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GL）》冰与火

10、第 10 章

　　她愣愣地看着我，脸上现出五条清晰的红指印。

　　四周教众尽都瞪大了双眼，没有人会想到，以前在教主面前唯唯诺诺的我，竟忽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你！你这是做甚！她已经受了重伤，你为何还要出这么重的手！”

　　紫鸳最先醒悟过来，她起身猛推了我一把，将少尘抱在了怀中。

　　我偏着脑袋，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请你闭嘴。”

　　我看着紫鸳气愤的模样，心里忽然生起丝报复的快感，语气冰冷得好似要刺进骨髓。

　　我的目光慢慢停留在了她的身上，正对着她的双眸，我看见从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恨意……

　　她在恨我不顾她身受重伤，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让她受辱么？

　　我不禁又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却又夹杂着丝悲凉。

　　“还记得你十一岁时和燕成飞相约到后山切磋比武的事吗？”我冷冷地问她。燕成飞从小和她一起读书习武，如今已身为教中青色旗主。

　　她倏地一愣，一脸茫然。我顿时知道她早已经忘记了那场事。

　　“那年刚入秋，我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过你……可是每次去见你都被拒之门外，侍候的丫鬟说你正在练功……没有闲暇，我便只好求燕成飞悄悄带我到后山，将我藏进一片草丛，只为能远远看上你一眼……”

　　“你们练功通常一练就是几个时辰，我还记得那日下午我被蚊虫叮得遍身红肿，却藏在草丛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直到月上顶头燕成飞才忽然想起我，将我从草丛里拉了出来。我原以为你看见我那身狼狈……至少会出言安慰几句，可惜你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抛下一句‘以后练功时你别跟来。’便离开……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敢在你练功时过问半个字。”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她慢慢低了低头，眼神中的恨意稍稍开始转淡，面上却仍是一副不快。

　　“那又如何？你明知那时我不得不如此对你。”

　　我没有理会她的争辩，继续说下去道：“还有一年，我见你终日便是读书练武，很少有出门玩耍的时候，我便亲手做了一只纸鸢，厚着脸皮缠住你陪我一同去野外，也是那日我运气不好，偏遇上你心情烦躁，缠了半日将你缠得烦了，拉扯时竟一不小心将纸鸢捏成了废纸。之后……你虽向我道了歉，我却还是独自哭了好久，只觉你同我之间似乎隔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想要靠近你、了解你，却总找不着途径，只能远远看着你，在心里想着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越是想，便越是犯了痴，常常幻想你就在面前同我说话，幻想你也同样深爱着我，幻想你也渴望与我有亲密之举。在天玄教时，每当被你冷落我便会用这些幻想来骗自己，我对自己说其实你很想陪在我身边，只是天性冷冷清清，不愿主动向我说起，而且教中事务繁杂，你定会以大局为重，顾不上我也是必然，只要等到我俩成亲之后……你同我一起的时候多起来，一切便都会慢慢好转。可是……自从那晚我斗胆向你说出埋藏在心里好多年的话之后，我所有的梦都碎了……”

　　“你有没有尝过将自己的真心放在一个人面前，那个人却连看也不敢看一眼，就似撞见鬼怪一般别过脸去，唯恐避之不及？”

　　“你有没有过恨不得一头跳下悬崖，让这世上再也没有自己这个人的念头？”

　　“你有没有过只愿一辈子与世隔绝，让所有人都找不到自己的感觉？”

　　我质问着她，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要再同我争辩，话到嘴边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涌起太多愧疚与不舍，只能喃喃地唤我一声：

　　“如心……”

　　她将右手缓缓伸向我，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一把挥开她的手，怒叱道：“别碰我！”

　　“如心……”她睁大了双眼，满眼都是悲痛：“我那都是情非得以……”

　　我斜眼冷冷地看着她。

　　“是，以前我没想过要同你一生一世……我原本打算报仇以后便独自离开神教……我本是女儿身……不想和你有任何纠缠……可是，自从你离开神教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三年之间，我用尽一切方法想忘记你，可惜我做不到……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可是又害怕你不肯接受身为女人的我……如果是那样……我情愿一死！”

　　“所以你便假扮白面狐狸，来断肠谷中诳骗我，试探我究竟会不会对真正的你动心？”

　　“不……不是这样……”

　　她一下着了慌，挣扎着扑到我脚边，我侧身闪过，不让她碰到我一丝一毫。

　　“如心……”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我看得出她正强迫着自己不让泪水落出。

　　“你何须对我解释这么多？你不是已经决定要送死了吗？”我不冷不热地朝她说道，回头看了一眼被点住穴道的寒剑秋：“你不仅没有避开杨怀武那一掌，还连照顾我的人都已经替我找好了，你应该会觉得可以走得很安心了？只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的语气再次骤然变冷：“你欠了我这么多，别以为一死就能全部了结，我会一直恨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宁愿永生永世都不会再遇见你！”

　　说毕，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寒松山。

　　我不知道听了我那番话后她是怎样的表情。

　　我又回到了断肠谷。

　　为自己准备了一身嫁衣、一杯毒酒。

　　我决定等她五天。

　　五天之内，如果她还是没有出现在我面前，那便证明邢少尘已经不在人世，我会喝下那杯毒酒；相反，如果她活着从新回到断肠谷，我便会为她着上这身嫁衣，不管她身边是否还有一个紫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