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君无俗气》明日香Adela

6、第六章

　　柏彦手中拿着箫，沉静地望向王林栖。
　　王林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这柏彦，却比他还要美上一两分…….怎么说呢，美的脱俗，嗯，完全没有俗气。
　　王林栖短暂的失神过后，自顾自地往桌旁坐去，开口道：“在下本也是初心姑娘的闺中常客，听闻初心姑娘在见一位知情知趣的风流才子，不才王林栖特来拜访，这位公子不会介意吧？”
　　此话一出口，房中便弥漫了一股浓浓的醋味，又酸又呛。
　　柏彦放下箫管，不去理会王林栖。初心心知王林栖这是心里犯味儿了，忙出来打圆场，这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王小衙内，怎受的了别人怠慢他？而天一镖局的少公子也是不好敷衍的，说到底，这两位公子她一介官妓谁都得罪不起，虽然她对柏彦有点动心……
　　初心道：“王公子来了，容妾身在中间牵线搭桥，两位公子都是张掖的青年才俊，理应结交的，这位柏彦公子是天一镖局的少爷，柏公子，这位是知府王大人的少爷王林栖公子。”
　　柏彦听到初心开口，才总算回头看了看王林栖，柏彦平时是个温和的人，一般不会做出无视别人这种事，但王林栖从不请自来到说话呛人的一系列行为来看，柏彦实在不想搭理如此无理的人。但柏彦仿佛是不想令初心太为难，便开口道：“王公子，幸会。”
　　声音也如此好听……..王林栖不由想到。
　　“柏公子，在下提议，我们来比作诗如何？谁要是赢了……今晚便抱的美人归。”王林栖对柏彦说道。
　　…………
　　王林栖回忆到这，突然猛喝了一口酒，而这时，柏彦也已梳洗好，由小厮领着踏入了房门。
　　小厮将人带到后，便识趣的退下了，王林栖抬手，说道：“吟松公子请坐。”
　　柏彦走到王林栖的对面坐下，王林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房内尽是尴尬的沉默。
　　“雌伏于男人身下的感觉如何？”王林栖开口道，对了，他是来嘲笑柏彦的，嘲笑这个在过去处处比他强的柏彦。
　　“你来就是问这个的？”柏彦淡淡道。
　　王林栖听到这个回答一瞬间脸有些扭曲，凭什么他柏彦都这样了还一副从容的样子。
　　“不啊，我今晚不是还把你包了嘛。”王林栖吊儿郎当地说道。
　　“这是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方的目的？我们……有仇？“柏彦皱眉说道，”这是我第一次问你，因为你的行为…..实在匪夷所思。“
　　王林栖再次感到受到了侮辱，他王林栖一直把柏彦当成对手，而柏彦这一席话……意思是他从来没在意过他王林栖？
　　”把你弄到这，当然是为了让你能为你们天一镖局赎点罪，朝廷那么一大笔饷银不见了，把你们家抄了也不够填补的。“王林栖嘴上这样说道。
　　“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王林栖觉得果然柏彦天生就是来克他的，他本来是想来看柏彦狼狈的样子的，没想到却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对面那人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王林栖突然站起来，向柏彦走去，扯上柏彦就往床上拖。
　　柏彦任由王林栖拖上床，王林栖双手按住柏彦的胳膊，两腿叉开在柏彦身体两侧，他看着柏彦的脸，半晌身体慢慢下移，眼看着就要吻上柏彦。
　　”原来你是断袖……你……喜欢我。“柏彦突然开口说道。
　　正色令智昏的王林栖乍一听到这话，像是被一桶冷水浇在头上，让他心里生出了一股哆嗦。
　　他怎么会是断袖？
　　不过……就算是断袖，那又怎么样？多少达官贵人在家妻妾成群的同时也来这各种小倌馆吗？但是柏彦居然说他喜欢他…….这个话也太可笑了，他一直把柏彦当成竞争对手的……
　　王林栖最终还是因为这话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柏彦缓缓坐起身来，摇摇头，这个王林栖怎一向如此经不起激将，不过也好，这样他才轻而易举化解了一场可能到来的侮辱。柏彦想起商宗卿说过一两日再将他从这污秽地方弄出去，他便只好心里盼着商宗卿快快来，虽然当初他父亲获罪他被弄入这地方之后他也做好了一些迫不得已的准备，但是在这种时候，商宗卿出现了，给了他希望，人便是这样，有了希望之后再被打回之前的境地，心里就再难甘心了。

