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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寒假的时候,郁泽楚随傅励外地去拍戏,跟父母说的是跟同学去采风要写建筑调查报告。郁泽楚拖着箱子下楼,傅励在车里等他。

      “紧张呢?”傅励问他,郁泽楚的左手拇指扣着指甲弓成了拳。

      “有点。”郁泽楚轻轻舒了口气。

      傳励俯身给郁泽楚系上安全带,掌心覆上郁泽楚手背拍了拍,“没事。”

      我将自己交与你,不预天意。

      傅励原本让助理定的飞机票最后坐了火车,剧组开工以来到一个月前转了拍摄地,他这一趟回来给剧组放了两天假,任性烧钱。所谓情之所起,事实都有迹可循,可能在傅励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刻,爱护先于爱意萌芽,郁泽楚在他眼里,是朋友更是弟弟,哪怕是单独出行他也不放心。

      他家阿楚是个乖小孩,傅励一直都知道,大概是从没有主动跟别人提过什么要求,跟傅励提议坐火车的时候声音听上去简直轻得带怯,像是生怕了不合时宜,“你订机票了吗?可以坐火车吗?”说完未等傅励回答又急忙加了一句,“时间应该来不及,还是坐飞机吧。”

      “你坐过火车吗?”傅励问。

      “没有。”

      “还没来得及定机票,那就坐火车。”

      傅励坐在床头开了笔记本订了两张卧铺,手机给助理发了简讯,机票退了顺便明天再放一天假。

      火车站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人,郁泽楚和傅励提前半小时到了结果又晚点了一个小时,郁泽楚不觉得无聊,傅励看着身边饶有兴致的人,不意等待。

      两人在候车室吃了晚饭上车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两人的床位面对面,都在上铺。傅励把郁泽楚的箱包放上顶上的行李架再让郁泽楚把他的背包递上来,他只带了装笔记本和换洗的衣服的背包,给郁泽楚背着。

      傅励下铺是位带小孩的母亲,小男孩看上去五、六岁左右,圆胳膊圆腿虎头虎脑的可爱,小孩一直跟妈妈在说话,奶声奶气的活体十万个为什么,妈妈十分耐心在回答小朋友的问题。

      郁泽楚盘腿坐在上铺看得认真,傅励团了把耳机线扔过去。

      “干嘛?”

      “我过来了,一起看电影。”

      “哦。”

      傅励把笔记本扔过去仗着腿长就要横空跨过来。

      “诶,你先下去、从底下上来……”

      傅励不管,直接跳过来,郁泽楚伸手抱了个满怀。

      “你这个人。”郁泽楚说不出重话有点恼地推开傅励,傅励嘻皮笑脸不放手,扣着郁泽楚的手压在自己肩背上,就欺负郁泽楚不会骂人。

      “妈妈,上面两个哥哥在打架。”

      郁泽楚隔着傅励的肩闻声望过去正对上小孩妈妈抬头的目光,心情猛然一凛,自己都说不上的为什么有一丝类似慌乱的情绪,好在傅励转头去拿笔记本自然地松了手,郁泽楚一口气吊在嗓子里咽下去了大半。

      “哥哥们不是在打架,就像你和奇奇在家一样,闹着玩呢。”小男孩的妈妈向郁泽楚温和笑了笑,柔声回答小朋友,这个奇奇大概是小男孩的弟弟或妹妹。

      傅励点开屏幕给郁泽楚一边插上耳机,“开始了。”

      郁泽楚心不在焉,眼前电影画面一幕幕掠过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可傅励看得无旁骛,郁泽楚甚至更添莫名烦乱,这个人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可是,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车厢里的灯光暗下来,黑夜里哐当摇荡着浅眠的梦。第二天郁泽楚起了个早,坐在窗边看日出,窗外一线红光渐开成绚丽色,沾染云霞。

      “好看吗?”红日整个儿露出圆脸庞,傅励也下来了。

      “嗯。”

      傅励坐在郁泽楚对面,“看完了去洗漱,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傅励。”郁泽楚站起来的时候停顿了脚步,声音里的踟躇只有自己知道。

      “嗯。”傅励应了一声抬头看着他,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也像知道他其实说不出来什么。

      “快去吧,回来吃早餐,等会儿换我。”

      傅励言语温柔,辽阔,是了郁泽楚想,春风打荒原过哪有什么本意呢,寸草游思行差踏错罢了,一念之间平息了心底风尘。

      “好。”

      《城》剧组年轻人多,拍摄现场气氛一般是活跃的除了傅励发飙的时候,不过郁泽楚来了大家就少了许多忌惮。傅励在郁泽楚面前是慈父,某一次郁泽楚在监视器前看回放,傅励当时点了根烟夹在指间,郁泽楚揉了下鼻子,傅励看到了就把烟掐了以后吸烟都远远避开郁泽楚,剧组其他人叹为观止了,有郁泽楚在,傅导的脾气可以说内敛以至内秀了。

