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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金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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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过年关,雪也愈发大了。我本就着了风寒并未好全,身上穿着单薄且又跪在雪地里,这袄子还是前年发下来的衣服,穿了许久已不如从前暖和,新衣还得等到在除夕前才发放。跪着也有两刻钟了,婆子们看着金锁嘴唇都给冻白了,又估摸着奶娘一时半刻也回不来,赶忙着活动起来。
四五个老婆子,一个先赶去门口把风,看着奶娘若往这边来便进来通风报信,一个赶忙去拿自己孙女的新做的袄子给金锁套上,一个又去拿碗热水给金锁喝,接着又赶忙将金锁扶起来到屋檐边取暖,开始我还不从,直说不愿连累她们。如此几番,老婆子也犟不过我,只好由著我,便将周围的雪扫开,并铺着些布在地上,让我跪在布上,不必膝盖浸在雪里,想着也暖和些,阻挡些寒气,可是这腊月天的,雪地里寒气哪里挡得住。
我看着几位老婆子如此关心自己,内心一暖,向她们磕了一个头,老婆子见此,连忙扶起我,说道,“小妞呀,你这是做什么?”
“多谢大娘对我的爱护,我自幼就被买过来李府做下人,从前的事情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连爹娘长什么样我也不清楚,就连连自己几岁也是不清楚的,小妞知道大娘是真心疼我,以后我再也不和奶娘顶嘴了,你们放心... ...”,说着便倒在了姜大娘的怀里,意识逐渐模糊,只觉得混混沌沌,浑身滚烫。
姜大娘见此,连忙将手伸到我的额头上,“呀,烫得很,怕是得了高热了,快,将小妞扶进屋里去。”,婆子们刚要照做,陈大娘说道,“可是,琴姐那可怎么办?三十板子啊... ...”
听此,各位婆子犯了难,在大冬天里挨了板子,不仅干不了活,自身受罪还不说,还要连累家人照顾。这时,年纪最大的李大娘说道:“不怕,夫人向来和善,善待下人,况且小妞是小姐的陪读,再说了,小妞也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今日小妞正巧撞到了琴姐的气头上,才受的罚,就是夫人再问起,咱们也是能解释上几句的。”,接着又压低声说道:“琴姐想必在夫人面前也是要遮掩一番的,咱们不怕,她不敢因这点小事闹到夫人跟前。夫人心慈,小妞发了高热若我们见死不救,回来后反而会责骂我们。所以说,先找了大夫再说,我倒不信琴姐会不让我们救人。”
我虽烧得滚烫,但却听得真真的,只觉大娘是个厉害的。
众人听得有理,便连忙将我扶进屋内,叫了大夫来诊治。诊治后李大娘连忙去向琴姐报告了金锁的情况,奶娘听着金锁跪在雪地中得了高热,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脸上仍是淡淡的。李大娘刚要告退,又叫住了李大娘,问道,“请的哪个大夫?”
“是赵大夫。”
“去请陈大夫,他就不错,银钱不够就去库房支去,回来后我再和夫人说,去吧。”说罢,挥一挥手让李大娘下去。
李大娘见奶娘如此,知是她在气头上的决定现时后悔了。但也高兴,因为赵大夫医德不足,给丫鬟小厮看病也只是敷衍了事,医术本就不精,又不认真看,起初李大娘也是著急,担心我的高热会被赵大夫再给耽误了。但现在可请陈大夫来医治,李大娘也就放心下来,只因陈大夫医术高明不说,还很有医德,凡是请他医治的,就没有不尽心的。
陈大夫冒大雪而来,给金锁诊脉后,却直摇头,说道,“本就风寒还未痊愈,又在雪地里跪了半个时辰,寒气侵体,怕是难治,命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怕烧坏了脑子。她烧得太厉害了,先用冷水给她敷着额头,看能不能退热,我现给她开几剂药,还有睡前给她喝完浓浓的姜汤,她寒气侵体,夜里的杯子盖得厚实点,剩下的也就看这女娃争不争气了。”
我虽在迷糊中,却也隐约的知道几个老婆子在照顾自己,连续两日,高热仍然未退下来,老婆子也是急坏了。此时夫人和思文回府了,奶娘赶忙去禀报夫人关于金锁的情况:“禀报夫人,小妞她连续发了两天的高热,怕是不行了。”
李夫人祈福回来,舟车劳顿,身体疲乏得很,也只是说道:“那就请大夫去医治吧。”,可思文一听却哭着喊着要去看小妞,李夫人拗不过,只好随着思文去看金锁。思文一见金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说着胡话,一句话也听不明白。
夫人一看,果然严重,对着奶娘说:“倒是比你家的能哥儿还严重些,能哥儿好些了吗?”
奶娘见夫人关心能哥儿,心里开心,回道,“谢夫人关心,能哥儿好许多了,都能下地了,之前呀,能哥儿都烧糊涂啦,吓得奴婢呀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夫人听此点了点头,又问道:“前几日,小妞也只是贪玩得了风寒,怎的五日不见就变成了这样。”
奶娘担心被夫人责怪,心虚地答道:“这小妞呀,还小什么也不懂,刚好些便穿得单薄的下地了,这不,前两日又冻着了,便成了高热。”
夫人听罢又点了点头,说道,“小妞这孩子呀,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卖到了这,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诶,罢了,都是命,请个大夫好好照看着吧。”,说完,想带着思文走,担心思文身子弱,被过了病气。
可思文看着平日里的好友玩伴成了这副模样,说什么也不肯走,还把在寺庙里开了光的金锁放到了小妞的手里,说是给小妞保平安。夫人一看自是不肯,这金锁是求给思文保佑平安的,怎的好平白给了下人。可思文却一再哭着求夫人,哭得咳嗽不止,夫人和奶娘见此,自是心疼。
奶娘一向疼爱思文,只好劝着夫人说道,“夫人,算了吧,小姐身子弱,再哭下去该生病了,虽说这金锁金贵,可若是因着这金锁将小妞的病治好了,将来小妞必定会全心全意侍奉小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夫人一听,也是有些道理,再看着自己女儿哭成泪人儿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只好说道,“好好好,我的思文,娘依你,将这金锁给了小妞,你快别哭了啊。”,思文见此,方停止哭泣。夫人又说道:“只希望小妞以后能尽心侍奉你,既然将金锁赐给了小妞,小妞就改名叫金锁吧,也好为她图个吉利。”
李大娘见此,连忙跪下来替金锁跪谢,“多谢夫人赐名。”
夫人点了点头,起身拉着思文回主院去了,边走边吩咐道:“快煮些热水给小姐和我沐浴,小姐身子弱,要洗洗病气。”
奶娘答道,“是是是。”,说完,指着几个老婆子说道,“赶忙着煮些热水去,小姐和夫人都乏了。”
说来也奇怪,金锁得到这个开过光的金锁后,第二日果然痊愈,府里的人都惊奇。夫人听此,连忙遣人拿着金锁再去之前的寺庙再去求主持开光,说是为思文保平安,还带去了不少香油钱。自此之后,金锁也越发尽心侍候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