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是初心》阿苍苍

12、温暖的男人

　　回到堡里的时候已是将近深夜了，我还算幸运，途中遇上一辆归程的马车，好心的车夫捎上了我，但是走得太久了，连裙子都湿了大半，夜里微凉的风终于使我清醒了，已糊涂了十几年，又岂会在乎这分毫？但是我还是决定要先生给我一个解释，但怕这个时候先生早就睡下了。
　　我走步的声音湿湿嗒嗒，在长廊中听得格外清楚，夜里的典城太安静了，正打算去洗漱一下去寻找先生，哪怕他已经睡了，我也要在明日的第一时间问到我想要的结果。
　　声音大概吵到了弥普，我听见楼上他正走下来的脚步声，正愁怎么和他解释，他便看见了我。
　　“为什么我总能看见你这样狼狈，你就不能好好地照顾自己吗？”他生气了，我听得出来，我这次没有拒绝他，任凭他拉着我走。
　　“你能给我个解释吗？为什么这深夜你回来，却被雨淋成这个样子，你的伞是假的吗？那马车就破烂到这般地步，雨都会流进来湿了你大半裙子？”我很少看见弥普除了淡然以外的其他神色，他皱眉了。
　　“我也是傻，怎么会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他用大大的毛巾包住我的头，细细地擦着，温暖的毛巾挡住了我的脸，觉得眼睛痒痒的。
　　“你这样会着凉，你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头发也是湿，在外面走了多久？”他责备我，见我不肯说话，他更是生气了。
　　“现在已经这么迟了，纵是典城治安好，也保不准有好色之徒，你就这么放心自己一个人走回来？”他擦完了头，将毛巾放下看我。
　　“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吗？”弥普语气平和，就好像刚刚责备我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将身子低下来和我一个高度，边用毛巾帮我擦眼泪，边观察我的表情，试图发现我如此的原因。
　　“你不要看了。”我觉得丢脸，却又止不住眼泪，只能赌气地将头转过去。
　　弥普迟疑了几秒，也没有问什么。就这样，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温暖过，可能是我太冷，可能是我处在心理矛盾冲击最脆弱的时候，就是觉得他的环抱好温暖，是那种能分散成粉末，融入血液的温暖。
　　“好好好，我不看，我不看。”弥普就这样抱着我，一动也不动，不会像爱澄一样轻拍我的背，但我觉得这样够了，足够了。
　　“你可以不说，可以这样回来冲击我或者先生的心脏，我不在意，但是莫初。你要爱惜你自己，没有什么比爱惜自己更重要的。”
　　“人活着就会有这样的时候，我也有，只不过我不会像你一样虐待自己。因为我知道这些日子虽然不好过，但终会过去。虐待自己不会改变这个该死的令你伤心的事情，但请你想一想，除了让关心你的人和你一样受伤，又有什么用呢？”他放开了我，轻轻用拇指擦去我停不下的眼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委屈地抽了抽鼻涕。
　　“我原谅你了，那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忍不住。”说罢，我重新抱住他哭得更凶了。
　　“好好好，哭就哭吧，你愿意哭多久我就陪你多久。”怕是不够暖和，我感到他将毛巾重新裹住了我的头，这种充满安全感的包围让我哭得更凶了，我鲜少哭泣，就放纵这么一次吧。
　　“我要找先生。”
　　“先生这个时间早就睡了，我们明天一早起床就去找他好不好？”
　　“我要找先生。”
　　“先生睡了。。。”
　　“找先生。”
　　“。。。”

　　最后，我和弥普在天快亮的时候在厨房吃，早饭。
　　“喝光它。”
　　“哦。”
　　折腾了几个时辰，我的理智终于回来了，出了羞愧，我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思想了，恨不得把脸埋在桌子下面。
　　“喝完你就去睡觉，醒来了先生自然就在这。”
　　“哦。”
　　“你的行李就放在这里，你袋子里的被子已经湿了，我给你拿新的。”
　　“哦。”
　　“我烧了热水，回房泡泡热水再睡。”
　　“哦。”我太懦弱了，居然一句话都不敢说，我鼓起勇气，
　　“你熬得粥好喝。”说罢，便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一边真实。
　　“嗯。”他想了许久，“我只会熬粥。”

　　这一晚安眠，无梦。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搞不清自己在哪里，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马车睡着了而已，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太复杂，搞不清楚，就像一团乱麻，丝毫找不到头在哪里，解不开，硬是将自己困了进去。
　　下楼的时候就听见先生和弥普的声音。
　　“弥普大人早，先生早。”我不自然地看了弥普一眼，他还是依旧淡然，好像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先生的神色也很自然，看来他并没有告诉先生。
　　厨房间充满了香气，早茶的杯子还在冒着热气。每天有人等你一同吃早饭，在你难过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无声地安慰，还有一个父亲一样存在的人无论他说得是不是骗你的，我也相信他是为我好。这样的人生要是能过一辈子，也好。瞬间放下了担子，对我的身世没有疑问和兴趣了，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你起得太早了。”弥普端着茶杯和先生正下着棋。
　　我默无声息地坐下看棋，没有回复他，先生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哪里有心思理我。
　　“我说我能胜过你，就是可以，先生。”我不喜欢弥普每天淡然的表情，他不应该这样隐藏喜怒。
　　“不到最后一步，你便永远不知谁会赢。”这棋局看起来很清晰了，听弥普的口气，他应该是黑棋，黑色的棋路较为明显，步步紧逼，在我看来也是黑棋能赢的可能性比较大。
　　随着两个几个棋子落下，一颗颗白字在大片黑棋的一个角落落下，白棋吃了小片的黑子，形势马上变了，虽是没有转败为胜那么夸张，但不难看出，黑子没有优势了白棋会逐渐占领整个右棋盘的。
　　“还是先生略高一筹。”
　　先生将棋子一扫，满盘皆乱，弥普是君王，先生自然是不会赢了他的，这是先生的坚持，这盘棋已经结束了。
　　“听说莫初想去死水湖转转，正巧这几天我忙完了，弥普大人也没有什么要事，我们一同去散散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