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艾尔大帝》贝贝贝

6、旅途2

　　怏怏地趴在黑色独角马身上的是一只荧光虫，然而就是这一个没有小指甲大的魔兽，其售价就足够支撑无能力者一家人二十年的正常开销。暗淡的荧光从荧光虫身上发散出来，模模糊糊地指向一个大概的方向，大概是东边，指的便是被追踪者的方位。它身上的荧光忽闪着越来越暗，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由于超出范围而爆裂成粉末。

　　听到艾尔伯特点出用于追踪的荧光虫即将失效，刺客诺曼看了艾尔伯特一眼，没有回话。

　　“也许我可以帮助您，诺曼先生。”艾尔伯特说道。

　　诺曼眼睛眯起，看看呈守护姿态的罗萨，又转头看向艾尔伯特，声音低沉带着些沙哑，“你要什么？”

　　“您让我的契约者负伤了，恰好我们刚好也要去往东边，希望我们能有幸获得您的帮助，诺曼先生。”艾尔伯特右手抚摸着手上的紫罗兰的叹息戒指，目光直视诺曼，诺曼的琥珀色眼眸在正午阳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你要什么？”诺曼眯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请您护送我们到达目的地，先生。”

　　“成交。”

　　“那么请与我签订契约。”艾尔伯特伸出手，手心朝上，作出邀请的姿势。

　　刺客诺曼伸出左手握住对方，感觉手里的触感柔软而细嫩，好像稍稍用力便能将其捏的粉碎。养尊处优的贵族，他心里想。“契约之主在上，我艾尔伯特，将帮助诺曼追踪到犯人，诺曼将护送我、凯瑟琳娜、维克多、海勒、麦伦和罗萨安全到达曼德尔学院。”艾尔伯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诺曼耳侧，一朵白光在两人手指间炸开，一个最简单的契约成立。

　　“海勒，马车里第三排右数第四格，取出来交给诺曼先生。”艾尔伯特收回手，偏过头向海勒交代道。

　　“是，是！”海勒连忙窜进马车，不多时便带着个小盒子返回，然后在艾尔伯特的示意下交到诺曼手中。

　　诺曼收回左手后觉得不太习惯，不自然地搓搓手指，最后归结于不喜欢这种卖身的感觉。他打开手中的黑色杉木小盒，拿出那只在静静休眠的小虫子，吹了个口哨将独角马召唤到身边，然后捏着小虫子贴近那只正奄奄一息散发光芒指着东方的荧光虫。新的虫子个头几乎有原来那只的二倍大，贴近的一瞬间突然光芒大放，张大口器将光芒暗淡的那一小只吞入体内，身上光芒不稳地闪烁几次后便向东方开始凝聚，渐渐细成一束指向远方。诺曼将它继续放在独角马头上，新的荧光虫蠕动片刻便挑了个舒适的位置——就是原来那只荧光虫曾经盘踞过的地方。

　　“我假设我们可以出发了？”艾尔伯特看到荧光虫事情已经解决，抬头看向诺曼说道。

　　诺曼瞥了他一眼，翻身上马，重新戴上兜帽，然后点点头。

　　艾尔伯特六人纷纷回到马车上继续行程，该赶车的赶车，该养伤的养伤，维克多还拿了只烤好的跳跳兔钻进车厢。艾尔伯特刚刚操控治愈系法术将罗萨初步治疗了一下，“剩下的就需要你好好休息了，”艾尔伯特说着，“那么，外面这个人是谁？”

　　“他叫诺曼，八阶刺客，是刺客联盟第三执政官。”罗萨一边喝着治疗药剂，一边说道。

　　“八阶？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艾尔伯特慎重地望向窗口，窗外浅灰色的人影模糊不清。

　　罗萨苦笑一声，“如您所见，八阶之间也有天壤之别。诺曼一向讨厌贵族，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意与您签订契约，还请您多加小心。不过我会一直在您身边，我，咳，咳，”在刚刚的战斗中，罗萨内脏伤势也不轻，进马车之前都是在强撑着为了不让诺曼有机可乘，此时着实要多休养一段时间。

　　“把窗户打开，维克。”艾尔伯特命令道，“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不许暴露身份。”

　　维克多拎着烤跳跳兔就去把窗户打开了，窗外的诺曼驱马上前，转头看向窗口，艾尔伯特勾起嘴角给了他一个矜持的微笑。

　　“喂，你知道给你的那个荧光虫值多少钱吗！”凯瑟琳娜把正在保养的长弓放在膝盖上，神采飞扬地看着窗口说道。

　　“知道。”诺曼低声吐出两个字，便继续骑马不作声了。

　　维克多气愤地挥挥手里的烤跳跳兔。

　　“你手里是什么？维克。”艾尔伯特蹙眉看着维克多手里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有些不满。