      倒也不是没人嘀咕两人关系只是没真敢明面儿上议论的,一来傅导威压还是挺煞人的,饭碗重要;二来这么久下来一个剧组吃住在一块,事实摆在眼前,傅励偏心得坦荡,郁泽楚当之无愧,其他联想无可证依据。

      拍《城》的时候,拍摄季节与电影时节完全反着了,暑夏拍秋冬入冬拍春夏。这会儿差不多都是郁泽楚的戏份,一件衬衣到底,碰上呵气特别严重的冷天嘴里还得含着冰说台词,饶是傅励让助理全程focus,姜汤暖袋羽绒服候场,郁泽楚还是冻得够呛,一下戏裹着大衣恨不得从头到脚罩得严丝合缝。

      “过来。”傅励招手,郁泽楚拉链戳到下巴,滚边帽沿毛绒蓬松挡着脸,端着保温杯在喝姜汤。

      “哪里不对吗?”郁泽楚走过去,弯腰看着监视器以为要重拍,拿着保温杯的手缩在袖口,只露出点白皙指节,指甲盖是淡色。

      “手伸过来。”傅励坐在监视器旁边,指了指自己的大衣口袋。

      “什么?”郁泽楚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

      “傻。”傅励笑,推着郁泽楚在旁边挨着的靠椅上坐下,拉过一双冰凉的手。

      傅励身上隔着几层衣物的暖意从郁泽楚蜷缩着的指尖四通八达传递到血液流向的身体每个角落,郁泽楚恍惚觉得不冷了却在舒展的掌心触上温热的棉质衣料蓦地激灵。

      傅励盯着监视器,头都没动一下抓住郁泽楚的手腕,“会生冻疮,乖,别动”,像极了家长哄小孩的语气。

      郁泽楚顾不得在场有多少人在看,不说话只管下着狠劲挣脱。

      “诶”,傅励有点急了,这小孩今天给倔的什么劲,一转头却怔住了下意识松了手,郁泽楚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抿着嘴,漂亮的桃花眼氤氲着水汽。

      傅励想要触碰的手又伸回来以至于无措,“怎么了?”

      郁泽楚不说话,拿起放在一边的杯子喝姜汤,帽子完全挡住了脸。

      这是那天的最后一场戏,郁泽楚收工了直接回了住的酒店,没等傅励。

      傅励敲了好一会儿的门等在了郁泽楚房门外直到开门,郁泽楚一见傅励反手又要关上。

      “别关、别关。”傅励凭借着眼疾手快赌郁泽楚不忍心。

      傅励的手扒在门边郁泽楚还是犹豫了,傅励趁机从门缝间挤进去。

      郁泽楚穿了件蓝白针织毛衣,松松垮垮的款式,领口露出半边锁骨,袖子长得几乎遮住指尖。

      “吃饭了没?”傅励手里拎着保温盒。

      郁泽楚喝着骨头汤,袖子卷了边往上推了推,露出的手腕骨节突兀,挑出胡萝卜放在旁边的瓷碟子里。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如果我有什么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傅励几乎毫不怀疑是因为自己,也毫不怀疑自己的认怂,在看到那双眼里含着泪水的时候,他心疼了,认栽了。

      郁泽楚直到喝完汤一直没说话,傅励坐在窗边的座椅。

      “可是傅励,朋友之间不是这样。”郁泽楚放下汤匙,转过脸面对着傅励开口。

      这下轮到傅励没话说了,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方圆一院里混头儿的“傅叔”何曾少了真真假假的乡朋党友,从小玩到大的交情都在,可那跟他和郁泽楚能一样吗?别的不说,就说季星云要是摔了一跤他可还得上去踹一脚凑齐活,可要是郁泽楚,他恨不得牵着手送他一生顺遂,万一路不平了自个儿能敢为人先一步垫着。

      “如果只是朋友,傅励,可以不必。”不必如此,郁泽楚咬字清楚,语焉不详,他猜傅励听得懂。

      傅励在沉默,如果有个挂钟在,一定能听到滴答滴答一分一秒的时间流散之声。

      “今天没什么事,以后不会了,谢谢你的汤。”郁泽楚听到自己心里轻轻叹气,“算了吧。”

      一时间傅励思绪转了千万遍,可预见的风雨和不可预见的横生枝节,可是,管他妈呢!眼下他只知道他不能就这么走了。没有谁能比他自己清楚,一叶障目之下那些水落石出的情愫。

      “朋友确实不是这样,谈恋爱的朋友是这样。”

      那几个字从傅励嘴里说出来,郁泽楚听得清清楚楚,心惊,心跳。

      “别发呆。”傅励走过去,窗外霓虹初上,他揽过郁泽楚,鼻息清浅交错间低下头蜻蜓点水的吻落在郁泽楚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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