是骗自己的姿势。

      结果这个好学生的姿势却没被顾清言看到,因为他在发现卓宁的一刻开始便坚决的拒绝再望向那方向。

      顾清言把视线放回被放在教案上的手机,屏幕正显出一条刚收到的讯息

      *

      徐少勋把傅教授送回办公室后便随意在校园内四处游逛。他低头按着手机,查看着收到的讯息,思绪飞快地转了一下,然后便毅然转身走进身后的学生食堂。

      这家食堂是一个集多种中菜风味为一体的大伙餐厅,徐少勋走过多个主食窗口,终于在餐厅最末端的一个窗口前停下。

      “来一客特色牛肉拉面、一个肉夹馍,还要三个牛肉酥饼。”食堂阿姨看见说话的小伙子那双望着一盆盆的食物的双眼闪闪发亮,就莫名地生起好感,热络地招呼着他。

      “一共二十块钱啊。”

      徐少勋没有拿出钱包,反而把手伸进外套的衣袋里翻了翻,好不容易把零钱凑够后再递给食堂阿姨。

      “呃……我们这边不收现金的,得用饭卡付钱啊。”

      徐少勋听到对方的话只是一脸茫然,他又不是这里的学生和教职员,怎会有饭卡。

      阿姨见徐少勋一脸迷茫,或许在母爱泛滥的影响下,她正要冲口而出朝他说‘这顿饭阿姨请你就好’时,一道声音兀然打破了阿姨正要作出的举动。

      “请问……”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少勋耳边响起,他回头一看,发现身后不知甚么时候站着一个长得十分娇小的女生。

      “你在跟我说话?”见女生欲言又止,徐少勋暂时放下面前的烦恼,好奇地指着自己,朝女生问道。

      女生微微抬头望着徐少勋,视线一对上对方,又马上低头。徐少勋正觉得奇怪,就听见女生深呼吸,然后语速飞快地问:“请问你需要我用饭卡帮你付钱吗?”

      “……可以吗?”徐少勋回道。

      对上对方那小鹿斑比般无辜又闪亮的眼神,女生点头如捣蒜,越过徐少勋把手上紧握着的饭卡拍在长方形的机器上。

      “真是谢谢你,不然连饭连没得吃。”徐少勋把零钱给女生后笑着道。女生看着徐少勋笑得灿烂,害羞地低着头。

      徐少勋咬了口牛肉酥饼,望见对方那红彤彤的脸,忍不住笑着调侃:“你脸再红下去我就不坐在你对面了。”

      女生摸着自己那微红的脸,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徐少勋见状也不再调侃对方,转了话题:“对了,你是读甚么系的?”

      “我一年级……经管系的……”女生咬着馒头,脸颊绯红,总是有意无意地轻轻抬头碰上徐少勋的目光,然后又赶紧低下头来。

      “一年级?最近不是有个经管系一年级生……”徐少勋瞥见这女生在听到这话时身体一颤,一直带笑的脸也突然僵了,也就没再把剩下的“自杀”两字说下去。

      “……对……可是我不认识她的……”女生口里虽说着不认识,然而徐少勋却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惊恐,女生绯红的脸色一下子便褪为苍白。

      徐少勋了然地点点头,叹道:“我也不认识她,只是觉得她年纪这么小便轻生实在是太可惜,才大一而已,怎样就这样看不开呢……”

      徐少勋边说着,双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生身上。女生刚才明明觉得这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让她感觉亲切,可这一刻对方那如鹰注视着猎物般的眼神却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女生下意识地低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刻意转移话题:“那你呢?你又是读哪一个系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你觉得我像读甚么系的?”徐少勋的手肘靠在餐桌上,轻托着头直视着对方问道。

      在女生开口回答时,徐少勋的心思却被手机传来的震动拉走。

      徐少勋在看完手机传来的短讯后得意地一笑,然后抬头对女生道:“抱歉,你刚说甚么?”

      “你是读理科的?”

