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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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树林，摇曳闪烁的火光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天地，篝火旁的人们相对而坐，静默无言，气氛压抑而诡秘。
沐灵山怀抱着少年的尸体，眼神透着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虽然他极其想要施展回阳之能来挽回这个少年的性命，然而现在一切的动作在这个可怖至极的男人面前都会显得非常危险，但坐以待毙更是无智的行为。
他抬起头，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
“啪吱”，男人拨动了一下篝火中的树枝，火焰猛地窜高，火舌映照的面孔阴冷而又沉静，紧缩的眉头显示着心中深深地愁绪。
白日那张面孔是极度张扬的，过度苍白的面孔在鲜血的渲染下邪气逼人，纵使面如桃花，除了畏惧与憎恶，这张脸也让人再感受不到其他。
一切的转折点，似乎都在那抹暴戾的腥红，那是一双失去理智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意识空间，白袍人与墨袍人……会是他想象的那样么？那么……也许他还有一丝余地。
“朋友，请问吾可以离开吗？”
“不行。”
“那，吾可以救这个人么？”
“救人还需要问可不可以么？”男人眼神怪异的看着他，低头又往篝火里添了几根树枝。
沐灵山大喜过望，青杖化身折桂令划过少年身前致命创伤，不见血涌，却见一阵温暖的光晕充斥少年全身，不一会儿，只闻一声轻轻的呜咽，少年的眼睑动了动，似有醒转之兆。
堪称奇迹的景象看的男人暗自咋舌，然而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别让他醒来！”
话音刚落，沐灵山抬手一指点在少年后颈。少年头一歪，陷入昏迷之中。长嘘之间，沐灵山不由松了一口气：“多谢。”
“举手之劳吧，”男人有些心不在焉转动着手中树枝：“明天一早，把他送去附近的村子，早去早回。”
“这……”
“他似乎还不想让你离开，”男人顿了顿：“如果你不想死更多的人，最好是顺着他的意思。”
“你和他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用着同一具身体……却不同灵魂的两个人，”男人的眼睛动了动，眼神压抑而苦涩：“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某一天就突然在这具身体里醒了过来，我明明是在家里待的好好的……唔”
“你怎么了？！”
“没事，谢谢，”男人摇了摇头，推开了搀扶他的手，自顾自的道：“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被我遇到了。好吧，其实换一个地方我想我也能好好的生活着，可是他出现了，一个早该死去的人！不，他不是人，是野兽，嗜血的野兽！！”
“请冷静一下。”
“他把所有人都杀掉了！可是我就这么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因为那意味着我成了一个杀人狂魔！！”
“一体双魂，你就是你，你已经尽力，毋需强行背上不属于你自己的罪孽……”
“对啊，这不是我的罪孽，然而我还是差点死在那个和尚手里，在他人眼里这就是我的罪，”男人颤抖着拉扯自己的头发，似乎是因为恐惧，亦或是痛苦：“那种力量，太过痛苦。我差点以为我会和他一起死去，不过那个和尚好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所以没有杀我，只是把我关了起来。老天啊，比起被关数百年的小黑屋我宁愿去死！”没有人喜欢黑暗，那太过死寂，了无声息，像是他这样的异世来客，习惯了世间繁华便更是无法抵抗寂寞。
“这个时候吾反而有些感激他的存在，”男人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在，如果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想要杀了我，如果不是时时刻刻跟他战斗着，争夺这一句躯体的控制权，我想不出十年，我一定会疯！”
“事物总是有两面性，善于发现它的另一面，既能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也能给自己警醒，你很不错。”
“谢谢，感谢你听我发了那么多牢骚。”
“是吾该谢谢你，如果不是日前你及时出现，萧山早已不存沐灵山……何况刚才……”话头戛然而止，沐灵山想适当的提醒足矣。
刚刚有一瞬……他有感受到男人对他产生了杀意。
他需要一个聆听他百年孤寂的人，然而同时自己也知道的太多……庆幸的是，他还心存着善意。
男人抿了抿唇，显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一阵白一阵青。拨动树枝的动作大了许多，他充满愤恨的道：“果然，跟杀人狂在一起久了也会变态。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宰了他。”
说完，沐灵山清楚的听到对面传来一阵磨牙声，不自主地暗暗一笑。
“阁下有这样的觉悟，沐灵山很高兴。”
“叫我欹玦就行，”男人眼睛一亮，精神莫名的振奋起来，然而看着沐灵山，他又萎靡了下去：“说起来你要是晚一点出现就好了……”
沐灵山一愣：“如何说？”
“因为玉菩提的封印，他的佛力似乎对那个人克制非常大，而我在意识空间似乎占据了主位，才有了与他一较高下的力量。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是不分伯仲，胜负各在五五之数，而且我感受得到他的力量似乎在渐渐变弱。然而就在昨天棺材被打破，就在你……百岫嶙峋出现的一瞬间，他的力量疯狂暴涨，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在此之前，山鬼是否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沐灵山的脸色沉了沉。
欹玦知道这位山神似乎很是回避山鬼的事情，也很忌讳别人在面前提起，毕竟他和山鬼……虽然排斥，然而也是紧密的不可分割的存在。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弄清楚，想到这儿，不由心中苦笑。
沐灵山如何看不懂他的神色，口中一叹，压下心中的起伏道：“并无异处。”
欹玦静静的思索了一番，忽然道：“那‘我’……有没有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不可’，‘跑’，‘不能’……大概就是这些字眼。”
“只有这些么？”
“依稀听见一声……‘爹亲’。”
“‘爹亲’！？”欹玦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这个字眼？”
沐灵山摇了摇头：“吾也不知。”
“多谢你了，”欹玦紧蹙着眉，缓缓的转过身。
一缕寒风穿过树林，撩起几缕长丝，牵起多少思绪。
“‘爹亲’……百岫嶙峋……亡者……这三个字眼，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