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些奇怪的小故事》春寒料峭

14、第 14 章

　　醒来时二姥爷坐在床边，没穿道袍而是一身灰蓝色系带常服，手里拿着的是我昏倒前看到的金珠，珠子有婴孩拳头大小，光泽圆润，像是人工刻意抛光打磨后的样子。
　　“鲁莽！”我并未开口，二姥爷一句呵斥便进了耳朵。
　　“姥爷说的是。”我无言反驳，只能低头乖乖认错。
　　“无知！”
　　“姥爷教训的对。”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般作为还如何有脸面见张家列祖列宗？”
　　“姥爷说的……不对，二姥爷你瞎扯什么？我干嘛了就没脸见祖宗了？”
　　谁知二姥爷半分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自己好好反思！这珠子之事我来解决，你莫要多管。最近妖孽活动频繁，该老实的时候要被我抓到你和这次一样强出头，从此恩断义绝。言尽于此，绝无半句虚言！”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诶诶诶？姥爷你表冲动……别走啊！我还能抢救一下的啊！
　　刚爬下床要追出去，只听见门口二姥爷又呵斥了一句，“小子狂妄，日后莫要追悔莫及！”
　　闻人靳的声音四平八稳，“是，前辈说的是，受教了。” 果然成功堵住了二姥爷接下去的话，倒不好和小辈斤斤计较，他只得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我小心翼翼地从病房里探出头来，“靳哥，我家老头儿走了吗？”
　　他好气又好笑地瞥了我一眼，“人家心急火燎来救你，你就这么尊老爱幼的？”
　　“啧，你没看见，他刚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差点没吃了我。”我冷不丁打了个抖，“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得罪他了，居然把祖宗辈儿搬出来压我。话说他怎么来了？”
　　“任谁都叫不醒你，我就去了趟张家，倒正好遇上张老爷子和你家这位在下棋。”闻人靳给我顺了顺毛，“下次别这么冲动，觉得不对劲可以直说。”
　　他说的张老爷子准是张华那个死基佬的爷爷，不过二姥爷一向行踪不定，能让闻人靳给逮着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我知道的，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想太多，保证没有下次了昂。”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区别对待呢……