      徐少勋摇摇头,想起短讯内容后便道:“抱歉,我的朋友来了,我得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

      女生一愕,没想到对方走得如此突然,可随即便听到对方开口:“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我叫舒蔓。”

      “我叫少勋,下次有机会再约。”徐少勋微笑着挥手道别,舒蔓看得入神,彷佛已然忘记方才这男生的眼神曾有过让她心虚的瞬间。在舒蔓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咬着肉夹馍走远。

      离开学生食堂后,徐少勋走在学堂大路上。大概是因为上课时间的关系,走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在听到身后有汽车的引擎声后,徐少勋稍停脚步,一辆纯黑的私家车就在经过他的身旁时缓缓停下。

      车窗被摇下来时,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徐少勋的双眸。徐少勋向着对方打着眼色,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自觉地走到另一边,熟练地打开车门上车坐上副驾。

      “顾清言你不是在人民大学当老师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顾清言望着前方,手里扭动着方向盘,清冷的脸容没有因见到好友而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开口:“这里比较适合我。”

      徐少勋也不知道到底顾清言是指这边的教学环境,还是指这儿的风水比较适合他。他心思一转,突然抓住了一个重点:“等一下,你在这边当老师为什么不解决这单案子啊?”

      “我在做研究。”简洁的答案。顾清言分明有意不接此案,惹得徐少勋炸毛:“甚么狗屁研究!早知道老子就不赶回来!”

      “那你就打算一辈子不回南都了?”顾清言的一句正堵住了想飙脏话的徐少勋,他唯有晦气地回道:“你甭管老子!”

      “南都最近有些古怪,上个月我已经处理了两宗案件,死的都是阳寿本该未尽之人。”顾清言说起这事时,眉头微微皱着,脸容添了几分冷峻。

      徐少勋听到清言的话后一怔,刚才炸毛的表情马上收起:“你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与其跟你讲,你自己回来南都看一下不是更好吗?”顾清言以肯定的语气说着,徐少勋没反驳,只是撇了撇嘴,然后问:“有去调查过吗?”

      顾清言点着头:“袁轩也查过,暂时没甚么结果。”

      徐少勋在听到顾清言的话后便陷入沉思。

      顾清言扭头望向表情淡淡的徐少勋,决定暂时把刚才的话题抛下:“这单案子调查得如何?”

      “也没怎么样,这才是开始。不过这边阴气重,估计不是一个简单仪式就能对付。”徐少勋抓了抓后脑勺,伸着懒腰回看着对方。

      “这边的格局奇特,犯上阳宅的大忌。经管那边的大楼煞气更重,符咒道具得多……”顾清言还未说完,一直望着路面情况的双眸便突然瞪大,反应极快的他左脚立即踩着剎车踏板。

      徐少勋与顾清言因紧急剎车的冲力令身体微微撞向前方。徐少勋说了句“卧糟”后再望向顾清言时,发现这张向来没甚么表情的脸容竟然染上一丝愠怒的色彩。

      再望向剎车的原因-车前这位束着马尾,脸庞秀丽的女生。她正拿着一本厚重的书快跑到驾驶位置旁敲着车窗。徐少勋凝视着努力敲着车窗的女生,发现这张脸孔有点眼熟,他想了想,才记起今早在大楼的平台见过这女生一面。

      一看顾清言的表情就知道他完全不想摇下车窗,甚至懒得搭理对方。可女生一直努力不懈地敲着车窗,于是身旁的人只好无奈地把车窗摇下。

      女生活泼的声音就随车窗被摇下而响起:“顾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了!关于你今天在课上给的作业,我有一些构思,不知道你现在有空……”

      女生也没把话说完,就被顾老师硬生生打断了:“我下班了。”

      啧啧,还说自己是教师,真没有做教育的热诚!

      在一旁翘着双手、抿着唇留意着两人的徐少勋完全没发觉自己是以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来看待这场面。

      女生那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晴正光明正大地盯着顾清言看,徐少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位女生对顾清言起了甚么心思。

      “没关系的,我明天也有空,不然我后天或者是大后天也有空!廿四小时随时随地!”

