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无常】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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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故人？”黑无常茫然地盯着十七。
白无常亦是一脸不解。
十七笑呵呵地不说话，她随手点了下茶壶，从旁边取来个茶杯，倒杯茶，自己悠哉游哉喝了起来。
黑无常最讨厌别人说话只说一半，道：“你可知道小爷我已经活了多少年，张口便说是故人？你一个凡人，又是个姑娘，敢在阴间开起茶馆来，倒也确实是有些胆识的，只不过……”
十七抿一口茶，接过他的话：“只不过这里不该是活人待的地方，我应该走，对吗？”
黑无常点点头，看着她从空茶壶中倒出的茶，他又道：“还有，我绝对没见过你这种古怪的家伙，能凭空变出一壶茶。”
“你确定没见过吗？”十七又点了一下茶壶，打开壶盖给他们看，茶壶变回了空的，“无中生有，有自归无。”
黑白无常两人顿时一怔。
片刻之后，白无常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姑娘，咱们真的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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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
黑白无常最初也只是普通人。
成为无常之前，两人过得相当落魄。
两个自幼被卖到茶楼的小孩子，小黑打杂跑堂，小白弹琴唱歌。
本来两人无亲无故，只是在一起生活久了，便以兄妹相称。
虽是茶楼，但总有人不是为了品茶而来的。茶楼的老掌柜待两人极好，有人纠缠小白时都会帮着拦下。
可没几年老掌柜去世之后，少掌柜便没那么好说话了。
同样是一次被客人纠缠，小白柔柔弱弱几乎要掉下泪来，少掌柜却漠然地看着，边拨弄算盘边漫不经心地问一旁的小黑：“你说你这妹妹能卖多少钱？”
小黑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朝着少掌柜的脸便是一拳，随后冲过去把小白拉到身后。
那本牵着，抑或说是拽着小白手的公子哥，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转瞬变了脸，冷声道：“一个下人，也敢过来打扰爷？”
少掌柜黑着脸：“二公子，别管他。”
“你别想卖掉我妹妹！”小黑高声喊道。
“你们俩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想怎样还不是我说了算？”少掌柜冷笑，“正好我想换人，二公子，女的你要是喜欢就带走吧，男的我要收拾了。”
“不必老板费心，男的也一并交给我吧。”被叫做二公子的公子哥也笑了，“让他懂懂什么是规矩。”
小白急得哭出来，抓着小黑的手：“哥……”
“嗯，这茶楼是该换人了，来个说书先生多好，听一姑娘弹琴有什么意思。”坐在附近桌上的白衣男子悠哉游哉嗑着瓜子，对几人评论道。
“你是谁？”二公子撇了一眼，一脸不屑。
“我是谁还真不怎么重要。”男子又剥了几颗花生，递到背上的娃娃手里。
一群人这才注意到，这男子俨然一副奶爸模样，背着个粉嫩嫩的女娃娃。
那女娃娃也就一两岁的样子，嫌弃地看看手里的花生米，塞到男子的衣领里去了，男子立刻炸了毛：“你个熊孩子干嘛呢！”说着轻轻把孩子放下来，才原地蹦了两蹦把花生米从衣服里抖出去。
“……”一群人无语地看着他。
男子轻咳一声道：“整日听个姑娘弹琴唱曲多没意思，酸都酸倒牙了。掌柜的，你早该换人了。”
少掌柜哼了一声：“换人？你收这俩人？这两年我想送走这姑娘多少次了，次次这臭小子都要跟着。不让跟着这姑娘就寻死，谁也不乐意沾上人命，我能怎么办？”
女娃娃抓抓男子的衣服，男子明白了女娃娃的意思，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挡下迅速掐指推算了两卦，然后说：“那好办，这俩人多少钱，我赎了。”
一边的二公子立马叫道：“这姑娘我要定了！我双倍赎她！”
“你们争吧。”少掌柜却掏了两张卖身契出来，“家父说过，不可以赶他们俩走，有人真心愿意带他们就让他们走，但要善待他们俩。”他将卖身契撕成粉碎，喊了另一个伙计看店，自己朝楼上走去。
“真不知道到底我和这俩人谁是亲生的。”他头也不回，“要是过得不好，你们还可以回来，这儿永远有你们的地方。我不是坏人，虽然使唤你们，但也没真想过丢下你们两个拖油瓶。”说完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转折顿时让小黑小白默然无语。
白衣男子仍是乐呵呵的，对那二公子说：“收收你那调戏小姑娘的毛病吧，不然将来有你受的。”
“至于你们俩……”白衣男子笑眯眯地对着小黑小白说，“跟我走吧，以后我养着，吃香喝辣，帮我看孩子就行。”
小白喏喏地问道：“我们能跟您多久？”她怕被当成拖累。
“想跟多久跟多久，赎你们也不过是给我家姑娘找个玩伴儿。指望你们陪她长大不太现实，若是以后觉得烦了，我也可以给你们自己自由。”男子背着那女娃娃，对二公子视而不见，领着小黑小白离开了茶楼。
小黑记得那时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茶楼，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眼。
几年后，那家茶楼，那座城，那个国，都在一场战乱中，消失了。
小黑记得，他亲手接走了少掌柜。
这些自然是后话。
*
离开茶楼跟着白衣男子的小黑小白，无比自由。
白衣男子说，叫他风就好。
他也确实是个风一般的男子，每天只是游山玩水吃吃喝喝。
他似乎家境宽裕，花钱大手大脚；可他照顾女娃娃时又小心翼翼，不肯假手于人。与其说小黑小白是给他当下人，倒不如说是看着他怎么当下人。