　　等和闻人靳从医院赶回闻人家，一推门才发现气氛不同寻常。
　　“……若不是三水身体异于常人，今日躺在这里的是谁，恐怕无需老夫言明。”二姥爷双手背于身后，一番话说得疾言厉色，另一边闻人老爷子倒是一派悠然。
　　“这我当然清楚，三水身体的事情，有我这个老头子把关，你尽管放心。但取人性命之事还望大师三思。”
　　取人性命？二姥爷还挺能折腾啊，这是要给我报仇？
　　“姥爷姥爷！杀人犯法嗷！”我鬼叫一声冲上去抱住了二姥爷。
　　二姥爷一巴掌甩我脑袋上，“蠢货！不杀了下咒之人，到时候死的便是你！不过短短半年未见你，何来这许多妇人之仁！”
　　这一句话让我不禁面红耳热，确实，这几个月我倒是很好的融入了社会。原本修道之人最忌讳世俗的天天条条框框，只讲究因果报应。杀人眼下虽是大忌，但也有因果之分。若人犯我，我必犯人，是二姥爷的一贯作风。
　　“不行不行！妇人之仁就妇人之仁，老头子你先告诉我下咒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搞得你死我活的？不说清楚今天我就不撒手。”
　　二姥爷说到底还是奈我不何，叹了口气把话说开了。
　　不过寥寥数语，我倒是听懂了事情的大概。
　　那锦盒中的金珠应该是大妖身上的宝物，被哪个不长眼的偷了之后，才发现上头下了大妖的印记。若是大妖追来，莫说金珠，身家性命都难保。于是在上面下了个咒，咒法作用倒是简单，叫做“移花接木”。谁下一个打开这个盒子，便会把大妖下的印记转接到谁身上。
　　兜兜转转，金珠被姓倪的市长得了，估计是发现了不对，就找了个天师，准备再一次把咒术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也就是为什么他来给闻人老爷子送礼的原因。
　　可问题就出在那个天师头上。
　　他见到金珠竟起了别的心思，在“移花接木”的寻常咒术上家了个死咒，也就意味着，大妖印记转移到谁身上，谁就得死。到时他独吞了这颗千金之珠，也不用担忧大妖会上门纠缠。
　　庄子倒是说过一个差不多的故事，前面如出一辙，结果却不如现实精彩。
　　人心难测，到如今还未招来大妖报复，反而牵扯上人命之事，即是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我摸了摸胸口，“可我中了招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无知！你不过是身体异于常人，死咒不能直接化作死气侵占你的心腹，但你全身元气必将大伤，不除了下咒之人，你肉身寿元耗尽，不过一死。”
　　“啊？我会死的啊，还以为死不了呢。”原来身体异于常人也免不了一死，真失望……
　　“唉！张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物！”二姥爷怒喝一声，“让你游历不是让你乱来，既然知道世间因果纷杂，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修道之人五弊三缺，劫难无数。没见过和你一样蠢得一个劲儿往麻烦堆里撞的！”
　　我心知姥爷也是担心我的安危，并没有反驳。
　　道理谁不知道？但总是过不了情理一关。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走的是无情大道，我却选了随心所欲的小门小道。
　　世人谁不想长生。可如果长生等同于看着至亲至爱一个个轮回转世，从此陌路的话，我想那并不是我追求的长生。
　　就在这时，另一位老人推门进来，出声打破了愈发尴尬的气氛，“子高，小辈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这般上心了？”
　　只见张华在一旁搀扶着老人，暗地里对我挤眉弄眼，那得瑟的死样子像在邀功一般。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躲闻人靳身后冲他竖了个中指。
　　闻人靳往我头上弹了一下，警告道，“正经点，那是张老爷子。”
　　“噢，张爷爷好，新年大吉。”啧，没给红包，一看就没闻人靳爷爷靠谱。
　　“哈哈哈，大吉大吉。我也和子高一样叫你三水吧。三水，听闻人老头炫耀说，他得了你一只玉蟾蜍。倒是招财镇宅的好物件，不知道我老头子有没有福气也得一件？”
　　结果二姥爷一听，脸更黑了……
　　我心道不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玩意儿是早先二姥爷送我抵“三缺”的，怕我兜不住钱财，用玉蟾帮我集些钱财，好过日子。这下好了，玩儿脱了。
　　“张三水！我当初给你玉蟾蜍是给你镇财的，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倒是艺高人胆大，连吃饭的家伙都敢往外送？！”
　　二姥爷袖子一撸就要来揍我，我吓得整个人都挂在了闻人靳身上， “靳哥靳哥，快救我！我家老头要打我！”
　　闻人靳把我扯下来，好气又好笑，“没事，不是还有我吗，饿不死你。再不济那辆车卖了还能管你好一阵子。慌什么。”
　　“对哦，我还有豪车的哦。你看，姥爷，我真饿不死。”底气足了说话都不打颤了，如今一口气上五楼不喘气。
　　“你哪来的车？你除了晕车什么时候能和车扯上关系？”这个世界的恶意哦……
　　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回答，“靳哥送的，我拿增元丹换的啊。”
　　“固本培元的上品丹药？！你居然炼成了！在何处？”这下不光二姥爷了，连闻人家和张家两个老头子的眼睛都噌噌发亮。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说了实话，“对啊，剩了一颗给靳哥吃了。”
　　“鲁莽！！！” 只听齐齐三声呵斥，把我吓得差点跪下。
　　闻人靳一脸没事人似的扶了我一把，“本命年犯太岁正常，回去给你买两条红内裤。”
　　我，“……”

作者有话说

　　国庆之后会比较忙。
这文是有大纲的，大纲在心里（严肃脸