　　指挥使府内。
　　商宗卿看着易笙抱回的猫，皱起了眉头，这只猫就是柏彦拜托他寻回的“爱宠”。
　　这是一只三色花猫，不算胖，睁着圆圆的眼睛，乖乖地躺在易笙的怀中，让人心生爱恋。
　　咳，没想到柏彦这小子还好这一口……商宗卿愣愣地想着。
　　回过神，商宗卿让易笙把猫抱下去，让下人先好生照看着，便琢磨起了如何把柏彦从望南馆弄出来的事。柏彦身份特殊，不是一般的伶人男娼，赎身是于事无补的，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直接公开他那晚遇刺的事，只说柏彦护驾有功，并且要他协助调查，以此理由将他留在府内，也算是给这张掖的官员们放一个烟雾弹，先乱一乱他们的阵脚。
　　思及此，商宗卿便带上几个侍卫出了府。
　　……
　　这次接柏彦回府倒是顺利，琴娘到底是不想得罪已经身份通透的指挥使大人，更何况柏彦放她这本也是个烫手山芋。
　　柏彦一回府，易笙便将他带到后院，叫下人把晋江带了过来，柏彦一见到晋江，心酸的眼眶泛红。
　　一看到晋江，柏彦他就想起在天一镖局的日子。
　　柏彦口中一直唤着“晋江、晋江”，晋江没命似的拼命从下人手上挣脱，窜入柏彦的怀中，喵喵的叫的好不凄凉。
　　站在一旁的易笙很是诧异，平时不动声色的柏彦此刻却如此失态，仅仅是因为一只猫……他不由的重新审视柏彦，并盘算一会将此事禀告给商宗卿…..
　　知府内。
　　王林栖自那日与柏彦不欢而散后，心中一直郁郁，毕竟柏彦的那番话对他的震撼太大了。他一直自问英俊风流，花街柳巷没少去，那些教坊的头牌和他有染的也有几个，他怎么可能是断袖呢？
　　虽然他对这些女人从未真正动情过，他都归结为是烟花女子不值得他动心，总有一日他会对某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敬爱有加，又或者与一位才情俱佳的小家碧玉共浴爱河。而柏彦是他从小记恨到大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对柏彦……
　　他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茶饭不思、臭着一张脸，丫环小厮们谁见了他谁晦气，都尽躲着他。王知府王煊见他这样，终是有一日把他叫进了书房。
　　“你终日恍恍惚惚的，到底在做什么？书有没有好好学？明年秋试你还考不考了？”一进书房王煊便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这也难怪，王煊到如今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是真真的嫡出的儿子，他筹谋了一辈子，自然不希望儿子是个草包。
　　“没做什么。”王林栖硬声硬气地回了过去。
　　“没做什么？”王煊声音突然拔高，“那你就这样虚度时日？你知不知道李博今的儿子每日鸡鸣便起床读书，一直到晚间他母亲催他睡觉都不肯睡？若是明年秋试你连个进士都中不了，我在李博今面前脸往哪搁！”
　　李博今便是王煊的下属李同知，李博今虽说是王煊的下属，但是在及其看重香火的朝代，儿子肯学能有出息，连带老子也可以把腰杆挺得更直，所以在这一点上王煊觉得在李博今面前格外抬不起头。其实王林栖读书还是不赖的，但是和李博今的儿子李赫旋相比，便远不如那么刻苦了，但是读书也是靠天分，所以两人到底谁的学问更好也说不清楚。但古往今来，“别人家的孩子”似乎是个铁律，加上王煊是个严厉的，便总瞧自己儿子不那么顺眼了。
　　“是，我是比不上李赫旋，我连那江湖草莽的儿子我都比不上，我哪比得上李赫旋！不过您就放心吧我的父亲大人，考进士我还是考得上的，不劳您操心！”王林栖本来这几日就心浮气躁，这下王煊更是把他的脾气都激出来了，竟对着王煊吼了回去。
　　“你你你！”王煊瞪着眼睛手指着王林栖半天没缓过来，“我还正要问你，前两日你是不是和那个什么柏彦搅到一块去了？你自己都说那是江湖草莽的儿子，现在更是一介低贱的男娼，你还要不要脸！”王林栖平时的动向王煊一直都掌握在内，前两日下人来报王林栖竟然去指挥使大人府内把柏彦弄了出来，然后再去了那望南馆鬼混。当时听闻这个消息的王煊气的七窍生烟，平时王林栖去个烟花柳巷王煊从不过问，只要不太过分，王煊也觉得不是什么事儿，但他王煊的儿子要是去和那男娼伶人干一些分桃断袖的勾当，还是和身份敏感的柏彦，他就万万不能放任了。但平日里王林栖从未表现出有龙阳方面的癖好，这突然之间的行为让王煊很诧异，所以他当时按下不表，打算观察个几日再说，谁知那日过后王林栖便一副好死不死的样子，他这才将王林栖叫进书房谈话。但现在这个情况，话是没法好好谈了，又吵了些许便各自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