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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为奴入风波 ...

  •   清远城城郊青草茸茸。青草三尺高,笼罩在蒙蒙烟雨里,里头时而有人影闪过。

      那是来此修炼的修士。这儿灵气充足,又少有害人的猛禽,所以城中年轻散修都爱结伴来此地修行。

      丁耘在草丛里醒来。

      她满脸是血,连眼缝里都结了血痂,伸手摸索,摸到了手边的一具身体。身体的衣袍冰凉,似是在水里浸过。她推了推那身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终于,一股怪异涌上了她的心头。

      “仙人?”丁耘缩回了手,撕拉开眼皮,看清了身侧那人的面目,猛地缩起了手。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临逃被射的那一刀的痛,之后的她一概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道人的尸体会整个焦烂,只剩下外头的衣服架子。

      丁耘环顾四周,脑仁发疼,不禁压低声音喘了一下。发了狠咬紧牙关,她撑起身子,从草幕里爬起来。

      四下里一片烟绿,远目十米远的地方,见不着半点人迹。丁村地处丘陵,方圆十里都难见这样的草原。

      发生了什么?

      她支撑起身子,奈何腿脚不听使唤,叫她越努力撑起精神就越全身发软。

      她乱迈了两步,压着青草向后倾倒,一只半尺高的莲枝纹匣子从她的裙摆里掉下来,落进草里,像是被草埋住了。

      丁耘见到了那匣子,惊醒了过来。扑身过去找那匣子,额上汗珠密密地出。不顾草的锯齿,她大力拨拢能动的一切,不一会就满手血痕,泥土嵌进了指甲深处,发出阵阵酸胀。而匣子就躺在她身后新生的嫩草下。这玩意沉默不语,仿佛始终都在,嵌在泥土上很久,没被前面的丁耘碰过一下,他在等,可一个死物哪里用得上等这个字。

      “出来。”丁耘用指甲抓起一抔黑土,泄力向外一洒。

      这东西肯定和她现在的境遇有关,她得找到它,找出解决办法。

      她要回去,

      她前世是一个孤儿,今生好不容易有了家人,怎么也不能弄丢了。

      丁耘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焦躁的心情,只觉得双腿酸麻,她放松身体,向后坐下,稳稳地坐在了那匣子上。

      匣子凹凸不平的纹路咯硌着她的屁股,仿佛在嘲笑她没有办法。

      她从屁股下抽出匣子。

      匣子依旧,模样,但体积小了,约莫是之前的二分之一。

      匣子里面的东西不惧诡异的力量,他们或许高上匣子一等,都还是原来的尺寸。打开那匣子,只见图册卷成了纸卷塞在最外,裹着扇骨,压着那只碎镜片。

      一切整整齐齐,像是有一双人手细细梳理过。

      丁耘拈起碎镜片上下打量。

      奇怪得很。

      突然消失突然出现,这匣子莫不是有人在后头控制。

      她正专注地想着。

      在她身后,一片柳叶似的针尖悄无声息地潜入,扎进了她的脖颈了。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清远城允许蓄奴,几乎城中每一个修士都有一两个奴隶。

      不过,拥有炼气修为奴隶的修士少之又少,其中一个就是裴天成。

      裴天成是百年前来此经商的,他的商号的东西价廉物美,为人所称道。

      这百年来,靠着这一点,他几乎挤走了城里所有的同类商户。

      后来者们也想学他的经营之术,都在长期的亏损下灰溜溜离开。

      裴天成的生意越来越大,修为也越来越高,成了有名的大人物。

      丁耘在城郊被刺晕后,就被转手卖进了裴府里。

      裴府门禁森严,金玉观察过,凭她一己之力多半逃不出去,决定留下来,摸清情况,伺机而动。

      因着她是新奴,为了让她熟悉手上的事情,总管安排她在灶上帮忙。

      她什么活都干。平素无人砍柴,她也要上,虽然辛苦,但算是在灶房这块地方来去自由。

      男奴的住处和灶房相近,只见只隔了一个水井。是故灶房外头几乎总有男人进进出出。丁耘存了出逃的心思,格外在意这些天出入最频繁的两人。

      这两人一个唤作阿原,一个唤作阿正,都是府里的男奴,都住单间,想来为裴老爷倚重。

      一日正午,丁耘在井边砍柴。

      太阳火辣辣的,她刚挥了三下斧头,脸上就挂满了汗。

      这时候,阿原就从外头赶进来了。

      许是因为外头比这儿还热。他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满脸苍白,额上的汗珠子抹去一茬还有一茬。

      他走得极快,不一会拐进了自己的单间里。过了大半个时辰,屋子里没向外传出一丝动静。

      丁耘时不时去挑水,远远往男奴院门里瞧上一眼,都只见阿原的房门紧闭着。

      “啧啧,你丫头眼真尖,刚来就瞧上了这两个。”一同来打水的婆子感慨,“阿原现在是老爷面前的大红人哩,整天随老爷出门,不知多有前途。前几日他还是白身,如今已经得道了。我听说……算了算了,也做不得准。说起来,阿正以前很得老爷关照,不过最近他被调到马房去了,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但到底是炼气三层的仙人。你这丫头……”话音未完,婆子被丁耘推了一把。

      婆子心中不悦,正要骂,只见大总管从她眼前走过,往男奴的院子里去了。

      大总管素日对奴隶们交头接耳总看不过眼。一有人被逮到,就要遭他训斥。今日他却无心管丁耘和婆子,径直往阿原的屋子走。

      大总管一开始还稍显客气,叩了叩门锁,没有见到回应,之后不耐烦起来,直接用脚踹开房门,疾步走了进去。

      将近半刻钟后,他出来了,脸上不再是愤怒,而是阴沉。他用浑浊的老眼扫过院子里的丁耘,板着手走过来。

      “你一直在这?”总管压低声音问。

      “回总管的话,是的。”

