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穿无疆》岸上的月亮

10、管理人

　　那天之后，狐诺窝在他们的小房间里不敢出门，每回都是小妙给他带吃的回来。吃的还是颜色诡异的糊，小妙向他抱怨说，最近伙食质量下降了，而且狐诺还分了他的口粮，害得他开始营养不良。如果可以，狐诺倒宁愿永远不去碰那些糊糊。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太空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在狐诺过上宅鸟生活的日子里，小妙花了大把时间教导狐诺，狐诺基本上掌握了七七应该知道的那些事情，比如说如何在太空中洗澡，比如说辨识其他犯人，比如说在这里如何进行人际交往，等等。
　　狐诺学得很用功，毕竟这关系到他未来的生存问题。
　　“戾章？”狐诺抱着小妙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类似于笔电的设备，认真地盯住屏幕上那张半身照，和旁边一行行的资料。“叛国罪，通敌罪，一级谋杀罪，危害皇室成员罪，泄露帝国机密罪……”狐诺念着一条条罪名，瞠目结舌。
　　“据说那个人原来是中将，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将，立功无数，还曾经受到皇室的最高嘉奖，最后被送到这里，背着三十多条罪名。”小妙从狐诺手里拿过Ｐ２，看着屏幕惋惜地叹气。
　　Ｐ２，就是狐诺眼中类似于笔电的设备，就像狐诺念高中时的历史课本那么厚那么大，全触摸屏，银灰色金属质地，据说有无线连网功能，但小妙也说，这是很久以前的淘汰产品，现在最多只能接上这个圈禁区的主机。也正因为这里遗留的基本上都是若干年前的淘汰品，政府才会放任他们使用这个基地里的一切设备。
　　但是，狐诺不知道的是，像Ｐ２这样的东西，并不是每个犯人都能弄到的。
　　小妙利用Ｐ２从主机里调出犯人资料，主要就是为了让狐诺看着犯人们被送进这里之前拍下的半身正面照记住谁是谁。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已经通过决斗杀掉原来的管理人，成为Ａ３５２７新的管理人。”小妙说，“不过还有一种说法。原来的管理人有个相好，是亚度人。亚度人因为天生拥有一头闪亮的金发和碧蓝的眼睛，而且娇小又漂亮，在圈禁区里非常受欢迎。在他的保护人死后，那个亚度人并不好过。他悄悄地对人说，前任管理人的失败和疯子医生有关系。谣言刚刚流出，可怜的亚度人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新的管理人。”
　　狐诺并不发表评论，在他看来，并不是没有人“质疑”，而是心存“质疑”的人都沉默下去了。狐诺想起那天那个男人的眼神，那是一种不能用语言准确描述出来的眼神，有那种眼神的人，不会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使所有人心悦诚服，但是，很显然，那个男人并没有行动。
　　为什么呢？
　　狐诺想不通，他也不想费心去想。就目前情况看来，那个男人的这些事与他没有干系，假如他真的推测出了什么，很可能反而会身陷险境。
　　“你很崇拜他？”狐诺另起话题。
　　无论在哪个年代，军人这一职业总是会让男孩子热血澎湃无限向往，而年纪轻轻便建树颇丰的军队英雄，更是男孩子们的偶像。
　　但是，狐诺问出口后，又想起小妙在那个男人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举动，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推断。
　　“你怕他。”
　　小妙坦然，“这里所有人都怕。”
　　狐诺斜眼看他。
　　“除了你。”小妙想了想，又补充，“还有那个疯子。”
　　疯子医生，梅苏，圈禁区Ａ３５２７唯一的医生，和管理人戾章一起被送入。梅苏的资料上记录了二十多条罪，但据说他实际上所犯罪行远远超过戾章。
　　是个让狐诺头疼的人物！
　　自从那次用血染就的见面后，狐诺再没碰到这个人，但是狐诺一直存有隐忧，他总觉得那位医生应该知道他的事情，即使只是猜测。
　　虽然小妙明确表示过，他并没有把七七已不是“七七”的事透露给任何人，但是，狐诺还是免不了担心。狐诺现在知道了，当时梅苏拿出来想用在他身上的那种黑色小圆片全称是“记忆析读器”，那是一种可以和人脑神经连通，把人的记忆以三维影象投射出来的器具。
　　当时，梅苏肯定是心生怀疑的。
　　只是，不知道梅苏到底猜到了多少，又猜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