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梨树下》枫滢霏雨

10、第十章

　　我回到房里，耳中回荡着喜儿和岚荫的对话，连伤心的力气都没有了，蜷缩在被子里，眼睛里一直流出咸咸的液体，就这样一直到了天亮。
　　接下去的几天，任月都没有来，喜儿有时会和我聊天，可我总是推托说我累了，我觉得他很陌生，他和岚荫让我想不通。有时候，我会站在梨筑外面远远的看着里面的凤梨树，不知树下的小屋里有没有他。那晚之后，岚荫也不怎么出现在梨花苑中，我猜想他会不会在梨筑里。我想进去找他、问他，可是我害怕，我怕再次从他那里听到什么无情的话，怕看到他憔悴的面庞会心痛，怕看到他对我笑……
　　又过了些日子，任月还是没有来梨花苑，我担心他，怕他出事。古代的封建家长制残害了多少热血青年，拆散了多少天作之合，又让多少无可奈何的人双双殉情。想到殉情这个字眼，我就不敢再向下想了，最让我恐惧的莫过于，那个白痴再也不会对着我笑了。
　　所以，虽然我怕见到岚荫，我还是决定去梨筑找他。
　　我走到梨筑门口，看到了紫衣少年和青衣少年，我知道岚荫肯定在里面。我请他们代为通报，说我想问他任月的事。片刻，青衣少年出来，对我说：“老板让我转告任公子无事，您不必担心。”
　　“可我想见他，让我见他！”不甘心这样就回去，我想当面向他问清楚。
　　“老板的意思，恕青奴无礼。”青奴拦住我，挡在我的面前。
　　隔了很久，始终没见紫衣少年从里面出来，而我，就站在梨筑外看着里面。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紫衣少年从里面走出来对我说：“老板说如果若是还没走就请您进去。”
　　他终于肯见我了！
　　走进梨筑，他站在凤梨树下，那树上的花瓣还在飘落，飘在他的白衣上，慢慢的，将她从我的视野中湮没。恍如白色堆砌下的悲伤墓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回想与他第一次相见的情景，我断然不会相信现在他竟是这般的捉摸不透，今日树下之人和那日我所见之人才是一人。
　　见我走近，他对我淡然一笑，示意我坐在树下。我回以一个微笑，可心却在哭泣。待我坐下后，他也坐在我的旁边，他什么话都不说，只看着飘落的花瓣，一片一片又一片。有种感觉，只有他才知道着凤梨花瓣会飘落到何时。我接住一片花瓣在手中把玩，看着他如水般的青丝只觉得难受。
　　开口，问他：“为什么？”
　　他回头看我，“什么？”
　　“为什么害任月？”
　　我捕捉到他眼中有一丝哀愁流过，“没有为什么。”口气还是那么淡然。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你和我说实话！”我愤怒，我愤怒他总是骗我。
　　“你恨我吧，是我故意让她父亲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恨你？”我又不争气的在他面前哭了。
　　“呵，你不恨我还要爱我不成？想想任月吧，他在家被他爹打得不成人形，你不该恨我吗？”他突然变得邪佞起来，每一个字都让我想快点逃离，那瘦弱枯骨的身形一下让我觉得是那么的可怖。
　　“任月他……？”我想像得到自己的表情会有多么的可怜，一直以来支撑我的都是任月会平安无事的念头。“或许我该恨你，可是，我无法恨你。因为我知道，你从不曾对我说过实话。我无法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的。”是那丝哀愁让我相信他绝不会故意害任何人的。
　　他没有破绽的表情瞬间崩溃，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大喊：“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你以为你了解我吗？”
　　“你知道我为何要开这梨花苑吗？因为任月！他只不过是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就把自己锁在家中不见任何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那狗屁伦理道德！同样是人，他却要面对千万人的责骂，这公平吗？你看看这梨花苑的客人，一个个道貌岸然，可哪个不是见了漂亮男孩子就露出□□嘴脸的怪物。而这些人中有多少是朝中骨干，饱读圣贤书的圣人。若说任月喜欢男人是种罪恶，那这些人哪个的罪恶又比他少？我就是要打破这些人的伪善嘴脸，任月也是，他不敢向他爹娘说清事实，他至今都认为自己可耻，胆小懦弱，所以我故意让他爹知道，这样他就必须要去面对。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撕掉假面具，让他们看到，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就真的那么大逆不道！我开这梨花苑，招待了半数以上的朝中重臣，我要将他们的名字公布于众，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认为任月他罪无可恕！只有人们承认男人相爱不是错误的，任月才可以真正的活着！”岚荫一口气的讲完这些话，跪倒在地上连喘了好几口气，发紫的唇不住地颤抖。
　　我被他义愤填膺的说辞震惊住了，虽然从不认为他是淡漠的，但也从没想过在他那清瘦的外表下竟隐藏了如此巨大的力量。我明白了他为何总是挂着一抹淡笑，那是无奈的伪装阿。
　　想到那晚他和喜儿的对话，这就是所谓的计划阿，可为什么？计划提前了。
　　“我从未认为我自己了解你，我只是愿意相信我对你的感觉，多美的树啊。”抚摸着树干，泪已成河，这泪是为岚荫而流。
　　岚荫扭过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那你感觉我爱你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结局了 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