　　“陛…·啊，艾尔，”维克多这才想起来，连忙拎着烤跳跳兔凑到艾尔伯特身前，“您中午只吃了一口，我特意拿一只进来的，您再吃点吧。”维克多伸手撕一条肉下来，凑到他嘴边，希冀地看着他。艾尔伯特蹙着眉向后稍稍躲闪，考虑片刻后试探性地去咬一口，然后被维克多继续努力投喂第二口。

　　凯瑟琳娜“哐”地一声把长弓杵在车厢底，“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赶紧让这个维奥莱出去赶车！”

　　几人一路上烤过小动物，击退过魔兽，在马车里休息过，也在草地上星空下守过夜聊过天，甚至还享受过农妇馈赠的羊奶，也在路上买过乡村粗糙的野蜂蜜。

　　艾尔伯特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带足了干粮，甚至维克多的空间袋里还塞满了宫廷厨师特制的点心，因为空间袋内的时间不会流动，点心都保持着刚出炉的口感——在他们碰不到好吃的食材或者急着赶路只能啃难吃的干粮时，维克多就把点心喂进了他的嘴里。“还要在曼德尔住很久，本来应该慢慢吃的。”当时维克多这样嘀咕着，在窗外骑马的诺曼依然皱眉透过窗口看着他们，表情被深深的兜帽掩盖住。

　　终于在快出亚伯拉国境之前，几人决定进入附近的小城坚石城里修整一下，外加采购补给。

　　“哎哟我的天哪累死了，终于要能睡次床，我感觉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海勒在马车前跟维克多一起驾着马车，看见不远处坚石城的轮廓后，使劲伸了个懒腰，“所以说，你们叫上我就是为了多个人换班赶车和守夜的吧！”

　　维克多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海勒悲愤地一拍大腿，”我以为是那位看我长得帅……看出了我的才华和能力！”海勒说前半句话时见维克多危险地转头看他，连忙更正了一下并迅速转移话题，“哎哟身上好疼，我要洗澡，我要喝酒，我要睡睡睡睡觉！哎我说，”海勒突然压低了声音，把脸偷偷凑到维克多耳边和他交头接耳起来，“那边骑马的那位，我怎么感觉对你那位格外关注啊。”

　　维克多脸色突然爆红，飞快地环视了一圈然后用胳膊哐地怼了一下海勒，磕磕巴巴道，“什，什么我的……你说话注意点！”

　　“哎哟我——”海勒胸口被撞的生疼差点骂出声来。

　　原本一直在马车窗口处徘徊的刺客不知何时骑马来到两人身侧，带着兜帽的脑袋转过来盯了他们一会儿然后又回去了，也没人能看得清他表情。

　　“完了被他听到了，一会儿我不会被灭口吧？”海勒拽紧了维克多的胳膊，神经兮兮地小声道。

　　身后车帘掀开，又一个黑色卷毛钻出来插入两人中间，“你们干什么呢，维克多那么大声，里面都听到了。”麦伦伸展开长腿虚踩在车辕上，里面果然传来卡瑟琳娜调笑的声音。

　　“怎么还没到，维克？”艾尔伯特平静的声音也一同传出。

　　“就快，就快了。”维克多耳朵一红，连忙钻进马车，“您累了吗？都怪我们路上走太久了，我给您按一按。”

　　就这样马车一路进了坚石城，艾尔伯特被维克多仔细按揉着脑袋，把笔记倒扣在一边，然后透过窗口去看坚石城的风景。

　　“我都说了不要在车上看书，不听话吧？难受了吧？”凯瑟琳娜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艾尔伯特瞥了她一眼又没有接话。

　　坚石城已经临近亚伯拉国边界，由于盛产石矿，这里大部分房子都由石头垒成，多数只有低矮的一两层高，目光所及之处虽然没有都城的繁华，却别有一番风味。艾尔伯特眼中流露出些好奇，坐到靠近窗口的位置。

　　坚石城的里居民习惯了过路的冒险者们，却不常见这种外表整洁精巧的马车，马车路过时总会抬头多看几眼然后和旁边的人指着马车交谈几句。有时见到从窗口露出的金色脑袋，还会有人挥手打起招呼。一直在旁边骑马的刺客驱马靠近马车，有意无意间挡住窗口，“前面有我认识的旅店，去那里。”

　　艾尔伯特视线被阻，抬头微微蹙眉看向他，可能是距离太近，正好看清他兜帽里闪动着的琥珀色眼睛，显得有些怪异。“请带路。”艾尔伯特无聊地向后侧身，刚好靠进身后维克多怀里，维克多慌忙扶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