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玉]剑魄情缠》暮颜辞

6、软禁

　　当日，镜罔逃走。而红玉被涵素误伤，重伤之下被紫胤真人带回天墉城。
　　三日后，临天阁内。
　　紫胤坐于榻边，左手隔空附于剑灵腹部上方，正缓缓将精纯的清气输送给对方。
　　明亮的蓝光汇集成一个蔚蓝的光球，浮在那红衣人儿的伤口之上，清气顺着那光球缓慢的从伤口进入体内，运行于周身经脉。
　　如此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紫胤提气，慢慢收掌。
　　此刻，他如玉的脸庞气色稍显不佳，抬手轻轻拭了拭额上细细的汗珠。紫胤又将视线转向榻上的红衣剑灵。
　　红玉静静地卧于榻上，双目紧闭，以往清丽的面容上此刻不见一丝血色，额间的红纹也是淡了，不似往日般明艳。
　　紫胤瞧着，不自觉地伸出手去，为红玉理了理鬓边略微凌乱的发丝，手指不慎碰到了那滑润的面颊，触手冰凉。
　　片刻后，紫胤缩回手，站起来走到墙边，拿起搁在剑架上的红玉双剑。
　　当日，红玉身中涵素的奋力一剑。想那流光沉影剑威力虽远不及空明幻虚剑，但也是当代天墉掌门的拿手绝招，力量岂容小觑？
　　尽管当时涵素与自己及时施救，之后的三日自己又日日为其疗伤。却丝毫不见红玉有转醒的迹象。
　　缓缓擦拭过红玉双剑后，紫胤修长柔韧的手指拂过剑身上刺目的裂纹，似在思考着什么。之后，他便将双剑放回架上，负手而出，将房门轻轻掩上。

　　紫胤日日以自身清气为红玉疗伤，持续了近一个月，红玉终是几乎痊愈了，只是还未转醒。
　　这一日，紫胤照例搭上红玉的脉。片刻后，将红玉的手放回去并细细掖好被子，便如往常般转身离去。
　　夜，寂静无声。
　　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庭院，翻过石墙，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一间小院。
　　来人透过房外的窗户向着屋内瞧了瞧，之后，运气将窗户冲开，力道把握的刚刚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随后，不速之客翻身跃入，进屋后在地上一滚，敏捷的以足尖抵住窗檐，将窗户轻轻掩上。
　　此人抬起手中宝剑，在一片黑暗中，朝着可能是床的方向移动过去，谨慎而坚定。
　　此时，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依稀能看到距自己大约一米有余的床铺，床铺中央微微隆起，应是有人。
　　迅速的将剑指过去，剑尖距床头不过分毫。
　　没有马上下手，而是握紧了剑柄僵持着，眸子中纠结之色在黑暗中隐约难见。
　　良久，握剑的手几乎开始微微颤抖........
　　“你果然来了。”
　　那人一惊，急忙横剑护胸，望向四周。
　　屋内突然一亮。
　　紫胤点亮了书案上的灯烛，顿时小小的一间卧房里充盈在朦胧的灯光中，却不比方才温暖。
　　红玉望向桌案后坐着的那人，只见他身着一身单薄的月白亵衣，外面没有穿之前见过的那件蓝白道袍，只是罩了一淡蓝色的长衣，丝质的，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腰间的束带也只是象征性的一系。头上没有束冠，一头银白色的华发散于脑后。整个气质看起来与白日里很是不同。
　　“你知道我会来？”红玉放下手中的剑，问道。
　　“不错，我昨日为你疗完伤，便发觉你已经转醒。”紫胤淡淡说道。
　　“你既昨日便知我已醒，今天为何还要耗费精力助我疗伤？”红玉忍不住问。
　　紫胤看着她，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你既知我是来与你寻仇的，又何必救我？”红玉问出了她最想问的。
　　“虞晓莲不是我杀的。”
　　“胡说！我亲眼所见，你竟还狡辩？”红玉提高了音调，握剑之手一抖，似要举起，但只是一瞬便又垂了下去。
　　“我真的没有杀她。”紫胤解释着，“你应该去问问那个告诉你是我杀了晓莲的人，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记着的，是我亲眼所见！”红玉姣好的面容上显出一丝愠怒。
　　“噢？”
　　“你别想装糊涂！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若是你愿意自刎于此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红玉怒气渐生，脑后的青丝无风自扬，艳红的衣摆也是如风吹般浮动。
　　“我希望你最好明白三件事。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你是离不开这里的。第二，无论你叫谁来都是没有用的。第三，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紫胤语气平静的说，缓缓站起身，拖着及膝的泛着银光的华发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红玉看着那满头华发的男子从书案后步出，离自己越来越近，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今晚，你是来取我性命的？”紫胤轻声问。
　　“不错。”
　　“好，那你便动手吧。”
　　“什么？你不————”红玉有些不解。
　　“你尽管出手，我必不会落败。”
　　“哼，有的时候，一个人太自信了未必是件好事。”红玉端起双剑，摆开架势，“这种人，一般都会死的糊里糊涂。”
　　“我想，我是不是过于自信，你该是知道的。”紫胤说着，向后退了两步给对方腾出出招的余地，自己却不取出古钧剑，“以你和镜罔二人合力尚且战不过我，如今凭你一人重伤未愈，如何能取我性命？”
　　“就算只有一成的机会，我也要一试。”红玉说着，握紧双剑暗暗运气，红玉剑开始迸发出明亮的红光。
　　“好。”
　　紫胤言毕，整个人向后飞身急退。
　　卧房不过十余尺大小，待紫胤退至床铺边沿，红玉剑锋已逼近他咽喉。
　　紫胤偏头，以指弹开剑尖。迅速一个旋身，手刀劈在对方肘间。
　　红玉右臂一颤，却没有弃剑。
　　小小的斗室里，一红一蓝两个身影来回穿梭，身影极快。书案上的灯烛映着明明暗暗的光，给这原本犀利的杀招添上了几分朦胧之美。红玉剑明艳的红光勾画出透着霸气之美的弧度。而紫胤那头披散着的极长的发丝，在红玉剑光和灯烛的映照下泛着摄人心魄的银光。因着二人打斗的动作与剑气的飞窜，那华发虽是无声飞舞，却丝毫不影响紫胤身形的敏捷。红玉只觉得那泛着暗暗银光的白发妖娆到近乎诡秘，在眼前四散飘舞，竟令她觉得有些刺目。
　　不知不觉的，两人已过了几十招。
　　紫胤双掌夹住袭到胸前的剑，侧身转至红玉侧面，掌心紧贴剑身，双掌沿着剑身缕过直至剑柄。此时另一柄剑已向他腰间横刺而来，紫胤一脚抵开，同时双掌一拧，迫的红玉手臂一缩。紫胤迅速将手肘部抬起，击向对方下颚。
　　红玉一惊，仰身后撤，待几步后重新站定，望向那衣冠不整之人。
　　因着方才的打斗，紫胤那外罩的淡蓝色软袍略显凌乱。而最终，红玉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他的右手之上————
　　——一柄红玉剑被握在紫胤手中。