      徐少勋默默为这位女生的坚毅而鼓掌。女生不知是否接收到徐少勋鼓励的眼神,视线落在徐少勋身上,礼貌地点了点头,徐少勋勾起嘴角,亲切地朝对方点头回礼。

      “明天上午八点半,只有十分钟。”顾清言冷冷地道。女生听见顾清言终于作出让步,时间虽然不多,但努力争取下总算得到结果,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庞上泛起了浓浓的笑意。

      “好,谢谢顾老师。明天见!” 女生用力地挥挥手笑着道别。见顾清言连丁点儿的反应也不给,徐少勋只好代友向着女生扬手道别。

      顾清言下一秒已经急不及待地踩下油门踏板,黑色的私家车迅速驶离,似乎是一秒也不愿多停留。

      “哎哟。”徐少勋吹了声口哨,调侃着早已是满脸乌云的顾清言。顾清言听得明白,瞪了徐少勋一眼。

      “真想不到当了老师桃花运这么好啊……”太好玩了,徐少勋少有机会可以调戏这个习惯性面瘫的人,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顾清言一时间也想不出有甚么话可以反击,只好以沉默作响应。

      徐少勋见对方憋着一口闷气,心想回来南都至少有一件好玩的事情了。徐少勋想了想,脑海里又浮现起刚才缠着顾清言的女学生:“对了,那女生也是民族学系的?”

      清言摇头,向来淡然的声音渗着几分无奈:“卓宁是经管系的,上个学期就开始修民族学系的课,还只修我教的课。”

      “说不定人家是欣赏你才华洋溢啊。人家是经管系的都特地跑来听你的课了……而且人家还长得挺可爱的,怎么还这么嫌弃。”徐少勋带笑说,看好戏之情表露无遗。

      “现在的女生……真……不要脸。”顾清言咬牙切齿地得出了这个结论。顾清言是个外表俊俏,看起来还不到三十的男人,却老成得像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样批评这个世代的女生。徐少勋闻言只是觉得有趣,也没再开口继续问关于卓宁的事,只是静静地坐在副驾的位置,偶尔望向窗外一幕幕飞快闪过的南都风景。

      再度回到市区时,天空已被灰灰蒙蒙的云层轻掩,直立在大路两旁的路灯早就变得光亮。华灯初上,繁华的闹市区在下班时间总是车水马龙,顾清言绕过大路驶入小路,再从小路经往高架桥回到静海。

      静海是南都市月港区内的其中一个小区。如果说月港区内其他小区如琴川,弦下区皆是一天到晚门庭若市的话,静海的情况则是与之全然相反。经济开放后南都各行政区基本都是工商业大厦林立,人车熙来攘往的喧嚣是南都市区常见的景象。唯独静海却总是格格不入,明明邻近琴川闹市,景貌却截然不同。

      市内市民一般对于静海小区多是避之则吉,只因这小区是殡仪之地。

      静海区是南都有名的“死人地”,市内殡仪馆全数皆建于静海区内。殡仪之地南无萦回,大街小巷内的店铺不是放满了生人勿近的棺木,便是让人心生寒意的陪葬纸扎,若非要办丧葬之事,一般人也自然不会靠近。

      徐少勋在顾清言把车泊在平和路的路边后便先下车。重回旧地,空气里渗有纸钱烛香燃烧的味道让他感觉熟悉。

      晚上的静海特别渗人,街上的葬品店铺多已关门,偶有放在店外的纸扎人被画上一副生硬的五官,似笑非笑的眉目总盯着路人不放。但这一切对于徐少勋来说却是平常得很,他跟顾清言并肩走进一座矮小楼房,楼房设计旧式简陋,连电梯也没有,两人踏上由一块块细小方格砖瓦铺砌而成的楼梯气也不喘的直上五楼,一道挂着“出入平安”春联的墨绿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屋内的人彷佛是感应到来人,在顾清言和徐少勋站在门前正准备敲门之际,大门便被打开,门后的人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青年。