      “阿原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劈柴那会。”丁耘指着手边码好的柴垛,毕恭毕敬地低头。

      总管估量了柴垛的高度,心知丁耘没撒谎,吩咐丁耘去帐房领赏。

      晚饭过后,她被热心的婆子带去帐房领赏。

      帐房处在内院,独占一个封闭的院落。院落的布置十分新颖,以花为墙,正面一座矮堂,两边是抄手游廊,在院子最隐蔽的左下角,绿树和花草掩映中,立着一座三层高的楼阁,比地主家小姐的闺房还精致漂亮。

      而帐房就是那座矮堂了。

      “你真是走大运了。等会进去了,你可别怕。连总管虽然身份高贵,但人品很好,一点都没有那些个娇滴滴的恶心气,性子爽快的很,你若得幸跟她说上几句,没准还能受到指点呢,我那个娘家姐姐的女儿就是这样进府的,后来可还成了老爷的侍妾。”带她来的婆子羡慕极了,眼巴巴望她进去,自个坐在阶上歇凉。

      丁耘了进了帐房外堂。

      帐房里没人声,她打了声招呼,还是没人回应,她又向前走了几步。

      突然,阿正从里间出来。阿正是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四肢遒劲,生得不算俊美,却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那双眼睛。丁耘曾有条从山里捡来的猎狗,那狗儿一旦咬住猎物,只听命令才会松口,直到老死前还咬死了一只成年黄鼠狼。

      他的眼睛就比得上那狗的眼睛,甚至更凶悍,藏在黑眸中的那个光点,自始至终都照着他想要的。

      丁耘在边上猛瞧阿正。阿正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目不斜视,阔步向外走去,直接出了院落。

      不一会,里头出来个头插如意耳挖的女人。

      这女人眉眼含春,虽梳着飞仙髻,但眼神大胆,勾着眼梢往丁耘身上一瞥,笑容飞扬。

      她开口就问:“总管赏的便是你吗?”

      “回连仙子的话,是的。”

      “仙子?”连柏英痴痴地笑,“你嘴真甜。大家都是下人,什么仙子不仙子的,抬举我了,喊我连管便罢。”

      “是,连管。”

      听到这后,连柏英颔首,让丁耘坐在外头客椅上等。她进里间取出一小包灵珠,把灵珠给丁耘,叫丁耘打开瞧瞧:“总数是六十六枚灵珠,你点点。倘使没什么事,同我说说话”连柏英交握起纤长的手,“想喝什么茶?”

      丁耘将灵珠塞进胸口,应到:“茶?谢谢连管,但总管吩咐下的柴我还没砍完。所以……”

      “总管存心要赏你,你定是帮他办了件大事,我不请你喝杯茶,实在说不过去。只怕总管会怪我薄待你。”连柏英蹙起双眉,仿佛真的发愁。

      丁耘坚定地摇摇头。

      这样子引得连柏英噗哧一笑,无奈道:“你也真挺尽责的,那便走吧。”丁耘转身要走,她突然吃了一惊:“停,等等。”丁耘停住了脚步,回身望她。她没有回以视线,眼睛贴在丁耘肩部搜索。

      终于,什么东西给她找着了。

      她从丁耘左边衣襟里捏出了一只指尖大小的白色蠕虫。

      她将蠕虫碾死,对丁耘提醒道:“有人放了间蛊在你身上,你得小心着些。这东西素来是修士们监视对头们用的。看这间蛊成熟的模样,想来是今天正午的时候到你身上的。你正午的时候出去了吗?”

      “间蛊?”

      “对。这蛊虫明显是对着你的。”

      “这,谢谢连管帮我,我——”丁耘顿了顿,从怀里拿出灵石,要将半数倒给连柏英。连柏英笑着拒绝了,说罢送丁耘出去。

      丁耘疾步走出账房范围,等离账房远远的,她这才放缓脚步。

      心道:这连管和阿正搅和在一起,有问她阿原如何,而阿原是刚刚取代阿正的人。若说这起事端和他们没关系,谁也不信。

      丁耘边走边想,打定了主意不能卷入事端。

      丁耘回去后,发现男奴所在的整座院子都被封住了,下人全被迁移到了另一座别院里。

      婆子拉丁耘挤在边上不显眼的地方,紧张地盯着里头。

      院里多了许多身着甲胄的人。

      这多半是城中维护治安的武卫。

      在阿原屋子门口,大总管同一个头头模样的人说话,眉间的皱纹在远处看都清晰可见。他说完后,轮到那头头问了,只见他直摇头。头头问不出什么情况,转身进了屋里勘探。而总管一个人在在阿原屋门口踱步,走到灶房边人少的地方,他唤来个小厮耳语几句,小厮匆匆穿出人群,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丁耘看完这一幕,敛下目光,只听一个婆子同她闲话着:

      “哎哟,阿原到底犯了什么事了,武卫都来了?这回主家可倒大霉了,有了这么个奴隶。就掳了人也没有这样大的阵仗。我跟你说,这些年可不太平了。听说有魔修到处偷别个家的女儿,阿云,你是从外头来的,知不知道这事,可吓人勒,我告诉你……”婆子目送小厮出去,回身见丁耘神情讷讷,无趣地打住。

      丁耘则是捂着怀里的灵珠,只觉得灵珠如烙铁般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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