“这是你女儿吗，为什么这么宝贵她？”小白有一次好奇道。
风笑笑，一双桃花眼半眯着：“随手捡来的女娃娃，我女儿才不会这么丑。”
于是“咚”的一声，女娃娃给了风一个爆栗。
*
时间久了，小黑小白才明白风那句“指望你们陪她长大不太现实”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已经跟着风做了一年的米虫，十几岁的年纪再加上过得无忧无虑，一年里长了不少个子。
可那个粉嫩嫩的女娃娃，从刚遇到时起就是一两岁的样子，自己走不稳，总要风背着，至今也没有变过。寻常人家的孩子这时候正是嘴甜人精到处讨糖吃的年龄，这个女娃娃说话少还不流利，而且不愿意和他们对话。很多时候都是趴在风的背上对他耳语，从不让他们听见。
“为什么小妹妹一直长不大？”不知道第多少次试图教女娃娃说话失败后的小白问。
“大概是不想长大吧，”风敷衍地答，“我像你们这么大那会儿看到她，她就丁点大，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长多少。”
“……”小黑小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二人大抵不是常人。
小黑一直好奇，风这样游手好闲，为什么从来不缺钱花呢？
而且风是从来不用银票的，衣食住行都是真金实银结账，就算真有这么多钱，他又是怎么带在身上的呢？
某日一行人游至山中，宿在民家。小白一直想和女娃娃更亲近一点，于是主动提出要照看女娃娃，让小黑拉上风去泡温泉。
风思考了一会儿，附在女娃娃耳边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小黑离开了。
而小黑也终于等到机会解除心里的疑惑，他磨磨蹭蹭地脱着衣服，趁风泡在温泉里的时候，偷偷翻找风的衣物。
这儿没有……那儿也没有……怪了，这人怎么连个钱袋都没有？
“我说，”风好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家伙你不去泡温泉在干嘛呢？”
“呃……”小黑不知道怎么回答。
风则慢条斯理地从他手上拿过自己的衣服披上：“不说吗？那我要把你扔掉了哦？”说着他拎起小黑，轻轻一提就带着他走去了屋内。
小白正坐在茶桌旁抱着女娃娃解九连环，女娃娃边盯着她好看的手上下翻飞边走神。风把小黑扔在茶桌另一边，揉揉女娃娃的头让她和小白也一齐看向小黑，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扔了，把你妹子收了。”
“……”小白一阵无语，“哥你干什么了？”
“我就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每天怎么拿出那么多银子的？”小黑赶紧吐露实情。
“就这个？”风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直接问啊，干嘛翻我东西，我还以为你……”
女娃娃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
“嗯？”风低头看她，她又敲了敲风的手背。
“哦——”风恍然大悟，就在几人的面前掐指算了两卦，然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小白，轻咳一声，视线又转向小黑，说：“你们兄……妹二人，已经跟我们一起待了一年了，这事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们俩不是普通人，银子是我随手变的而已。”
小黑立刻提问：“请问你是神仙吗？”
“不是，”风凭空变出一锭银子递给他，“无中生有的小把戏，神仙还不屑于做这种事。至于我们是什么，你就不要好奇啦，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们要保密啊。”
小白乖巧地点头。
突然暴富的小黑手里紧握着那锭银子，嘴上还客气道：“那个，你收养我们兄妹，还一直带着我们游山玩水，就是不给我钱，我也会替你保密的。”
风桃花眼微眯，一笑便露出右边脸上的酒窝，欠扁地答：“我不是因为这个给你银子的，小家伙。何况我就是不给你钱，你也肯定得保密吧？毕竟，你打不过我的，我可是很厉害的。对吧，丫头？”他蹲下朝女娃娃一挑眉。
“咚”，女娃娃又给了风一个爆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黑笑了，“你连个娃娃都打不过。”
“那是爷让着她好吗？”风哼哼着，“我可先告诉你，你长大以后是个断袖，连孩子都没有，你永远不会懂我的，我不和你计较。”
小黑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拿糖送给女娃娃吃：“你快长大吧，长大更方便帮我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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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黑无常问，“你就是那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你终于长大了？”
“答对啦，老妖怪！”十七笑着回答。
“你说谁是老妖怪？”黑无常气得跳起来。
“哥……”白无常无力地阻拦他。
“就是你啊，你怎么越来越老还有越长越丑了呢？”十七欠扁地笑着，左边脸上有一个酒窝，与风有相似的神采，也让人有相似的想打她一顿的冲动。
于是白无常相信，十七就是以前的女娃娃，因为也只有风，能带出这么讨打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常】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