      “少勋哥,顾老师,你们总算来了!”说话的正是今早才跟少勋通过电话的袁轩,他说罢便打着呵欠,重新摊坐在沙发上,对着计算机键盘敲打着的他双眼闪亮着神采,彷佛是发现了世间至宝。

      “行啊小圆圈儿,你这可是尊卑不分,叫一声徐老师来听听。”徐少勋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袁轩,这次一见发现袁轩那婴儿肥的脸庞虽仍未有太大改变,身形仍是一如以往的微胖,只是五官渐渐变得立体起来,身高也长了不少,都快要赶到自己额头的位置了,让徐少勋有种“家有儿女初长成”的感叹。

      徐少勋一屁股坐在袁轩旁边,像往时一样用手揉着袁轩的头,袁轩的一头乱发被他弄得更乱,想尝试用手拨开徐少勋的魔爪却不果,最后免不了一番打斗。

      顾清言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剧情发展,只是默默走到圆桌旁边,看见桌上满是画符黄纸,旁边放着一碗鸡血和一碗朱砂时,冷静地向打斗中的两人瞟了一眼,问着还在竭力从徐少勋的魔爪中挣扎的袁轩:“德叔还没有回来?”

      袁轩好不容易手脚并用的脱离魔掌,气吁喘喘地道:“我爷爷他临时被叫去做法事了。”说罢便从站了起来整理衣服,然后走到厨房。

      徐少勋调戏袁轩并听到对方示弱地叫他一声“徐老师”以后显得十分满意,见袁轩走进厨房准备饭菜后便走到坐在实木圆凳、挺直着腰板的顾清言的身旁。

      见顾清言正以一副写书法的模样认真地画着牲符,徐少勋也不多言,直至他被圆桌上一个以白玉制成的细小酒瓶吸引了目光,他才把瓶子拿起来端详。

      白玉透出油脂光泽,细窄的樽颈配着葫芦形的瓶身,瓶子上刻满经文。

      “这魂瓶是德叔做给你的,用的是西昆仑山下浸泡千年的羊脂白玉。”顾清言瞥见少勋拿着魂瓶细看,在用毛笔蘸着鸡血时缓缓开口。

      魂瓶本没有生命,也自然不会认主人,可少勋把这白玉魂瓶拿上手就觉得十分合眼缘,加上德叔的手工精细,少勋由衷地赞叹一句好东西后便把魂瓶纳到外套内袋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直到袁轩端着一大盆饺子到圆桌上,两人才把桌上的纸符用品收起,分着碗筷用餐。

      在外地长期吃着垃圾食物的徐少勋少有吃到自家制饺子,而且还是他最爱吃的羊肉大葱饺子,心知是袁轩为了欢迎他回来才特地做的,心中不禁一喜,乐道:“小圆圈儿简直贤慧,来给哥哥亲一口!”

      “滚蛋!”

      屋内吵吵闹闹的光景让时间彷佛倒回到五年前,一室暖意的融洽和吵闹隔绝了街外的恸哭与悲凉。

      晚饭过后,顾清言就回到一街之外的公寓,徐少勋则仍然留在这里。好不容易才把碗筷都洗干净,正想问问袁轩关于顾清言今天提起南都最近所发生的事时,大厅里却不见了袁轩的踪影。徐少勋走进门口对着大厅的睡房,才看见袁轩正抱着“葬经”侧躺在床上。穿在身上的白色衬衫的衣尾没好好地束在裤内,反而全露出来,神情看起来十分放松的袁轩发出沉重的打鼾声,看来睡得十分沉。

      因为接案子的关系,加上袁轩悟性高,所以徐少勋常把他当作是工作伙伴。可现在静下来看着袁轩沉睡的脸,才发现即使他已不是那个只有七、八岁,常常流着鼻涕还胆小得总跟在自己背后的袁轩,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中学生。人家在这个年纪,还是个认真读书,闲时逃课、追追女生的中学生。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以上的选项似乎皆与他无关。

      思及此,徐少勋轻轻地把“葬经”从袁轩的手中拿走,把被滚成球状扔在一旁的被子展开并盖在对方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

      晚安吧,小圆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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