　　红玉怔怔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还要继续吗？”紫胤问。
　　“你有自己的剑，何必要夺别人的？”红玉不罢休，剑锋再次指向那人。
　　“身为剑灵，连自己的宿剑都护不住，还敢妄谈报仇？”紫胤冷了面容，举起手中的红玉剑横于眼前，“倘若我就此毁了——”
　　“——你敢！”红玉喝道。
　　“我不敢？”紫胤看着红玉，复又将目光转向手中之剑，手腕翻转，好似在把玩那通体火红的古剑。
　　红玉咬了牙盯着紫胤。
　　突然间，紫胤挽了一个剑花，腾身向红玉直刺而来！
　　红玉一惊，击退。然而小小的卧房已是避无可避，她索性一跃而出，跳到了屋外的草坪上。
　　紫胤也飞身而出，剑锋仍旧直直射向那红衣剑灵，迅速而犀利。
　　乒！
　　红玉勉强挑开袭直她面门的剑尖，踉跄着退了几步，未等站稳，紫胤又一剑挥来。
　　红玉闪身急避。
　　二人在庭院内的草坪上格斗起来。
　　红玉越发的吃力了。灵体本就没有痊愈，方才又耗费了不少体力，此刻身体已是渐渐发虚。却不曾想此刻眼前的紫胤招式却是越来越凌厉。前几次和刚刚跟他交手时，自己都觉察到他远远没有尽全力。眼下这人不知是为了什么，出手突然迅猛无比，竟是要将她毙于剑下的架势。
　　若是........自己当真死在红玉剑下.........那倒真可谓是极大的笑柄了.........
　　终于，约莫过了十招，红玉手中的另一柄红玉剑也被紫胤一下挑飞。
　　剑锋那冷冽的寒光已深深刺进她黑曜石般的瞳孔————
　　红玉闭眼。罢了罢了！自己当真是技不如人........闭合双眸，只等那剑锋刺入灵体的痛楚........
　　许久，没有身体被割裂的痛意，周围一丝声响也无。
　　睁眼，只见那火红的剑锋停留在距自己白瓷般的咽喉只余分毫之差的位置。另一柄红玉剑的剑镗竟稳稳的竖直挂在那指向自己的剑身之上。而那人偏偏正眯着那双平静如水的雪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你这是何意？要杀便杀！你这是在讽刺我吗？”红玉有些恼羞，面容上泛起淡淡的晕红。
　　“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要杀我，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紧自己的宿剑。”紫胤言道，华发被夜风吹起，飘舞着，衣袂纷飞。不怒自威。
　　“你.........”红玉感到自己好像被教训了。
　　紫胤皓白的手腕灵巧的一翻，已将双剑的剑柄都握在手里，然后扬手一抛。
　　红玉接住自己的宿体古剑，睁大眼睛看着那人。
　　“往后，你就在这临天阁修行，直到你能战胜我，便可以随时离开。”紫胤雪色的眸子凝视着一身火红的剑灵，长睫微闪，“不要指望着镜罔会来搭救你，她不会来的。”
　　言罢，整了整自己微乱的衣衫，转身离去。
　　红玉眼睁睁望着那淡蓝色的修长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远，步入卧房，负手掩门。
　　低头看看手里明艳的红色双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